酒醉

婚色門

容顏看着她一陣靜默,生冷至無話可說。初時的段安弦什麼樣?就像一隻脖頸高昂的白天鵝,一路走來鮮花瀰漫,段氏情人節哪一個是落寞且沒人陪的?以爲喝彩和傾慕會一直延伸至盡頭的,她有本事有手段,人也機靈,什麼樣的生活是她不敢企及的。卻不想一步涉了水,就這樣不知歸途般,現在的段安弦分明就是在糟踐自己。那些男人到底多可恥她不是不了然,況且還總要牽繫一個無辜的女人或家庭。像上次被抓個正着就發了瘋似的打一架還是好的,只怕那些鬱郁不得志的要被她間接害慘。容顏時常想跟她說一句話,真心實意的說:“何必這樣爲難自己,又不讓那些女人好過呢。”每每話到嘴邊又會志短,像一面鏡子突然無厘頭的轉了方向,反射到自己身上,形神一刻明亮到無所遁形,好似那些蓬頭垢面的幽怨婦人都成了她的雛形,心裡一陣驚心動魄,便什麼話都說不出了。失了男人的女人是自己沒本事,如何願得了別人?!

段安弦看她長久安靜,停下抿壓的動作,關心問:“怎麼了小顏?哪裡不舒服麼?”

容顏舉起杯子來擋,咚咚灌下一口,安撫下涌動的情緒擡頭:“沒事,生理期快到了,你知道的,前幾天總不讓我安生。”蹙眉作苦難狀,又接着說:“如果那個男人真要跟你劃清關係那就清了吧,在一起有什麼好,除了金錢他還能給你什麼,連最基本的安全都給不了。這一次總該長點兒心眼的,一個城市難免會遇上,只怕那個女人不會讓你好過。”

段安弦半低着頭,看不見表情,只脣角淡淡的勾出一個諷刺弧度。再擡眸,光色瞭然:“小顏,我什麼都懂,可是一步跨出了,回頭竟然這樣難。我也知道你是最關心我的人,這些我都記得呢。不用太擔心,我有數。”

平日這些話題大家都不會敞開心思談,有意避忌還來不及。畢竟說出來就會沉重,不論聽的還是說的。就像這世上也不是每一樣東西都適合見光的,有些關係不捅破那層隔陽的紙,還能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存繫着。一但明朗了,只怕連這樣卑微的土壤都會風化無存。

段安弦常說她們跟金主的關係就是如此,註定偷偷摸摸的事,拿到明面上反倒連這樣尷尬的平靜都沒有了,非撕打得四分五裂,何必呢。conad1;莫不如大家心知肚名的忍着疼,說不定哪一日溼氣陰重到自己都忍無可忍,許還會有見光的一日。

兩人默在客廳裡不說話,下人上來水果盤,又問容顏晚餐想吃什麼。

容顏回答前下意識向窗外看,眼見陽光璀璨的窗面上布了層暗色,才發現跟段安弦兩人消沉了這麼久。手裡捧着的奶茶杯子早已涼透,將十指本就淺薄的暖意都吸了去。放下杯子,想了想:“晚餐不在家吃了。”

段安弦笑了下,表現出一臉羨慕:“瞧你現在的生活,真是吃穿都有人送到跟上了。哎,不是說婚姻是墳墓麼,這是哪個倒黴的瞎掰呢,自己被荼毒了,就散播這種讓所有人望而生畏的謠言,忒坑爹了吧。我看你現在就挺好的。”

“別瞎扯。”容顏拿眼睛翻她,頜首示意:“想想,咱晚上吃什麼。美美吃一頓,順便給小小打個電話,不是要結婚了麼,再這樣摭着掩着的,我們就不去參加她的婚禮。”

段安弦也不是個安生的主,咬牙切齒的附合:“對,曬她的臺。”

容顏上樓穿了件厚實的衣服就出門了,段安弦有車,去哪兒也不用秦家的司機跟着。容顏難得躁動一回,閃着明眸興致提意:“去酒吧喝酒怎麼樣?你不是很能喝麼,看看咱倆有沒有得拼。”以往一個酒桌上推杯交盞也都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齊心對外,兩個人對飲還真是沒有過。

段安弦本來嫺熟地握着方向盤,此一刻手一抖,險些偏了軌。下意識掏了掏耳朵,揶揄她:“我沒聽錯吧,乖乖女?”

容顏傾身湊上來,故意趴到她耳畔撕心裂肺的喊:“段大美女,你沒聽錯,千真萬確是我說的。”

段安弦躲她遠遠的,作無奈狀:“真跟做夢似的啊,怎麼?你老公不在家你想反天了?”

容顏嘟起嘴,一臉乖張的抗拒:“他在家又怎樣?還用反麼,我想幹什麼是自由。conad2;”

段安弦靜靜握着方向盤,挑高眉毛向鏡中看了眼,似漫不經心:“小顏,嫁給秦遠修你幸福麼?他對你真好麼?”

車窗打開,冬季的冷風呼呼的灌進來,肆無忌憚的貼滑過耳畔,連聽覺都模糊半片。容顏將頭伸出窗外,任冷風肆意,像聽而不聞,半晌,才緩慢回過頭:“你剛纔說什麼?”

段安弦彎起嘴角笑笑:“沒說什麼。”

這種地方上學時來過幾次,還都是環境相當適宜的那一種,點幾杯不太像樣的雞尾酒,自持浪漫的飲一飲,純爲感受氣氛。自打結了婚就再沒來過,秦遠修不允她來,自己倒常來。這一刻坐在燈光迷彩的椅子上,心裡竟微微鼓動,就像揹着秦遠修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感覺自己這麼的爭氣。意識到這種小心理,又開始不可思議,自己此刻的心態完全像個僥倖的孩子,真被段安弦說中了一樣,有反天的感覺。

段安弦優雅的握着杯子,杯中液體層次分明,並且有動人的名子,叫“紅粉佳人”。以前段安弦就好這個,如今形形色色的酒都品過了,入口這個最淡,卻覺得最有味道。

容顏難得來一次,豈會喝兩杯度數低頻的雞尾酒就能欣然作罷,大眼睛溜溜的轉着,非從那一排排的酒中找出一款心儀的,喝得暢快淋漓。

段安弦看透她的心思,也知道以容顏的酒量不喝則已,一但動起真格沒點兒重量級的休想打發。昂首喝盡這一杯,杯子一撂,輕車熟路的要了十幾杯。樣式各不相同,加起來也沒多少,其中卻很有講究。段安弦見她一臉不屑,輕微笑着:“別看酒不多,可是大有學問,把這幾杯一股腦喝了,準保比十幾瓶啤酒外加兩瓶高度白的更有威力,敢不敢試試?”

有什麼不敢?容顏骨子裡有一股犟勁,再者今天來這裡幹嘛的,不就爲了探一下久違的酒量醉一回麼。不等段安弦那一臉的情緒鬆懈,已經一杯接一杯的端起湊到嘴邊。conad3;她天生就有一個好肚量,又因不常喝,二十幾年也沒真正的醉過。不知醉酒後的翻江倒海是什麼滋味,便透出種出生牛犢不怕虎的生猛勁頭。

段安弦睜大眸子盯緊她,微微不可思議:“乖乖,你來真的?”

容顏一杯杯飲下腹,如流水一般。實則每一杯都獨成一種味道,但她喝得太急太快,只感覺到一種水流的下衝力,你問她什麼滋味,哪一種更得人心?她只得茫然着嘆,不知所以。

事實上喝下去也真沒什麼感覺,視線所及一片清明,人影不重,屋舍不晃,對面的段安弦也是人面桃花。

梨窩一陷,略微得意:“哪有你說得那麼誇張麼,分明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啊。”這麼一說竟有一絲失望,白聽她叫囂一回了。

段安弦以一個江湖老客的身份爲她講解:“別急啊,酒勁還沒上來呢,後勁強,一會兒你誰都不認識了信不信?”她喝過,才下腹也有這樣無邊的得意,舉着杯子向一個人炫耀,真以自己千杯不醉了,沒想到不出一時片刻就不是她了。

從沒醉得那麼慘烈過,昏暗得仿連整個完整的人生都被撕碎了,碎裂得殘缺不全的。連感觸都那般深入骨髓,現在憶起仍有抑制不住的疼意漫遍百駭。

卻如此心不由已,一瞌眸還能看到對面男人勸酒的樣子,風雅的五客笑意迷人,帶着致命的誘惑一步步引她如癡如醉。她也是這個勁頭,縱使面前是一杯杯的毒藥也要一飲而盡,甘之如冶。

容顏撫着額頭,隱隱覺得自己中招了。纔對段安弦信以爲真,甚至懷疑自己醉得出現了幻覺。秦家大宅那個宛如千年老妖的秦郝佳怎麼會好死不死的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裡,並以一個扭曲決然的姿態向她大步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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