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夕夏抿抿脣離開,或許唐梓川說得對,她太單純,看事情總是不能看透表面以內的東西。
哪知就在她走了沒幾步,唐家遠的電話就來了,語氣還非常着急非常關心:“夏夏,你現在是不是來找我?”
染夕夏柳眉微擰,下意識擡頭看看四周,並沒有發現有什麼可疑的人跟蹤,纔回唐家遠道:“你怎麼知道我來找你?”
“先不說這個,你聽我說,我也是無意中知道唐梓川來找你,我很擔心。他是我養大,我知道他是什麼德性,我怕他會對你不利。”唐家遠知道他這通電話很危險,但他相信他能賭贏。
“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你們誰說的纔是真的。但不我想管,你好自爲之吧。”染夕夏微微嘆了口氣,唐家遠離開,看來唐梓川的話至少可信八成。
“夏夏……唉,算了,現在也不是和你說那些的時候,我只提醒你一句,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親人,我相信你不會害我,我也不會害你,日久見人心。”唐家遠這一次並沒有打算和染夕夏多說,說完掛掉電話。
染夕夏理一理亂亂的心,回到出租屋。
翌日,陸雲菲果然坐了最早的那班車來找染夕夏。
兩人就唐梓川還有墨尊聊了很多,陸雲菲再一次勸染夕夏回去:“夏夏,你這裡是可以上學啦,但畢竟這裡的條件還有環境根本就不能夠比母校,咱們快畢業了,總得要爲以後打算打算。”
“我心情很亂,還不想離開這裡,菲菲,最瞭解我的人是你,你也知道我……”染夕夏還是決定暫時不回去。
只是唐家遠現在離開,她是不是還要半工半讀供自己?
“算了,我就知道你是這樣的倔脾氣。”陸雲菲嘆氣,並沒有告訴染夕夏她昨天已經把墨尊好好收拾了一頓。事情已經發生,多說只會讓染夕夏心裡不舒服。
兩個好姐妹聊了很久,染夕夏才送她去車站坐最後一班車離開。
表面上的風平浪靜只維持了兩天,唐梓川就好像是纏着花朵的蜂蜜,從第三天開始就一直“形影不離”跟着染夕夏。
她真有些頭痛,不過慢慢的她也就沒有了剛開始的彆扭,似乎兩個人的感情恢復到了之前——有些事,不用說得太清楚也不必挑得太明白。
“小東西,你住的這個地方太小了,我已經找好地方,離你現在在學校也近。”
“嗯。”
“月考後有幾天假,你想去哪裡玩?”
“隨便。”
對於染夕夏這種反應,唐梓川覺得有一些頭疼。
他們的關係好像回到從前,可是仔細一想又總是覺得少了些什麼。
是以前的親熱,信任?唐梓川覺得他有必要再好好努把力,最好是快快抓到唐家遠,這樣在染夕夏心裡的刺就可以連根拔起。
這天,染夕夏月考考完最後一科,唐梓川早早的就在學校門口等她。
出乎染夕夏意外的是,唐梓川並不是一個人過來,和他在一起的還有任樂樂。
“小嫂子好!”任樂樂笑嘻嘻拍拍染夕夏肩膀,“原來你們早就是一家人了,大表哥的嘴巴這麼緊,居然都不讓我知道?”
染夕夏張張嘴沒能說出話,她能說什麼呢?只能打個哈哈,矇混過去。
“其實,很多事情我也沒有想到。”唐梓川意味深長看了一眼任樂樂。
任樂樂非常難得做了一個和自己性格外表不符合的調皮動作,吐了下舌頭仍是笑嘻嘻道:“是呀是呀,不過現在不是皆大歡喜了麼?不是說去看姑媽嗎,走吧。”
染夕夏覺得這兩個人說話就好像在打啞謎一樣,她也不想去猜,默默跟在唐梓川身後。
她不知道,任樂樂和她在這裡相遇以後,一直都沒有和唐梓川見過面;今天她來這裡找一個音樂界的朋友,無意中遇見唐梓川,聊着聊着才知道原來唐梓川和染夕夏還有這麼一段。
而唐梓川也沒有想到她早就遇到染夕夏,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任樂樂早就遇到她,而他卻一無所知。他還有些遷怒任樂樂,你倒是早點告訴我你遇到小東西了!
任樂樂看出來這個表哥有些怪自己,她化解問題的本事一流,三兩句就應付過去,唐梓川也不好再怪她。
兩人一起來接染夕夏去見任靜霜,因爲任靜霜現在身體的情況惡化得很厲害,已經不能夠在原來休養的地方養病,現在轉進了離這個鎮有一個小時的另一個城市、一傢俬人醫院治療。
染夕夏這次見到任靜霜,驚覺她比之前兩次更慘了一些,前兩次看見她的時候,她雖然面容憔悴,但是臉頰上還有些許肉;現在兩頰深陷竟然是皮包骨,眼窩凹陷得厲害。
再加上她現在的身體十分虛弱,全身插着的儀器管子更多,使她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個沒有生氣的植物人。
任靜霜在看到他們三人時,原本空洞無神的眼睛馬上就亮起來,拼命擡手想要摘下鼻子下面的氧氣罩。
“媽,你別動。”唐梓川看見養母這樣,深邃的眸子飛旋滔天的怒火。
他有的時候真的很恨自己無能,他已經派遣人手去世界各地找合適的*,偏偏能和任靜霜配對成功的就是找不着!
任靜霜因爲化療頭髮已經掉光,以前身體還好一些的時候戴着假髮讓她看上去精神好一點;現在病情惡化假髮也不能戴,看到染夕夏先是欣慰的笑了一下,然後下意思扭頭,怕她看見自己的醜樣子會嚇到。
“伯母。”染夕夏心裡酸酸的,她已經拋開不管是唐家遠還是唐梓川給她說過的話,不管以前的事情是怎麼樣,現在她只覺得任靜霜可憐。
任靜霜就知道這個姑娘和自己兒子有緣,她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有這個認知——大概是因爲她病得太久,身體機能慢慢退化,所以直覺就越來越靈了吧。
任樂樂目露擔憂,但是很快就把這份擔憂收好,她是來安慰姑媽的,又不是來添堵的!
“媽,這是我女朋友,之前你們也見過面了。”唐梓川拉着任靜霜像枯枝一樣的手,脣邊帶着微笑和任靜霜說着。
“嗯,好。”任靜霜現在戴着氧氣罩,就能夠從喉嚨裡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任樂樂也在一邊說着好聽的話,哄得任靜霜開心不已。
染夕夏也是出於本能和真心,以唐梓川女朋友的身份和任靜霜相處不錯,任靜霜雖然現在說話不方便,但看染夕夏的眼神一直都是慈愛友好。
這場會面並沒有多久,因爲任靜霜現在需要靜養不能夠費太多的神,三人陪了她一會兒,又在醫生的許可下,唐梓川親自喂任靜霜吃了些流食這才離開。
任樂樂很識趣的沒有當電燈泡,兩個人上了唐梓川的車回小鎮。
“原來你早就和媽見過面了,你這個傻瓜怎麼不早和我說?”唐梓川輕輕釦着染夕夏的手,聲音溫柔。
“早和你說?什麼叫早和你說?”染夕夏稍稍有些心虛,她不告訴唐梓川是因爲……她覺得說了就相當於是在揭唐梓川的過去。
她怕唐梓川仍然介意——她到現在都沒有完全相信唐梓川是個孤兒,可是要說他是任靜霜和別的男人生的孩子,她又覺得不應該是這樣。
“這倒也是,是我的錯,如果我早點找到你的話就好了。小東西,你有沒有認真考慮我的提議?”唐梓川總是覺得有哪裡不太對,按理說唐家遠壞事做盡絕對不可能有這麼好的女兒。
他不信佛,但信因果論。
一個作惡多端的人怎麼會有如此善良的女兒呢?
“什麼?”染夕夏沒反應過來。
“考慮好了和我回去?”這裡不是他的地盤,他也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陪她。
最好的辦法就是她回A市,他的安排也能全方面到位。
“這個再說吧。”染夕夏不是不想回去,但是心裡總是有一根刺不願意面對一些東西。
唐梓川也沒有再繼續要求她,和她回去後去早就訂好位置的地方吃飯。
這個小鎮雖然挺大,但比起A市還是差了很多,唐梓川選來選去都不滿意,最後走進一家看上去比較乾淨的餐館。
吃完飯,兩人剛走到走廊,對面突然一個慌慌張張的女人跑過來撞到他們。
本來唐梓川已經偏身讓開,可是這個女人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居然撞向染夕夏。
染夕夏差點被撞倒在地,情急之下,她脫口而出,“啊……唐大叔救我。”
唐梓川眼疾手快扶住染夕夏,但撞上染夕夏的那個女人收勢不住,摔倒了。
“對,對不起!”
這個女人馬上爬起來繼續跑,就好像後面有鬼追她似的。
皺皺眉頭,唐梓川問染夕夏有沒有事,染夕夏正說沒事要繼續離開,誰知他們對面追出來兩三個氣勢洶洶的男人,直接從他們中間穿過去追剛纔那個女人。
“不,不要,求求你們放過我吧!”那個女人很快就被後面的人給追上並抓住,她的頭髮和手被人揪着,哭叫掙扎。
這個聲音,有點熟悉,唐梓川不自覺皺下眉頭。
一邊的染夕夏也是順着聲音看去,眸光若有所思。
女人背影高挑迷人,似曾相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