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手機看一眼來電顯示,沉寂的雙眸沒有一點變化,就像是千年寒潭一般,然後是面無表情的接起電話,“喂。”
電話那頭,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容樺依舊淡漠而又冰冷的說道,“知道了。”
然後面無表情的掛了電話,將手機往口袋裡放去。
容肆一臉平靜的看着她,待她掛完電話,這才慢悠悠的問,“姑姑說行知怎麼了?”
容樺勾脣揚起一抹淺淡的微笑,一臉輕淡雲輕的說道,“沒什麼,就是前段時間又跟我鬧了點彆扭。肆兒,行知是最聽你話的,你幫姑姑說說他,也老大不小了,別總是動不動的使xing子。再有一年,他都要畢業了,總是該懂點事了,別一天到晚的無所事事,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容樺的視線又淡淡的掃了一眼墨梓瞳,然後又是悠然一笑,笑容中帶着一抹釋然與安慰,“時間過的可真快,我還記得你才只是這麼點大的孩子。”
邊說邊伸手做了個到腰部的動作,眼神變的有些柔和,然後將視線從墨梓瞳身上重新轉移到容肆身上,臉上的笑容也慈藹不少。
輕嘆一口氣,用着略有些懷念的語氣說道,“這麼快,你都三十二了。而且馬上就要當爸爸了,姑姑不得不承認自己也老了。你從小就不用姑姑cao心,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主見,分寸有把握。姑姑看着你現在這般有成就,心裡也是很欣慰的。至少我養大了一個很成功的男人。”
容樺的語氣很平緩,眼神很柔和,帶着滿滿的欣慰與滿足。
容肆沉沉的直視着她,臉上的表情沒有一點起伏變化,就只是平靜而又淡漠的看着她,然後沉聲說道,“姑姑放心,行知是我弟弟,我自然管他。姑姑帶大我,我也記着。”
“呵,”容樺一聲輕笑,帶着很是複雜的語氣,然後點了點頭,一臉鄭重的說道,“我是你姑姑,是你親人,帶大你是應該的。我也從來沒求過你回報我什麼,你有出息,便是對我最好的回報。我今天來也沒別的事情,只是突然間很有感慨,覺得自己是真的老了,但是卻又很失敗。既處理不好處行知的母子關係,也維繫不好與你的姑侄關係。讓你們兄弟倆都看仇人似的看我,特別是行知。”
說到這裡,容樺又是輕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很無奈又自責,還有一絲內疚,“這段時間,他是連一個字都不願意跟我說啊!我這個媽當的真是失敗。其實你爺爺說的很對,我們容家不需要用孩子的婚姻來強大,只有孩子幸福了,纔是最重要的財富。姑姑這段時間想了很多,才明白之前,自己的牛角尖鑽的有多固執。”
墨梓瞳靜靜的聽着容樺每一句話,她的句裡行間全都是自責與懺悔。
而且她的和表情也是帶着真誠的,但是爲什麼她在她的眼神裡卻看不到一絲真誠?
總覺得容樺這又是在做秀演戲,在打一張親情牌,想要得到容肆的諒解。
容樺是一個做任何事情都目的十分明確的人,她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一個人面前,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做一件事情。
她突然之間來這,而且一開口便是問易行知有沒有與容肆聯繫,那就一定有問題。
但是絕不會只是如她說的這般,易行知與她鬧脾氣,不與她說話。
如果她一是個這麼在乎自己兒子的母親,她怎麼會差一點打破易行知的腦袋,還非逼着易行知與深從萱在一起?
如果說容肆只是她的侄子,那易行知可是她的親兒子。
所以,在她眼裡,不管是侄子還是兒子,都不如她自己的切身利益來的重要。
可是,現在她卻在容肆面前懺悔,還一臉深深自責的樣子。
剛纔可不是這樣的,是在她接了那個電話之後,才態度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轉變的。
所以,那個電話很重要。也不知道是誰打過來的電話,但是一定與易行知有關。
易行知。
墨梓瞳突然之間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易行知已經足有半個月沒與她聯繫了。
這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雖然之前,他們也曾有過個把月沒有聯繫的情況。
但是,現在容樺一來就直接問易行知的情況,所以這中間絕對有什麼異常。
容肆不說話,只是一臉平靜的看着容樺,只是他的眼神卻是深邃的,若有所思的。
容樺略有些無奈的苦澀一笑,繼續說道,“可能,我突然之間跟你說這些話,你會覺得很莫名其妙,甚至還會覺得我別有用心。如果你真是這麼想的,姑姑也能理解。畢竟,確實是姑姑之前做的太過偏激了。我再多說,也只會顯的故意而爲之。算了,一切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行知那邊,就你多費點心了。還有……”
邊說邊朝着墨梓瞳的方向再望去一眼,然後揚起一抹淡淡的,舒心的淺笑,“姑姑忠心的恭喜你,你一定會是個好父親的。好了,我也不打擾你們了,我先走了。”
說完又是抿脣真誠一笑,轉身離開。
容肆沒有接話,就只是用着深不可測的眼神看着她的背影,眼眸深邃,表情耐人尋味。
……
滕靜好穿着衣服,不說話,也不擡頭看高翼,緊緊的咬着自己的下脣。
衣服是他去她的辦公室,從她的更衣櫃裡拿的。
她向來有在更衣櫃裡備一套衣服的習慣,以前一直都用不到,卻沒想到這會用到了。
高翼站於一旁,雙臂環胸,面臉沉寂如霜般的看着她,薄脣幾乎都快抿成了一條細線。
到最後,他終究是沒有衝破那最後的一道防線,他還是一個急剎車踩住了。
他不想她真就這麼恨他一輩子。
滕靜好穿好衣服,沒有看他也不說話,邁着步子離開。
高翼想要追上去,最終止步,只是深如潭水般的眼眸沉沉的盯着她。
出電梯,邁着與平常不一樣的步子朝着自己的車子走去。
然而車門開着,卻沒有易行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