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色撩人 66 迷·情
小庫!
葉安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能在異國的大街上會看到金小庫。但這麼多年放在記憶的深處,頻繁輾轉得讓她抽痛不已的身影,是絕對不會錯的。
縱然他長高了,長大了,可是她知道那就是他!一定是他!
小庫!等着姐姐!
提起過長的禮服裙,踩着蹩腳的高跟鞋,葉安襲甚至等不起10秒鐘的換燈,車水馬龍中毫無躲閃的奔了過去!
“小庫!我是姐姐!”
“停下!小庫!等我!”
“停下……”
“小庫!”
滴!滴!
異國的車水馬龍,現代化的音放設備,所有城市必備的嘈雜,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的交流,所有的聲音聯袂作祟,很快就這麼把十幾米之外的葉安襲的叫喊聲淹沒……
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身影上了一輛跑車,還沒有喘勻氣的葉安襲伸手攔了一輛taxi就追了上去。
“師傅,追前面那輛車!”
“what?”
司機的迷茫提醒着葉安襲,她此時身處的是異國他鄉。
書到用時方恨少,她從來沒這麼急促地想要學習一門語言,雖然計程車司機的英語單詞她完全聽得懂。
可聽得懂和說得出來,卻是兩回事。
“help!呃……thatcar!”
葉安襲用記憶裡學齡前的英語水平努力的和思維鏈接,急得伸出手一個勁兒地指向前方。
thatcar?司機迷惑地搖着頭,估計他是真不明白這亞洲女孩說的那輛車究竟是前面萬千車流中的那一輛。
“棕色!呃……shit!”
看着那輛車已經過了信號燈,葉安襲急得自虐般的扯着自己的頭髮,爲什麼這一刻連棕色的單詞都想不到。
終於想到巧克力的單詞,加上葉安襲的面部表情和手一直在比劃,司機師傅終於弄明白了她的目的。
掛檔,追了上去。
然而,任何一個能被稱得上是城市的地方,車速永遠不是用兩點之間的距離除以時間來計算的。拐彎要減速,紅燈要停車,還有着無數車輛拼命和你一起擠在這十幾米寬的路面上,城市的經濟發展和生活的舒適指數,其實在某種程度上絕對是邊際遞減的。
所以……
此時此刻,一個穿着殘破晚禮服的亞裔女孩靜靜地站在這個古老城市的馬路中間,失魂落魄。
紅燈,紅燈,堵車,轉彎,減速……
無數個必須要遵守的交通規則,讓給她與小庫失之交臂,那一刻她是多麼希望駕車的人是宗政賢。
那個站在規矩之外的男人,絕對會帶她追到那輛車。
彷徨,失落,如果她不曾見到,如果她不曾覺得只有一步之遙,她不會像現在一般。
人之所以失落,是因爲有的太多,得而復失,不如從來沒有希望。
走在異國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在匆忙的生活奔波中,沒有過多的人會分一部分眼光給這個中國籍的女孩。
歐洲債務危機帶來的,除了加快生存的腳步,更多的是人性的越發自私和冷漠,這樣一個古老的國度亦然,善良和熱情,隨着與日俱增的失業率,日漸迷失。
七寸的鞋跟已經在追逐的時候被她崴折了,因爲身上沒有一分錢,下車的時候,葉安襲都沒有衡量肩上那條鑲鑽的肩帶的價值,麻木地扯了下來,都給了那個司機。
一瘸一拐,衣衫襤褸,這一刻,葉安襲糟透了,上天雖然沒有降一場雨來奚落狼狽的她,可那刺眼的光芒,像是在嘲笑她的蠢笨。
假如……
假如她的英語好一些,會不會溝通無界限的就追了上去!
或者根本就是,假如她當年控制住情緒,沒有捅死那個男人,她就不會着了左蘭蘭的道進了少管所。
假如她沒有進少管所,那小庫就不會失蹤。
再或者說,假如當年她沒有自作主張的帶他離家出走,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呢?
無數的假如像是化作一個吃人的巨獸,慢慢的蠶食着葉安襲那顆失落的心。
像是一隻被抽空了靈魂的玩偶,她漫無目的的遊蕩在異國城市的無名處……
……
D國X州警署辦公大樓,署長辦公室。
嘭!
聽了來人的報告,這個一直陰沉着一張臉的中國男人猛地把手中的鉑金煙盒砸到地上!
警署署長被這個黑髮黑眸的高大男人的陰鷙樣子震懾住了,他知道如果再找不到他的夫人,就算是被他眉眼之間的凌厲劃過,也足以讓他顫抖的做惡夢。
外交部交代下來,這個男人是D國的座上賓,要盡全力配合他找人。
又是沒有消息!
三個小時了!
葉安襲失蹤三個小時了!
從卓逸打電話來之後,宗政賢趕過來,幾個人沿着附近的街道找了個遍,都沒有看見這個女人的身影。
最後沒有辦法,他只好提前聯繫D國外交部,通過上方壓下來給警署,否則任何一個警署都不會出如此大的警力去尋找一個人,儘管那個人是外國友人。
失蹤?綁架?
一個語言不通的女人在異國有N種被失蹤的可能性,隨着分佈全城的警力陸續的回來報告,宗政賢越來越不能維持淡定了。
他竟然連那個女人會出事這件事都不敢想象。
“宗政,你別太擔心,應該會沒事的。”
看着好友的情緒狀態很差,卓逸也只能說着這些無用的勸慰的話。
“這沒你的事,你可以繼續去shopping。”
宗政賢說的面無表情,讓卓逸的火蹭的一下竄了起來。
“宗政,冷靜一下再說話也不遲。”
雖然如果不是因爲他拉她出來,她也不會失蹤,可腳長在她自己腿上,宗政這樣子就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他,真是窩火。
這麼多年的兄弟,宗政第一次真的跟他生氣,竟然是因爲一個女人。
氣氛僵了下來,空氣中瀰漫的着緊張的氣氛。
“卓,sorry。”
宗政賢也承認自己現在的狀態不對勁,不過他知道卓不會跟他計較的。
接下來又有一個警察進來彙報消息,又是沒有消息。
“給你,這裡我盯着。”
多年的兄弟,卓逸早就看出來宗政已經完全坐不住了,他知道他如果不自己親自去找,會發瘋。
一把抓住卓逸丟過來的車鑰匙,一言不發,宗政賢就出了警署。
——
迷失在異國的大街上,不知不覺已經走了一下午了,葉安襲這才發現,腳脖子腫的像個饅頭,原來剛纔扭到鞋跟的時候也扭到腳了。
原來,止痛的最好方法不是麻醉,而是更痛的痛。
如果放逐可以解決問題,那麼她可以忽略疼痛繼續麻木;如果天上真的有各方神聖能聽得見她的祈禱,那麼她可以長跪不起。
但是一切都是要回到現實,這就是葉安襲的悲哀,無論放逐自己倒意識的哪個邊際,最終還是要臣服於理智。
現實告訴她,她應該回去了,畢竟這次來她代表的不是一個人。
異國的風情之所以浪漫是建立在有經濟可以保證你泰然處之的情況下,可現在卻是分文皆無,語言不通。
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去。
千萬別嫌錢臭,在你走投無路的時候,錢的重要性淋漓盡致。
坐在這個花園城市的路邊的椅子上,葉安襲唯一能做的就是揉揉腳,也許現在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這雙腳。
喧譁聲,嬉笑聲,助威的掌聲,有些logo,全世界通用,看着那邊的熱絡,葉安襲覺得真的是上帝給你關了一扇門,就會給你開一扇窗。
BeerFestival,這個單詞她認識,啤酒節,這個城市的恣意,讓這樣的節日就這麼在大街上舉行,與民同歡。
喝啤酒大賽,在規定時間喝的最多的人獲勝,贏的人會得到一筆獎金,葉安襲沒有多想,就來報名了,一樣是漫無目的的找尋回去的路,可有了錢,就可以坐taxi漫無目的的轉。
雖然語言不通,比賽規則都認不全,可對於葉安襲來說,喝酒,不算是挑戰。
可永遠不變的就是變字本身,根本就沒有所謂的一定……
已經是第四輪了,臺上只剩下三個人,一箇中年的典型的歐美胖男人,一個身材同樣肥碩的家庭婦女,最後一位就是嬌小纖瘦的葉安襲。
同歐美人比起來,亞洲人本就看起來嬌小,加上身材的明顯差距,臺下所有的人都爲這看上去剛成年的亞洲小女孩鼓掌。
嘔!
前四輪連着喝了4扎半米高的扎啤,葉安襲覺得胃裡的酒花不安分的欲要上涌。
也許是早上暈機加上時差的原因,雖然對葉安襲來說喝得不多,可她的胃已經開始頻頻作嘔,甚至頭都開始發暈。
現在,對手只剩兩個人,再忍一忍,忍一忍。
自從回到葉家,從來沒爲生存和錢而煩惱過,現在的她更像是那個爲了生存拼盡全力的金小山。
嘔!
鼓掌聲,口哨聲,吹噓聲,喝彩聲,葉安襲硬生生的把這第五杯酒嚥下去,拼命忽略那胃裡的翻涌……
穩住,穩住,腦袋暈的不行,葉安襲要眯着眼睛看準前方一個點才能保證自己的身子不晃。
她要贏!她一定要贏!
這個時候的她可能已經忘記了爲什麼需要錢,爲什麼要贏,這樣的爲了錢而拼命讓她陷入了金小山式的爲了生存而拼盡全力。
那個金髮的家庭主婦只喝了一半就喝不進去了,主動退出了比賽,所以最後一輪臺上只剩下嬌小的葉安襲和這個肥碩的歐美胖子。
當工作人員把決賽的啤酒拿上來的時候,臺下的觀衆們都興奮地吹起了口哨。
掌聲,喧鬧聲,霎時四起。
那決賽的兩個盛放啤酒的容器,竟被換成了一米高的杯子。
咬咬牙,葉安襲扶住了過長的杯子,傾斜,入口……
——
大街,小巷,宗政賢一直漫無目的的轉着,找着,可卻連相似的影子都沒有見到,機會的渺茫沉澱了宗政賢暴躁的情緒,他承認,這一刻,他的心慌了。
葉安襲,如果讓我找到,你死定了……
天色已盡黃昏,每穿過一條街,每接起一個電話,都讓他緊張不已。
塞車是城市交通永遠無法避免的煩躁,可此時此刻的宗政賢竟無比感謝這流動的暫緩。
正因爲如此,他纔會看見在不遠處的led大屏幕上,那個準備喝下那個多的離譜的啤酒的女人……
掌聲雷動,歡呼聲四起,新一輪的啤酒大賽冠軍誕生了!
那個肥碩的胖子,早已經喝的臉色糙紅不已,興奮的蹣跚着接過啤酒瓶形狀的紀念小獎盃,接過勝利的獎金。
ho!ho!發出爲勝利而喜悅地狂吼!
而與之相反的,是那個當場吐出來的葉安襲。
嘔!嘔!
終於釋放的一刻,像是噴出了所有的濁物,連帶着與小庫擦身而過的悲哀。
葉安襲還是喝完了那杯酒,可那個胖子卻先她一步飲盡了所有的酒。
蹲在喜悅的人羣背後的角落裡,不知道是嘔吐引出來的,還是從心底裡涌上來的,葉安襲的眼角掛着零星的淚。
呵呵……
金小山,承認吧,你是弱者,可悲的弱者,可憐的弱者……
這一下午的酸澀都在這一刻爆發。
葉安襲的人生,第一次覺得,其實自己什麼都沒有能力抓住。
“蠢貨!”
夾雜着還沒有平復的喘息,男人的聲音聽上去充滿了怨怒。
雙手環抱着腿蹲在地上的葉安襲擡頭,看見那個臉上盡是怒氣的宗政賢,一句話沒有說,直接撲進他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