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嘯天眉頭一擰,他冷冷地說道:“小婉呢?”
“哦,天哥。小婉去‘阿姨奶茶店’幫我買奶昔了,她把手機落在病房了,等她回來讓她給你回電話。”
歐嘯天握着電話的手微微一滯,他本想拒絕的,但他心裡還殘存着幾絲希望,他淡淡地說道:“好。”
“明朗,你不要用手機,會頭疼的。”夜媽媽關切的聲音隔着電話傳了過來。
歐嘯天隨手就掛斷了電話,他把手機鈴音調到了最大,放在了手邊。
他翻開文件夾,第一頁就讓他很不爽,助理接到他的內線電話忙不迭地就進來了。
“啪”的一聲,歐嘯天把文件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
“你要是不想拿薪水,趁早給我滾蛋。”
助理大氣不敢多出一口,歐嘯天平日裡就黑着臉,不苟言笑。這會子,他的臉色更難看了。助理以爲自己犯了天大的錯誤,他忙道歉:“對不起,歐總是我工作不精細。”
歐嘯天見他唯唯諾諾的樣子,氣消了一點點。
“重做。”
助理看了一眼桌子上快要堆成山的文件,“全部嗎?”
歐嘯天冷冷地“嗯”了一聲。
助理不敢再多說話了,他忙又把文件移了出去。他在自己的小辦公室裡纔敢打開那份出錯的文件。可憐的小助理欲哭無淚,他翻看了好幾遍,才發現了問題,很嚴重的問題,文件下方的頁碼,他往右稍偏了一點。他放下文件夾,誠心祈禱那個惹了歐嘯天的人快快來給他道歉吧,不然他非被玩死不可。
歐嘯天心煩意亂,“叮鈴鈴。”他的手機大聲響了起來。他趕忙接聽電話。
“喂。”歐嘯天聽到電話那端傳來的聲音頗爲失望。
歐嘯天聲音裡也透着失落:“言老爸。什麼事?”
“我恰好路過公司。你在公司嗎?”
“在。”
“那我上去找你。”
歐嘯天掛斷了電話,撇撇嘴,他知道言紹清要來和他談什麼?
言紹清手裡拎着一個牛皮紙袋子,笑意盈盈地走進來,但一見歐嘯天的額頭,他的眉頭隨即就擰成了一團。
“嘯天,你的額頭怎麼了?有沒有吃消炎藥,怎麼也不包紮一下?”
言紹清心疼地看着他的額頭,無奈地責備道:“你這孩子怎麼就學不會照顧自己呢?”
歐嘯天聳聳肩膀,“我又不是夜明朗那個小娘炮,那麼嬌氣。”
言紹清無奈地笑道:“你還真是個醋罈子。”
有個壞念頭在歐嘯天的心裡一閃而過。狡黠在他的眼睛裡一閃而過。
“這是小婉打的。我今天差點強迫她和我,”歐嘯天故意頓住話,他平靜地看着言紹清。
言紹清臉色一變,他向來慈祥的眼睛裡帶着深濃的憤怒。
言紹清不覺就拔高了聲音,指責他:“嘯天,小婉還是個孩子,你怎麼能這麼對她?”
歐嘯冷冷地看着言紹清,“我高興。您來找我談什麼?”
言紹清扯了扯嘴角,看着歐嘯天冰冷的眼睛,他的目光反而柔和了很多。
歐嘯天:“您來就是告訴我,您尊重小婉的選擇,她喜歡誰,你就喜歡誰。對嗎?您想讓我找個女朋友,讓我放手是嗎?”
言紹清盯着他的眼睛,目光逐漸嚴厲。
“嘯天,你爲什麼就是執迷不悟呢?你該明白小婉對你此刻還不是愛情,你需要點耐心等她長大。額頭疼不疼?”
歐嘯天一直緊繃着的俊臉驀然一鬆,他眼睛裡的執拗只剩下一片溫熱。
言紹清擡手揉揉他的頭髮,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這孩子,真是頭犟驢。我哪有那麼自私,我理解你的情不自禁,我更知道你再想得到小婉,也不會真的傷害她。可你想偏了。”
歐嘯天迷茫地看着他。
言紹清已經收斂了所有的怒意,溫和地看着他:“我也有心撮合你們,明朗那孩子太脆弱了。我也不是太喜歡。可惜小婉現在很喜歡他。”他頓了頓話,不忍心看歐嘯天落寞的眼睛。“你強迫她和你在一起,她只會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給她點時間,讓她慢慢地學會選擇適合她的男人,行嗎?”
這個道理歐嘯天何嘗不懂?可是他怕等到最後,她的選擇不是自己。言小婉性格、家世、相貌都無可挑剔,她身邊的男孩子都很優秀。
言紹清很瞭解他的心思,“嘯天,你的相貌和經濟條件也不差,不用這麼,”
歐嘯天自小自尊心就很強,言紹清實在不願把“自卑”這兩個字說出口。
歐嘯天沉吟了片刻,“言老爸,我會耐心的等待,如果等不到,我會嘗試放手的。”
言紹清疼惜地看着他,點點頭。將手裡的紙袋子遞給了歐嘯天。
“你愛吃的芝士蛋糕,還有藍莓奶昔。”
歐嘯天看着杯子上‘阿姨奶茶店’的logo,他的手微微一滯,但他還是接了過去。
歐嘯天淡淡地笑道:“謝謝,言老爸。”他假裝無意地問道:“您和小婉一起去買的奶昔嗎?”
言紹清何等的精明,他馬上就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
“嗯,我和她一起去買的,她在車裡。”
言紹清狠狠心,點到爲止。
歐嘯天低頭拂去眼裡的黯淡,言小婉不想見他,所以就躲在了車裡。
言紹清拍拍他的肩膀,“別想太多。”
歐嘯天把他送到了門口。
歐嘯天拿起手機撥號碼,他還沒有說話。
電話那邊就嬌嗲地說道:“歐總。”
歐嘯天冷冷地說道:“晚上八點,希爾頓302.”
不等那個女人說話,他就掛斷了電話。
歐嘯天立在窗前,點燃了一根菸,慢慢地吸着。他從中午一直站到傍晚,他看着逐漸暗淡的天色,那種孤單的空虛感迅速席捲了他。他不想一個人待着。
他抓起車鑰匙,就離開了辦公室。
歐嘯天提前去了希爾頓酒店,他剛一走進大廳。言小婉恰好和一個白皮膚,黃頭髮的老外從電梯上下來。歐嘯天覺得這老外有幾分眼熟。
言小婉的目光稍一傾斜,她也看見了他。但她只是瞟了一眼他的額頭,見無大礙,她才放心。
言小婉含笑和身邊的老外交談着。
歐嘯天扯扯嘴角,想要和她打招呼。
“歐總,您怎麼來這麼早?”
事不湊巧,他約的那個女人不識時務地迎了上來,挽住了他的胳臂。
她嬌媚地笑道:“歐總,您這麼早就來了。”
歐嘯天一把把她推到了一邊,那女人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言小婉和那個老外恰巧走到了他們身邊,老外伸手扶了一把女人。
老外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責備歐嘯天:“您是個男人,推女人,沒風度。”
歐嘯天的目光直接穿過老外的肩膀看向了言小婉。
言小婉把頭扭向了一邊,不和他對視。
言小婉笑着看着那個老外:“jim,我們走吧,明朗哥還等着咱們呢。”
jim攤攤手,“女士,請您走路小心些。不是每個男人都像我這麼紳士的。”
說完,他就和言小婉並肩而去。
歐嘯天忽然想起了這個男人是誰?好萊塢的金牌製作人,他開出天價,他都不願意來。
歐嘯天嘴角多了幾絲嘲弄,夜家父母的人脈真夠強大的,爲了兒子,什麼人也能請到。
歐嘯天忽然沒了興致,他從西服口袋裡拿出支票本,寫了一連串數字遞給那個女人。
“歐總,我們還沒開喝呢。”
歐嘯天沒心思和她多說話,只是把支票塞到了她手裡。
歐嘯天走到停車場,言小婉一個人站在他的車前。
言小婉的眼睛裡沒有一絲的溫度,她冷漠地看着他。
歐嘯天不知道她爲何在這裡等他?但他很高興她肯再見他。
“歐嘯天,你真下賤,居然出來買春。”言小婉之所以站在車前等他,就是因爲殘存了幾絲希冀,希望他不要做出那麼齷齪的事情,他倒是沒讓她失望,可是言小婉不知道爲何出口的話就變成了這般的凌厲。
她的指責劈頭而下。歐嘯天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心口一疼,她把夜明朗當寶貝,把他卻當成了下賤的草芥。
他嬉皮笑臉地看着言小婉:“我就是這麼下賤。我也有生理需要的。”
言小婉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
言小婉氣得小臉發白,她深吸了一口氣,耐着性子說道:“那個女人有那種髒病的,她剛纔在電梯裡打電話的時候,我聽見了。”
歐嘯天面無表情地說道:“那又怎樣?我喜歡。”
歐嘯天比她想象的還要無恥。言小婉強迫自己別生氣,該提醒的,她已經提醒了,隨便他幹嘛吧?
言小婉挪步轉身,歐嘯天緊了緊垂在身側的雙手,沒有再去追她。他受不了她目光裡的嫌棄和冷漠,他轉身拉開車門,狠踩油門,飛馳而去。
歐嘯天不想和她形同陌路,可是又不知道如何開解這種局面?他難過的時候,喜歡用酒精麻痹自己,他喝得爛醉,偏生睡不着。他不管睜着眼睛,還是閉着眼睛,腦子裡都晃悠着言小婉那雙冷漠的眼睛。他的心口越發得疼了,他更睡不着了,歐嘯天想着睡着就沒這麼難受了。他從抽屜裡拿出一盒安眠藥,倒了三片,隨手把藥瓶扔在了桌子上。他就着桌子上的白酒把藥吞到了肚子裡。或許是藥發揮了作用,他很快就閉上了眼睛。
他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朦朧之間,只覺得無數的白影在眼前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