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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越畢竟是幾經生死的人,這種事對他來說已屬平常,所以臉上除了陰霾,眸色是波瀾不驚的。從地上拽起宋凝久後便狂奔,躲避。那輛車也瘋了一般地緊追不捨。中間撞傷了幾個躲閃不及的路人,仍朝着他們直直衝過來。
宋凝久從卓越拽着往前跑,此時也沒了別的念頭,只感到風呼呼地從耳邊掠過,依着他牽引的方向。因爲運動的關糸,心跳快的幾乎要跳出咽喉。
吱!
輪胎劃過地面的刺耳聲響在耳邊劃過,一輛深藍色的車子橫在兩人面前。
只見卓越連猶豫都沒猶豫,拉開車門,拽着宋凝久說:“上車。”
這種情況也容不得她多想,宋凝久上了車,卓越緊隨其後。幾乎是車門剛剛關上,車子便已經竄出去。
後面的車似乎猶不甘心,一直窮追不捨。
卓越這邊開車的人,就是剛剛跟着他的人,車技很好,車子在他的駕駛下靈活地穿棱,將那輛車子遠遠甩在後面。而後面的人則只憑着一股不要命的勁頭,中途不知擦了多少輛車,死咬不放。
所有人都緊張地通過後視鏡看着後面那輛車,卓越的人一邊開車一邊還有通訊:“大哥在昕南路遇到意外,馬上調人過來。”
卓越的臉上表情雖然冷峻,可是出奇鎮定。一隻手扶着受傷的手,說:“不必緊張,看來不是殺手。”這人連車都開得亂七八糟,手法這麼菜,倒不像是有組織的秘密暗殺。
他雖然這樣說,可是他的手下卻是半點也不敢鬆懈。
宋凝久怕是最無辜的,就這樣莫名其妙被捲進這樣的追殺裡。
宋凝久目光對上他含笑的眸子,什麼都沒有說。
她倒是不想被連累,可是這情況似乎也容不得她選擇,那麼目前還是想辦法脫險來得實際一些。低眸,注意到他還在淌血的手臂,被劃開的衣袖間露出長長的口子,她抓了條毛巾幫他壓住傷口。
這個舉動令卓越詫異。
因爲猶記得殺史密斯時,她嚇得整個臉毫無血色,渾身發抖的模樣。不過也有堅強的一面,那就是拿刀片威脅自己的無畏。可是無論怎麼樣,他都沒有想過她會關心自己的傷口。
說到底,宋凝久是善良的。他雖然是壞人,可是他的傷也是剛剛因爲救自己而傷的,她無法做到坐視不理。
這時的車廂外面,因爲兩輛車子的狂奔而混亂起來,必經之處的街面交通已經陷入癱瘓,拐過一個路口,突然有許多車子衝出來。就在宋凝久心不自覺地緊張的時候,那些車子與他們的車子擦身而過,將後面那輛窮追不捨的車子包圍在中間,制衡的再也動彈不得。
他們的車子也慢慢速度減下來,又拐過條街便停了下來。宋凝久往外看了一眼,似乎昕豐市有名的酒吧一條街。而他們停的位置就是某個夜總會的門前。這地方平日裡魚龍混雜,應該就是昕豐市所謂的灰色地帶
“下車。”卓越說。
宋凝久猶豫,但是也別無選擇,因爲還沒弄懂那個追殺他的人是什麼人,自己如果就此離開,似乎也不太現實,便隨着卓越的腳步邁進夜總會。
“靳少。”裡面的人迎出來叫着,全部嚴陣以待。
所有人都注意到他手臂,宋凝久一隻幫他按着傷口,血已經浸過了那條毛巾。
“可以鬆開了。”那人用鑷子夾着酒精棉球打算消毒,擡頭看了眼宋凝久。
看清她那張臉時,不由有點發楞。
“她是宋一瞬的妹妹。”卓越解釋。
這時宋凝久已經鬆開他的傷口,手因爲用力太久都有些發僵。其實傷口也不算深,只是皮肉外翻,流得血多,所以看起來嚇人。接下來只有那人熟練地幫卓越處理傷口的聲音。
或許是這卓越的事鬧的,白天的夜總會,並沒有那種紙醉金迷的氣氛,反而因爲站了許多五大三粗,又光着膀子,身上帶紋身,滿臉煞氣的男人,讓人真實地感覺到那種黑社會的氣氛,而且帶着壓抑。
卓越的傷口很快就被處理好,簡單的包紮過後,這些等着的人還沒說話,外面就傳來一陣譟動。宋凝久與其它人一樣,都順着聲音的源頭看過去,就見一個年紀極輕的男生被押了過來。
他大概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身材瘦弱,倒像是個學生,還未褪去臉上的青澀。他的頭被人按在桌子上,臉都變了形,可是即便這樣,他仍瞪着卓越,那眸子是赤紅的,帶着仇恨。
“他媽的,你個小雜種還敢瞪,反了你了。”臉上帶着疤的男人拽着他的頭髮,將他的頭往臺子上砸。頓時便有血從他的頭上流下來,甚至血水四濺。
宋凝久看不得這個,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卓越的餘光注意到她動了下,然後看到她凝重的臉,便沉着聲音,喊:“老四。”
那個刀疤男這才住手,嘴裡還在罵着:“他媽的,就憑你這麼個毛都還沒長全的小雜種,居然就敢對我們卓少下手,以爲爺爺們是吃素的。
他本來就長得魁梧,又使了十足的力氣,宋凝久甚至都聽到骨頭折了的聲音。咬着脣別過頭去,不忍再看。
“卓少,查清楚了,這是周鬆那個老王八蛋的小崽子。”又進來一個人稟報。
這種說話粗魯的方式,令宋凝久皺起眉頭,不過現在她更加擔心的是這個男生。周鬆的慘狀她見過,自然也瞭解他的仇恨,只是冤冤相報,她並不贊同以這樣的方式。
可是顯然,卓越的父親當年慘死,至今在警方那裡沒有破案。就如周鬆前不久被他們弄死,警方、甚至大部分都心知是卓越乾的,也沒有能將他繩之以法一樣,不然周鬆的兒子也不會出此下策。
只是冤冤相報的惡性循環,纔是導致血腥事件發生的源頭。她並不想參與其中,卻只能這樣被迫站在這裡。她沒有說話的餘地,卻又不忍目睹這一幕。
就在宋凝久擔心自己再看到更暴力、血腥的場面時,卻見卓越揮了揮手,說:“先拖下去吧。”
不止是宋凝久,就連他的手下聞言都感到意外。不過也沒有人敢有異議,那個踹周鬆兒子的男人說:“給我好好招呼這小子。”
人就這樣被拖下去,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彷彿都在等着卓越接下來的指示。接着外面也便傳來警笛的聲音,卓越看了眼宋凝久,轉頭對跟着他的吩咐:“送她離開。”
這一聲吩咐令這些人意外,就連宋凝久都意外,他這時還會記住自己。而且她一直以爲他今天來學校找自己,肯定是有什麼目的,卻沒想到他會主動讓人送自己離開。
事實上卓越的確是有事,只是現在顧不得了。
跟在他那人點頭,對宋凝久說:“宋小姐,請。”
宋凝久看了眼他手臂上的傷,不過想到這是黑社會的據點,自己的確不易出現在這裡,外面又都是警察,免得給自己找麻煩,便什麼也沒說,跟着那人去了後門。
前面有卓越交涉,他們自然出來的很順利。何況警察也不能預料到會發生什麼事,所以佈署也沒那麼快。那人將她領出後巷,有輛車子已經在巷口停着了。
男人幫她開門,一邊對司機說:“將宋小姐送回學校。”
“放心吧,保證安全送到。”司機是個年輕的小夥子,頭髮挑染成銀白色,嘴裡叼着根菸,看起來流裡流氣的。
他們這些人雖然過着刀口舔血的兇殘生活,也沒什麼文化,但是有一條,老大交待的事一定會辦到。
“謝謝。”宋凝久對那男人說。
那男人的表情還是酷酷的,只點了點頭,便轉身從來時的路折回去。
車子大搖大擺地繞到夜總會前門時,從偏道出去的,她透過車窗看到夜總前停了幾輛警車,許多人都在圍觀。
她曾經目睹過周鬆的慘死,如今也不知他的兒子落在卓越手裡會怎麼樣……
跟在卓越身邊的那男人將宋凝久送走後,回到夜總會裡。
幾個衣着暴露的女人被警笛聲吵醒,由後巷的宿舍裡站在窗邊往外看時,正看到男人送宋凝久離開的情景。其中一個女人新奇地說:“哎,小鐘什麼時候也勾搭上女人了。”
那個叫小鐘的便是整日跟在卓越身邊的男人,年紀並不大,人冷冷的不愛搭理人。平時也只聽卓越的,更不見與哪個女人走的近,或像其它男人一樣找到機會就吃她們豆腐,不過他越是這樣,她們就越覺得他與衆不同,越越勾人。
“這哪是他的女人?那是卓少帶回來的。聽說爲了她,卓少的手臂剛還受了傷呢?”由外面進來的女人說。
“奧,卓少也有女人了啊?”其它人這下更興奮了。
“瞧你這話說的,咱們卓少很早就有女人了。我剛在前面聽了那麼兩句,好像這女的16、7歲時就跟過咱們卓少。”
“喲嗬,這麼說卓少也夠長情的。”
一羣女人無聊,扎堆着又開始嘰嘰喳喳地八卦起來,一點兒也不擔心外面的警察。她們堅信,反正卓越在誰也動不了這裡。只有一個女人站在窗口,目光望着出租車離開的巷口出神。
她身材很高挑,穿着黑色的緊身衣服,在這羣女人堆裡很扎眼,臉上的表情也冷冷。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向寧。
或許別人不認識宋凝久,但是對於與她同校三年的向寧來說,對她太熟悉,一個側影,一個背影她都能確定。她真是太好命了,不止家世、運氣比自己好,居然還勾搭上對她們這羣女人來說夢寐以求的男人。
卓越,他雖然是黑社會,也不是普通的小嘍羅。他在自己的世界,仍有屬於他的風華來讓女人膜拜,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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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相比起宋凝久過得驚心動魄,宋一瞬這邊則和樂的多。因爲靳名珩擅自向媒體宣佈的婚期,反而打了自己家與宋家一個措手不及。
當時宋一瞬也是意外的,不過能嫁進靳家,一則可以保證卓越不會騷擾自己,二則那便是靳家帶給她的虛榮。因爲靳名珩不管多麼愛玩,昕豐市還是超過一半的女人夢想嫁給他的。
她當即雖然意外,卻沒有反駁。
當然,她也不會反駁。
人生並不完美,能嫁一個家世頂尖,相貌又極出色的男人對於宋一瞬來說或許不算太難。可是靳家在昕豐市的地位是獨一無二的,靳名珩也是獨一無二的,他能保障她一生平安的同時,也能幫助宋家,滿足她的虛榮,她又怎麼會不高興?
雙方父母便只有約出來商量結婚事宜,地點約在錦江酒店。爲了避免尷尬,宋家並沒有通知宋凝久,靳家夫婦,靳名璞、靳名珠卻已悉數到場。
酒桌上她乖巧懂事,處事圓滑,眉宇間的算計已經掩藏不住,倒是與唐媛臭味相投。
靳名璞依舊維持着他在這個家一貫的處事原則,不多言,長輩問時都是有禮貌地含笑回答。襯得身子隨意倚在另一邊的靳名珩,顯得他愈發沒有管教。
“名珠,咱們女孩子不要喝酒,來杯鮮榨的果汁吧,既補充vc又對身體好。”宋一瞬依舊在獻着殷勤。
可惜她只當靳名珠是普通的小姑子討好,卻並不知靳名珠最嫉妒的便是坐在靳名珩身邊的女人,尤其還公佈的婚期,所以愈加看着她那張招搖的臉不爽。
“怎麼宋凝久沒有來呢?”靳名珠問。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裡的人幾乎都知道宋凝久代替宋一瞬的事。
宋家父母與靳氏夫婦都有些尷尬,宋一瞬臉上的笑也僵了下,然後回答:“她們學校的課程比較緊。”
靳名珩手撐着臉頰,一派天真地看着靳名珩,問:“哥,我記得宋凝久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不是天天膩在一起嗎?什麼時候課程這麼緊了?”
她那無辜的模樣,卻是專程給人找膈應的。
靳名珩也沒有半分不自在,只是對自己的妹妹笑了笑,說:“你想她的話,自己約她出來逛街。”
那隨意的口吻,彷彿宋凝久還是與他從前那樣的關糸,完全不顧忌宋一瞬在場。反正他這模棱兩可的態度,讓人看不透,也極爲不安。
“我可不敢,若是再不小心讓她磕着碰着的,你又生我的氣怎麼辦?”
從前最見不到靳名珩與宋凝久在一起的樣子,現在知道兩人不可能了,拿宋凝久氣氣眼前這個女人她還是覺得蠻爽的。
靳名珩聞言眼眸挑了挑,目光看向宋一瞬,說:“那你就約這位宋大小姐好了。”
宋一瞬站在那裡臉色並不好,拿着果汁杯子的手不自覺地捏緊,因爲這兄妹倆旁若無人的話語,明顯句句都是在說妹妹與靳名珩從前親密,這對於她這個未婚妻而言是難堪。
雙方父母也都有些尷尬,靳遠警告地喊:“名珩。”
他胡鬧歸胡鬧,也要顧及他們都在場。怎麼說宋一瞬現在與他連婚期都敲定了,怎麼還能跟自己的小姨子曖昧不清的?何況,想到妹妹代替姐姐,又將人換回去的事,他也覺得頗爲尷尬,大家都下意識地迴避這個問題。
靳名珩脣間揚起一抹諷刺的笑,懶得再說話。
唐媛則是最沒感覺了,看着靳名珩越荒唐她越開心,靳名珩越荒唐就越顯得自己兒子懂事,有教養。
靳遠也給了靳名珠一個警告的眼神,然後有默契地將這話題帶了過去。宋媽媽的病雖然因爲宋一瞬好些了,不過精神仍不太好,所以沒有怎麼講話。
一張桌子坐了八個人,這頓飯吃得各自轉着心思。
靳名珩身上的手機響起來,他掏出來看了眼是秦朝,也沒有特別在意,點了接通鍵移至耳邊。
“靳少。”那頭的口吻有些急。
“什麼事?”靳名珩問。
被他這麼一問,秦朝沒來沒由的又有些猶豫,不過想到如果宋凝久與那卓越真出了事,日後追查到自己身上更不好交待,於是還是說了。
“靳少,你家小姨子現在跟卓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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