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大結局 上

久不想看,卻被她抓住手,甘甜說:“你的親生女兒早就死了,難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嗎?”

甘甜的話顯然很令宋凝久很震驚,隨即而來的便是迷惑。她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覺得不知道是這個世界扭曲了,還是眼前的她扭曲了。

靳名珩是很好,很優秀,可是他已經結婚了,他愛的人是自己,爲什麼這個女孩子這樣執着,執着到自尊都不要,甚至可以編造出這樣的謊言來?

“我知道我在你眼裡是瘋了,可是我知道我沒有瘋。我說的是事實,這是我哥哥辦的領養孩子的手序,你可以看看日期是不是和夏初的出生日期很相近。”她說。

這話無疑是將她所希望的方向引導,宋凝久目光閃了下。

“少奶奶。”這時保鏢已經走過來,他們大多是甘泉的手下,所以認識甘甜。

不過就算顧及與甘泉的往日情分,也要分清誰纔是他們的主人,所以這一聲恭敬的稱呼,是打招呼也是請示。只要她示意,他們絕對不會對甘甜客氣。

宋凝久雖然目光閃了下,不過面色如常,她抽回自己的手,問:“甘小姐你還有什麼說的,一次說清楚。”模樣那樣好整以暇,彷彿不在意,可是手裡那幾張紙沒有甘甜抓着她的手,也沒有鬆開。

甘甜注意到她的動作,又看了看她身後的保鏢,笑了,說:“我要說的都已經說了,你自己斟酌吧。”說完,便邁着輕快的步子離去,臨走前的嫣然一笑,或者在路人的眼中是俏皮迷人的,在宋凝久眼裡可以化作利器。

宋凝久抓着那幾張紙的手緊了緊,目光卻始終沒有落在上面。因爲明知道甘甜那樣的姿態是要傷害自己,所以她不想看。但是如果她要傷害,有些事實是必定存在的吧?不然她怎麼可能那麼自信?

她猶豫了。

“少奶奶。”保鏢見她神色遊移,於是喊。

宋凝久回神,說:“回去吧。”說完率先邁開步子,走到街邊的停駐的車子。自有人幫她拉開後車座,她低頭坐進去,然後車門被關。

這樣的派頭自然引起許多路人的注意,無奈女子的身影被那些保鏢的身影所擋,讓人無緣去窺探其容貌,所以也只能充滿好奇的猜測,看着那輛車子在先後兩輛車的護送下離開這一帶。

車子在三十分鐘左右回到別墅,靳名珩陪夏初上親子課去了,所以家裡只有王媽和兩個保姆在忙碌。心不在焉地往樓上走,王媽從廚房裡追出來問中午的餐單,她只是虛應着,人已經消失在二樓拐角。

“少奶奶今天這是怎麼了?”往日週三出門,回來時都是極爲高興的,剛纔的神色好像不對。

王媽心裡納悶地嘀咕,這時廚房裡的保姆喊她,她便進了廚房繼續去忙。

宋凝久回到房間洗了個澡,坐在牀邊擦拭着頭髮。此時樓上沒人,所以環境格外的靜。人在越靜的時候,越容易胡思亂想。

她就是在這個時候,思緒不知怎麼迴轉到自己在陽信縣生活的那段日子。那時她對因誤會對靳名珩充滿了失望,人在萬念俱灰之後,孩子是她唯一的希望。

其實現在回想,那段日子自以爲心如止水,雖然有她渴望的平淡,又如何與現在的幸福相比?不過想到被靳名珩無意間發現自己,大概就這就是人們所說的一切都在冥冥之中註定。

想到他那時看着自己的眼神,她現在還不自覺地心裡發緊着。當時也怪不得他,是自己對他的愛太沒有安全感,對他太不信任,所以他才恨自己,恨到不惜說要剖腹取子。

是啊,當時他對她那樣冷酷。那樣冰冷的眼神,恨不能將她萬剮了般。將她一個人扔在陽信,彷彿永不再見。可是孩子出生後,他的態度卻轉變了。

當時她沒懷疑,只當兩人經歷生死,他或許發現自己對她還尚有幾分感情,當然還有爲了孩子。可是現在回想,就算他的態度合理,當時在醫院裡還是有許多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說她醒的時候,的確沒有在第一時間看到孩子,靳名珩當時的神情是有些不對,如今想來對她的轉變太快。而且發生車禍的時候,那個撞過來的力道……她下意識地捂住自己肚子,至今想到那股疼痛彷彿還身臨其境,進而出了一身冷汗。

手上還帶着傷,淡淡的,口子極長,是當時留下來的。當時車身被擠壓變形,尖利的金屬鐵皮撞過來的力道重,又那樣尖銳,孩子是否真的就能安然無恙?

她當時不是沒想過,沒擔憂過,不然她在醫院醒來時,不會那麼着急,那麼想要見到自己的孩子才安心。所以當她看到夏初時,心裡充滿了感恩,感恩她的孩子還活着。

“你的親生女兒早就死了,難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嗎?”越是不想多想,甘甜的聲音就越清晰地迴盪在自己的腦海裡,心裡就越存疑。

明明嚴重警告過自己,她是來傷害自己的,不要將她的話聽到耳朵裡。可是這樣糾結,終究是讓她心神不安,最終還是換了衣服下樓。

逕自走向車庫,打開門,便見那幾張被她刻意冷落的紙張還在皮座上。

“少奶奶,要用車嗎?”司機見她過來,馬上殷勤地問。

“不,我忘了東西過來取,你忙自己的就可以。”宋凝久對他溫和地笑笑。

既然她這麼說,司機便應着走開了。

宋凝久坐進車內,提了口氣,然後定眼去看上面的內容。密密麻麻的鉛字,大概內容是甘泉去年夏天在某個福利院曾領養過一個孩子,日期正是她出車禍那幾天左右。

文件上有公章,而且不是複印件,這事應該不可能做假,不然她一查便能查得到。

有沒有可能是巧合呢?

她不敢多想,心裡卻十分清楚,那時候的甘泉正在陽信縣,依他的狀況根本不可能會無緣無故去領養一個孩子。更何況那樣的狀況下,他也不可能辦私事。

車子穩穩地停在車庫裡,車膜是深色的,所以無人能窺探她此時的模樣。可是那樣安靜的空間裡,她越想心裡就越冷,連腦袋都在嗡嗡作響。

如果細看,會發現她整個臉都是蒼白的。

靜靜的,時間流淌了十分鐘左右,她突然推門下車,抓着那些文件,逕自回了別墅。上樓,將頭髮吹乾,然後從衣櫃裡拿了套衣服換上。文件塞進皮包裡,然後準備出門。

“少奶奶,午飯要開始了,你要出去嗎?”自她回來,王媽就一直注意她的動向,總覺得她臉色有些不對。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宋凝久說着,便匆匆離開客廳,她要去一趟陽信縣。

這事她不想讓靳名珩知道,自然就拒絕保鏢跟隨,所以給靳名珩打了個電話,說是去沈小薏那裡,晚上便不回來了。

傅景之最近遵從家裡的意願與別人訂婚了,沈小薏心情不好,他也沒有多想。只叮囑她少喝酒,注意安全,晚上不要隨便出去。顯然,對於上次沈小薏帶她去酒吧的事,他還在耿耿於懷。

宋凝久現在沒有心情,不過仍耐着性子一一答應,然後掛了電話。

司機將她放在學校門口,她目送車子開走,纔打了輛車直奔車站。買了票,半個小時後上了去陽信縣的長途汽車。車廂內很擁擠,空氣裡各種氣味摻雜,還好天冷,不算特別刺鼻。

幾個小時的車程,一路上她都在渾渾噩噩。身邊坐着的女人懷裡抱着小女孩,與夏初差不多的年紀,特別愛笑,她看着那孩子出神了一路。

抵達陽信直奔醫院,可惜人家已經下班了,只剩下值班的人員。還好,當時她在這家醫院就診的醫生正在值班,只是很忙碌,因爲生命的降臨,從來是不會管白天還是晚上的。

婦產科的走廊很靜,可是產室外卻擠滿了人。不時會有被包裹着,剛剛出生的嘀哭嬰兒被抱出來。她坐在供人休息的椅子上,與那些期待生命降臨的家屬完全不同。

來來往往的護士看到她,開始都很疑惑。

“請問?”護士關心地看着她。

宋凝久擡頭,那護士眼中詫異,顯然是認識她,問:“你怎麼在這兒?”

宋凝久對這個護士不是很熟悉,她之所以被別人認知,大概是因爲自己當初保胎的病例,後來是那場車禍,還有靳名珩的緣故。

“我有事找李醫生。”宋凝久回答。

“奧,裡面還有幾個產婦,他可能一時半會兒出不來。”彷彿意識到什麼,護士這樣對她說,聲音裡充滿擔憂。

“沒事,我在這裡等他便好。”宋凝久想,可能是自己的臉色很差,所以她纔會這樣的眼神看着自己吧。

時間在靜謐中流逝,或者她也並不想那麼快觸摸真相,所以並不着急。午夜,那醫生終於從產室裡出來,神色有些疲倦,看到她的時候還是有些意外。

“李醫生。”宋凝久站起來,影子投射在走廊上的牆上,顯得那樣單薄,卻沉靜。

可是這種沉靜卻是表面的,或許因爲預感到她來的目的,所以他能感覺的到。大概獲知別人秘密的人都這樣,不自覺地便會心虛。

李醫生與另一個值班的醫生打了聲招呼,與宋凝久走出婦產科大樓。夏初了,轉眼馬上又是一年。午夜的醫院公園特別安靜,安靜的讓人壓抑。

李醫生沒有隱瞞她,因爲明白她既然找到這裡,紙便包不住火。

宋凝久聽了,本來就疲憊的臉色蒼白如紙,單薄的身影在夏初的涼風裡瑟瑟發抖,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

“你沒事吧?”李醫生擔憂地看着她。

都說做醫生的看慣了生死,心都會麻木。可是他是她的主治醫生,見證過她爲了保住那個孩子所受的罪,所以纔會更心疼。

爲人父母,孩子就是心頭的一塊肉,被生生剜去一塊,也不過如此,怎麼可能沒事?

宋凝久在親耳聽到醫生說,她的孩子當時剖出來就斷了呼吸時,眼前就一陣陣地發黑着,彷彿什麼也看不到,耳朵也聽不到了。

儘管有心理準備,這一刻的心痛仍然那樣沒有預兆,像一把刀子直直捅進了心臟裡。周身,鼻翼間全是血腥的味道,疼啊,彷彿又回到出車禍的那天,疼得她都恨不得當時自己也跟着死去。

那醫生看着她死死地咬着脣,身子晃了晃,沒有站穩,一下子就直挺挺地倒過去。

“宋小姐,宋小姐——”伸手,承接住她的身子,然後將人抱起,直奔門診大樓而去。

都是同事,看到他抱了女人進來,也都跟着緊張。經過檢查,給她注射了鎮定劑。她自己過來的,沒有人陪同,那李醫生便一直守在牀邊。

窗外,天色漸亮。護士過來提醒他去交班,他便將宋凝久託付給她。

“小王,7牀需要換藥,你去一下。”護士長喊。

“好的。”護士應着,看了眼躺在牀上的宋凝久,想她一時半會應該醒不過來,便關門出去了。

醫院裡交接班時是最忙碌的時候,待好護士想起她時,推開病房的門,卻發現牀上已經沒了宋凝久的蹤跡……

——分隔線——

靳名珩那邊發現不對勁是在第二天,週四上午宋凝久沒課,約好了一起陪夏初去幼兒早教中心組織的親子活動。可是他無論怎麼打電話,那頭都沒有接的跡象。

宋凝久的手機一向不離身,就算起的晚,這麼吵也應該醒了。就算她沒聽見,不可能沈小薏也聽不見,皺眉,他還是給沈小薏打了個電話。

那頭接電話的卻是個男人,問:“靳少?”

我靠!不是傅景之又是誰?

這下靳名珩的眉皺得更緊了,問:“你跟沈小薏在一起?”

傅景之沒說話,只是看了眼被他綁在牀上的女人,等同於默認。

“你們是昨晚上就在一起?”現在靳名珩沒空去關心他與沈小薏的感情糾葛,比較想知道宋凝久到底在哪裡。

“嗯。”傅景之應,聲音有些凝重。

靳名珩的心卻一下子沉下去,如果他們昨晚就在一起,那麼宋凝久去了哪裡?如果與沈小薏在約好的,出了意外,她爲什麼沒有回來?

掛了電話,他給學校領導打了招呼,讓他們過去查看,一邊往那邊趕。終於在校門口的監控中,看到她並沒有進校門,而是打了輛出租車離開。

車牌號清楚,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名司機。司機一天拉很多客人,不過還好是昨天的事,所以有些印象,便告訴他宋凝久是在長途汽車站下的車。

她爲什麼去長途汽車站?爲什麼要瞞着自己?無數疑問在腦子裡迴轉。不過還算冷靜,一方面讓人去車站查宋凝久買票的站點,然後將家裡的人都集中到客廳。

他確定,宋凝久昨天離開家門時還沒有事,甚至約好了參加親子活動。目光犀利地掃過跟着宋凝久出門的保鏢、司機,以及王媽和兩個保鏢。

幾個人一字排開在他面前,雖然他們站着,靳名珩坐着,可是他身上散發的氣息陰鷙,致使他們低着頭不敢直視,大氣都不敢出。

“昨天少奶奶除了去醫生那裡,還見過什麼人?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沒有?”他已經問過心理醫生了,整個治療都很順利。

醫生沒有必要說慌,而宋凝久有心事更是瞞不過他。那麼問題就出在宋凝久從他的工作室出來,然後又從家裡出去的這段時間裡。

空間裡一片凝滯,所有人對望一眼,即便有什麼也不敢這時候說出來。

“王媽,你說。”靳名珩點名。

她是這個家裡歲數最大的,所謂心思縝密,不過是比別人上心了一些。

“靳少,我也不確定。不過少奶奶從外面回來時,那神情是有些不對,我當時也沒多想。”王媽回答,吞吞吐吐,其實也是怕自己受罰。

可是如今靳名珩這樣,她便知道可能真出事了,便也不敢再瞞。

靳名珩將目光直射那些保鏢,平時跟着宋凝久的那個一激靈,還是回答:“昨天從工作室出來,我們遇到了甘甜。具體說了什麼我不清楚,當時少奶奶也沒有什麼異常。”

保鏢回答,然後又補了一句:“不過她好像給了少奶奶一些東西。”

“什麼東西?”靳名行問。

“就幾張紙,像什麼資料。當時在少奶奶手裡,我們也沒有細看。”是那種情況不可能細看,主人有主人的**。

靳名珩聞言,皺眉。他在想,宋凝久有什麼在意的事,是可以被甘甜抓住的。

這時手機的鈴聲響起來,他接起。

那頭報告:“靳少,少奶奶是買了去陽信縣的車票。”

嗡地一聲,靳名珩那些想不通的問題,彷彿一下子就解開了。陽信縣,甘甜,他目光落在夏初身上。將這些問題串連起來,本身就不難。

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備車。”嗓音冷肅,所有人都跟出去。

他開着白色的法拉利率先離開別墅,一路往陽信縣進發。並讓那邊的人去了趟醫院,瞭解宋凝久是否到過那邊,還有現在的行蹤。

車子開半路,那頭便來了電話,說宋凝久已經離開陽信縣,上了去焦城的車。焦城,隸屬z省,與昕豐地理位置相鄰。她去哪兒做什麼?

一道白光從腦子裡閃過,他面色一凜,驟然踩了剎車,調頭。車子原本是換了方向,如箭般竄出去,他目光看着擋風玻璃的方向,眼前的光線卻突然忽明忽暗。

用力地甩甩頭,待那陣眩暈感過去,他才重新發動了引擎,油門踩到底,不自覺地已經將車速提到最快。風呼呼在刮過窗子,擋風玻璃外的綠色的屏障,隨着車速臨近而在眼前逐一分開。

綠色由兩側一閃而過,他目光凌厲地直視前方,抓着方向盤的手卻在不斷收緊。青筋在手背上鼓動,他在害怕,所以緊張的手心都是汗。因爲怕她知道,所以心急如焚,卻又要強迫自己冷靜。如果這時候連他都不冷靜,誓必會出亂子。

一路煎熬,車子終於在夕陽餘輝中進了古鎮,沒有去找元媽媽,而是直奔母親的墓園而去。車子停在外面,顧不得與守墓的人打招呼,靳名珩直接就闖了進去。

墓碑前,果然她就站在那青松綠柏之間。目光楞楞地望着那沒有照片,沒有刻字的石碑。

看着她的背影,他驟然停了腳步。突然就失去了勇氣,因爲害怕,不敢去看她的表情。不管是傷的,痛的,都是他不願意看到的。可是他那樣不情願,這些卻是自己加註給她的,這點令他更加痛恨自己。

她彷彿是在那裡站了許久,久到彷彿她的身體已經如這些樹一般,已經溶進這裡一樣。然而聽到他的腳步,還是慢慢地轉動僵硬的脖子,朝他看來。

四目相望,彷彿一眼萬年,讓他看到她眼中的一片荒蕪。

靳名珩心慌,快步朝她走來。臨走近,卻突然不知道說什麼。最終只能若無其事地笑着,問:“怎麼到這裡來也不說一聲,看把我急的。”

宋凝久看着他,沒有鏡子,他大概不知道這個一向善於僞裝的男子,這一刻的表情有多難看。

他想假裝不知道的,甚至安慰自己,她過來或許是湊巧。便伸手去抓她的手,刻意柔着聲音說:“雖然是夏天了,可是山裡風涼,咱們去元媽媽那兒吧,讓她給我們做些好吃的。”

他像往常一樣去拽她,她卻沒有動。她的目光落在他臉上,她知道他心裡清楚自己什麼都知道了,卻猶在粉飾太平。她不說話,只是看着他。靳名珩何止是不安,更多的是害怕,害怕她會受不了。

她目光慢慢轉回去,目光落在那個碑上,問:“名珩,那裡的人是誰?”

靳名珩抓着她的手抖了下,不回答。

“靳名珩,你回答我。”她的聲音伴着風吹過耳際,明明那麼靜,明明她沒有哭,他卻覺得淒厲。

閉上眼睛,不敢看她,如此錐心之痛,他寧願自己此刻失聰。

其實她又何必問,何必非要他回答?她知,他的表情也等於默認。彷彿壓抑了一路的情緒,在此時傾刻間爆發。她突然掙開他的手,轉回去奔去墓前,徒手便要去挖那個墳包。

“宋凝久,你做什麼。”他眼眸一驚,奔過去抓住她的手。

她看着他,眸子驟然間猩紅,她說:“你不回答我,我自己挖出來看。”

“不要。”靳名珩搖頭,無法去接受。

宋凝久眼中閃過絕決,甩開他的手,執拗地親手去挖。他阻止又怕傷了她,她卻執意如此,兩人在地上撕扯。

“小久兒,她已經死了,我們連讓她睜開眼睛看這世界一眼的機會都沒有給。難道你想讓她連這地下都不能安睡?你忍心嗎?”他終於吼出來,眼睛裡已經有了淚意。

他知道她在逼他,他也知道在自己說出來這些之後,她一定會崩潰,可是他不能讓她親手挖開這座墳,那樣對他,對她,對他們的孩子來說都太殘忍。

宋凝久聞言,動作驟頓,怔怔地看着他,整個人瞬間就像被抽盡了所有力氣,跌坐在那裡。沒錯,是她逼他的,因爲不願意相信,所以非要他親口說出來。可是他真的說出來了,她的耳朵卻又在嗡嗡作響,失聰了一般,沒了反應。

剛剛她要挖開墳時,憑着那股倔勁好像充滿了力量。更襯的此時臉色慘白如紙,身上沾着泥土,披頭散髮的像個女鬼。不,好像連女鬼都不如。

“我知道你會難過的,我都這麼難過,你懷着她那樣辛苦才保下來,肯定要比我難受千倍萬倍,所以我纔不敢不告訴你。”靳名珩說。

他想閉上眼睛,不敢去看她。可是他又怕自己看不到的時候,她會傷害自己。所以他自虐一般將她痛苦的模樣映進自己的眼眸裡,往往她痛一分,他疼十分。

如今她的模樣,比凌遲他猶過不及。

“她出生的時候,我在手術室裡看到她。她的身子那麼小,閉着眼睛,睫毛很長很長的,就好像睡着了一樣。五官長得真好看,像你。我真想把她我永遠地留住她啊,哪怕造一個水晶棺,可是我怕你見了她會更加傷心。”

他想過的,他真的想過將那個孩子留下來,畢竟那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他可以將她存放在殯儀館那樣的地方,或許若干年後,等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也許他會帶宋凝久去看她一眼。

他可以抱着她告訴她,那個他們第一個孩子,他的大女兒長那個樣子。那時候宋凝久即便是痛的,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撕心裂肺。

可是她剛剛出生就走了,都沒來得看這個世界一眼。他又怎麼忍心,忍心讓她孤零零一直待在那個冰冷的地方?所以最後,他還是選擇了讓她連入土爲安。在這裡,畢竟還有她的奶奶陪着她。

若真有天堂,他相信他的母親會替自己照顧好女兒。

宋凝久寧願自己失聰了,可是他的一字一句如錐般敲着耳膜。她想要捂住耳朵,但是來不及了,那個念頭已在腦海中執拗地難以根除。

這座墳裡,裡面真的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真的死了!

“啊!”她終於受不了地捂住耳朵尖叫,嘶吼,她拒絕接受那些信息,她寧願自己不那麼好奇,不去看甘甜給她的領養手續,不去陽信縣求證,不那麼心有靈犀地想到這裡,不那麼執拗地逼迫他說出裡面的人是誰。

她到底是在懲罰自己,還是懲罰誰?

“小久兒,不要這樣,不要——”他看到她崩潰,將她按在懷裡。

世界被痛苦籠罩,他深知她的痛徹心扉,所以任何語言都變得匱乏。

她失了控的尖叫,扭打,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背,用力到恨不得撕下自己的一塊肉來。她企圖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自己,可是她卻像麻木了一般,明明牙齒已經深嵌進皮肉裡,卻一點痛感都沒有。

靳名珩見她這樣傷害自己,將她的手從嘴裡解救出來。抓着她的肩胛提到自己面前,他說:“小久兒,她是我害死的。你覺得痛是吧?不要傷害,你衝我,要打要殺都衝我來,我替她償命都可以,你不要傷害自己。”只要她能舒服,他願意去死。可是哪怕他死了,怕是也減輕不了她的痛苦。

宋凝久看着他,他的滿臉痛苦映進眼眸裡,她知道一切都不是他的錯,不是的,他並不比自己好受。他已經痛過一次,自己卻又要讓他陪自己再痛一次。

怪自己,都怪自己,若非好奇去看甘甜送來的那幾張紙。她還可以活在他給自己編造的美夢裡,這樣他們便可以永遠地幸福下去。

痛,自責,致使猛然推開他,快速跑出墓園。

她使了全身的力氣,靳名珩不備,頭碰到石碑上,腦子有些發懵。待醒過神來時,墓園裡已經不見了宋凝久的身影。他一驚,喊“小久兒——”往外奔去。

“哎喲!”剛剛奔出墓園,就與迎面走來的元媽媽撞了個正着。

她也是老胳膊老腿了,靳名珩正值青年,這樣着着實實地撞了一下,整個仰躺在地上。

靳名珩本爲不欲管她,已經奔出去幾步,目光掃了一眼山中,並不見宋凝久的蹤跡。

“靳少!”元媽媽似痛,又似擔憂地喊着他。

靳名珩最終還是折回來,攙起她,問:“元媽媽,你沒事吧?”

元媽媽看着他,這麼多年來,自靳母過逝後,還從未見過他這般慌亂。問:“發生什麼事了?”

靳名珩回視着她,眼睛裡沒有面對外人時堅起的僞裝,所以不曾笑,不曾強撐。可是讓他告訴她,自己女兒死了的事嗎?他已經沒有勇氣再說第二遍。

元媽媽聽到鎮子裡的人說靳名珩來了,並且直奔墓園而來,便覺得有些不對勁過來瞧瞧,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由心疼。

他是個習慣將心事隱藏的人,自己老了,也沒有那麼多見識,便不問。手撐在他的身上,慢慢站起身,說:“走吧,咱們先回家。”

靳名珩看了眼墓園外,鬱鬱蔥蔥的綠色,他隱約看到宋凝久是往山下去的。便想她也許只是想找個地方靜一靜,並不期望自己會跟上。

這時候逼得太緊,可能只會讓她更加遠離自己,便與元媽媽下了山。

靳名珩並沒有去元媽媽家裡,而是的從前靳母住的院子。還好元媽媽被撞的不輕,雖然擦傷有點痛,可是見他這樣也不放心,便陪他。

家裡什麼都沒有,便出去拿了些食材回來。做了飯,煲好湯。這其間,靳名珩一直坐在客廳裡,腦子裡滿是宋凝久悲傷的樣子。

他恨不能現在就將她牢牢錮在自己的懷裡,又怕她抗拒自己。

元媽媽做了湯給他端上來,將窗子關了,說:“靳少,雖然快夏天了,可是山裡風涼,還是要注意一點。然後將湯碗送到他面前,說吃點東西吧。”

他這幾年來愈見沉穩內斂,從不會表露心事。今天這副模樣,着實令她擔憂。

靳名珩聞言,這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終於醒過神,問:“小久兒呢?”

“你說宋小姐?她跟你一起來的嗎?”元媽媽被他這樣一問,也慌了下。

如果一起來的,是不是鬧了什麼彆扭?剛剛他在墓園那副模樣,一句也沒有提起過宋凝久啊。

靳名珩想到宋凝久跑開的方向,心裡一沉,起身便往外面跑。

“靳少!靳少!”元媽媽一看情況不對,又追不上他。靜下來想了下,還是趕緊回了家,決定讓家裡那位跟過去看看。

今天的古鎮格外熱鬧,鎮子極小,靳名珩的車子一進來就極爲醒目。尤其是傍晚時分,外面先後開進來四五輛黑色的驕車,特別引人注目。

他們首先找到的是元媽媽,然後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靳名珩家裡的保鏢。

只是此時的靳名珩已經入山,圍着墓園尋找宋凝久。入夜,山路兇難,難行,尤其他們不確定宋凝久到底在哪。很快,那些保鏢加入行列,就連元媽媽及他的丈夫也招集了鎮子裡的一起尋找。

這一找便是整整一夜,天色漸明時,所有人都滿臉疲憊。靳名珩直覺她不會有事,又怕萬一,所以心急如焚。

“靳少,少奶奶沒有帶手機嗎?”終於,有人忍不住確認,提醒。

宋凝久的手機是有追蹤器的,要比現在他們這樣漫無目的地在山裡找要好得多。更何況,宋凝久若是稱心不讓找到,就是聽到了他們的喊聲也不會應。

這裡是山裡,尤其夏初了,綠意盎然。山石、樹木、莊稼,能供她藏身的地方太多。他們需要精準的定位,這樣才能縮小範圍。

其實很早就有人想提醒了,但是他們當時想的是這麼明顯的問題,他們的主子這麼睿智不可能會忽略。可是當真的尋不到人時,就只能作這種奢望。

此時,他們看到靳名珩的面色微怔。突然意識這次還真是他們的主子失誤了,不由心裡哀嚎。替代甘泉的人倒沒有心情去計較,靳名珩爲什麼會遺忘這麼關鍵的問題,只是使眼色讓人去安排。

鎮子離城內很遠,而他們並沒有隨身攜帶,需要時間。

靳名珩坐在山石上,拿出手機,心存僥倖地給宋凝久打電話。他們找了那麼久,而且有熟悉地形的人蔘與,不可能沒有找到,除非她出什麼意外。

可是她的體力並不好,尤其在那樣的心情下,他覺得她不會走遠。號碼拔出去,除了耳邊嗡嗡的風聲,裡面終於傳來拔通的聲音。

“喂?”聽到她疲憊的聲音傳來時,世界彷彿一下子就靜了。

“小久兒,你在哪?”他問,如果細品,那聲音都是顫的。

那頭沉默,可是即便不說話,還是能讓他感覺到她正在被凝重和悲傷包裹。

“一切都是我的錯,你怪我沒關糸,不要懲罰你自己……”他勸。可是勸到最後,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因爲一切的言語在這一刻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怪他有什麼用?他承認是自己的錯又有什麼用?他可以還給她一個女兒嗎?他可以讓那個女兒復活嗎?不可以!所以他縱使再痛,也代替不了她的痛。

“名珩,我不怪你。我就是想靜靜,你讓我靜靜好嗎?”她的聲音幽幽地傳來,很是冷靜。只不過那冷靜中透着疲憊,堵住了他所有的擔心和愧疚,無法再說出口。

他抓着機身的手緊了緊,一如他的心口緊窒,疼,卻又無能爲力。

兩方沉默,除了風聲,就只有他們淺淺的呼吸。

半晌,那頭驟然掛了電話,他的耳邊傳來一片忙音。

“靳少?”身邊的人見他通了話之後一直未動,尤其是那表情更讓人猜不透,不由請示。

靳名珩將抓着機身的手慢慢放下來,卻置若罔聞。坐在山石上久久未動,直到旭日徐徐由東方升起,紅光映染了整片綠色的山地,他才命那些人收了隊。

古鎮,民風本就落後,卻也有獨屬於他們的純樸。這些年除了靳名珩母子,幾乎沒有見過這麼多外來過,雖明知沒有惡意,卻仍會不安。

靳名珩當天下了山後,便帶了自己的人離開。誰也猜不透,他打通的那個電話裡說了什麼,也不確定他是不是知道了宋凝久的消息。

車隊浩浩蕩蕩地駛出鎮子裡的長街,通過後視鏡,古鎮的樣貌也漸漸消失在視線裡。他不知道,宋凝久是不是仍在那裡。再打電話時,那頭已經關機。

他在提示的留言聲中,說:“小久兒,我在家裡等你。”

靜過,記得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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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比預期的要多了一點,親愛滴們也等的辛苦,就先更新一章。剩下的還沒有修改完成,大概會在凌晨更新,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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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玉隨心,二十一世紀名動天下的天才設計師,一招魂喪,穿越到太傅府上囂張跋扈兇狠毒辣的二小姐寧無憂身上。

他,東方如意,最得寵愛的三皇子,右手掌天下兵權,左手握敵國財富,是她的未婚夫。

聽聞,他禦敵受傷身死不明,她三日不休終於趕至,卻巧見他與美人恩愛纏綿共赴鴛盟。

他佳人在懷,說:“我本就不喜歡你!”

她一身狼狽,說:“我也不是非要喜歡你才行!”

“哎!真可憐!怎樣?要跟爺走麼?”樹上,妖孽男子嘴角微揚漫不經心的問着。

她點頭,越發的可憐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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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停電了!!043 再不聽話,就吻你019 乖,放鬆點040 先 女幹 後殺023 她的主動015 結婚登記!045 靳名珩,我愛你038 你吃醋了?013 乖,叫出來040 靳名珩的陰謀054 縱慾過度!!041 遇到流氓025 私下求婚026 強制約會023 小久兒,我想吃你怎麼辦?020 約會遇姐姐036 被他堵在臥室裡023 小久兒,我想吃你怎麼辦?035 十指相扣,心與心最近的距離040 靳名珩的陰謀044 誰動了他的女人033 壓不住大發的獸性007 給女兒取個名字042 陷入兩難003 爭風吃醋005 剎車失靈004 一起過夜028 被綁架002 誰的孩子?!026 強制約會004 同房而眠013 嫁給我!031 遭遇不測004 乖,讓我進去003 偷情019 他幫她換衣服?007 給女兒取個名字036 被他堵在臥室裡010 噓,小聲點,有人在偷聽哦001 脫身之策039 人我碰過了,你還要嗎?031 以嘴餵食003 去醫院,將孩子剖出來!018 偷情053 用我餵你?026 強制約會027 她吃醋了!004 乖,讓我進去014 冷戰,酒吧被抓041 把衣服脫了!013 嫁給我!048 靳名珩,你輕點,輕點!030 昨晚你多熱情040 靳名珩的陰謀048 吃醋040 靳名珩的陰謀007 我若吃醋,你又當如何?032 躁動的慾望011 請君入甕047 擄她041 遇到流氓052 遷怒039婚禮進行時 二006 我不要盡力,我要她活着!030 將她撲倒!017 你會負責嗎003 非禮他038 你吃醋了?044 我缺個女人!025 宴會驚魂044 誰動了他的女人015 寵溺,我的老婆025 宴會驚魂022 她有了?014 偷文件! 13-16章修!018 妥協,證明他的愛 必看!031 浴室裡的激情燃燒034 幫你把褲子脫下來041 被追殺051 被趕出家門 已修改004 一起過夜047 把手給我045 凝久遇險!004 酒店過夜009 偷溜011 請君入甕005 生日宴失約!004 乖,讓我進去002 我是他的女人,你動下試試044 我缺個女人!010 喊別的男人名字012 完美契合006 我不要盡力,我要她活着!051 耍她051 宋凝久,你這個傻瓜!007 給女兒取個名字004 好好談一場戀愛010 半夜深吻042 求我!049 她身上的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