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喬棟樑因爲沒有交錢而及時得到醫治,以至於命都沒了,那對母女也只會認爲是楠楠害死的喬棟樑,把錢看得比喬棟樑的命都重。
翟升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喬楠曾經生活過的家庭,是一個思想畸形到何種田地的問題家庭。想到喬楠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還沒長歪,翟升真想說一句:這算是歹竹出好筍了吧。
“累了的話,先靠着休息一下,等到家了,我叫你。”一上車,翟升就讓喬楠休息。真的,哪怕今天還沒幹什麼事兒,但單面對應付喬家的人,就夠讓喬楠身心俱疲的了。
喬楠苦笑了一下:“不用,都習慣了。”今天因爲翟大哥在的原因,丁佳怡只是讓她出個錢。假如翟大哥不在的話,她媽一慣的手法是,先逼着她拿出完全超出她爸住院治療的錢後,再戳着腦袋罵她沒有用,黑良心,她爸住院了,還來得這麼晚。又或者罵她,翅膀硬了,就不管父母的死活了。
要不是她沒有照顧好她爸,她爸至於一身傷地進醫院做手術,吃這麼多的皮肉之苦嗎?一句話,錢必須由她來掏,最後錯還全是她犯的。
今天至少只拿了錢,而且還只拿一半的錢,沒有捱到罵。這對喬楠來說,已經是挺高,挺好的待遇了。
喬楠越是這麼說,翟升就越是心疼。
翟升這邊還難受着呢,丁佳怡跟喬子衿這對感情頗好的母女差點沒吵翻:“媽,你真就這麼讓喬楠走了?”喬子衿傻眼,翟升人都在眼前了,她媽之前說的那些好聽的話,怎麼一句都沒有兌現,在翟升的面前,膽小的跟只鵪鶉似的。
“不然,我還能怎麼辦!”丁佳怡不是滋味兒地回答了一句:“我能管喬楠,還能管翟家的兒子嗎?”
“爲什麼不能管,他不是想跟喬楠結婚嗎,那他就是你的女婿,等於是你的半個兒子。他管你叫媽,你管自己的兒子,爲什麼不可以管?”她媽說的話,翟升也得聽啊。
被女兒揭了短,丁佳怡一個火大直接說了:“喬楠都四十了,像翟升那樣條件的人願意娶喬楠,我就該千恩萬謝,我家的老姑娘可算是嫁人,有人願意要了。當年,你跟朵花兒似的年紀,還懷着風風嫁給陳軍的,陳軍什麼時候把我當成他的媽,聽我話了?”
女婿是半子,就該聽自己的話?
丁佳怡表示,她有兩個女兒,她也早早當了外婆,有個女婿。可是那樣的滋味兒,她從來沒有嘗過。陳軍哪一次來喬家,不跟個大爺似的,她深怕沒招待好陳軍這個女婿,使得女兒在陳家的日子不好過。
女婿就是喬家的第一大貴客!
在女婿的面前逞威風,不好意思,以前沒試過,現在也沒學會,更別提,今天她面對的那個男人還沒完全成爲她的女婿呢,她就更沒那個底氣耍丈母孃的派頭。
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母女倆的話都犯了這個忌諱,這下子,母女倆的氣氛充滿了濃濃的火藥味兒:“喲,這是有了翟升這樣的女婿,是嫌我當初嫁的陳軍條件不夠好,來跟我翻舊賬了是吧?呵呵呵,我還以爲就只有爸一個人因爲喬楠要嫁給翟升的關係,看不起我這個大女兒。鬧了半天,媽,你跟爸一樣,你們真不愧是夫妻,睡一個被窩的。”
被女兒這麼說,說得又那麼不正經,丁佳怡的臉色青了青:“怎麼說話的,別忘了,我是你媽。你這是先打了親爸,又來訓我這個親媽了是吧?”
剛剛翟升在的時候,丁佳怡特別擔心喬楠會問起喬棟樑是怎麼受的傷。她總不能告訴喬楠,她跟喬子衿在合謀着怎麼破壞她在翟家人面前的印象,被喬棟樑聽到後,三個人吵起來,喬棟樑是被親生女兒喬子衿推了一把,才摔成這個樣子的吧?
直到現在,丁佳怡還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呢。
喬棟樑老了,身體不好了,代表着她也差不多的情況。丁佳怡不得不通過喬棟樑的情況,而擔心上自己。萬一,因爲什麼事,她跟大女兒起了爭執,大女兒是不是會像推老喬一樣來推自己。
想到剛進醫院的時候,喬子衿怎麼也不肯把錢拿出來,說要等喬楠來了之後,跟喬楠一人一半,不能白白便宜了喬楠。喬楠走之前也說了,要跟喬子衿一人一半,明顯的是,喬子衿似乎忘記了喬楠來之前的堅持,非常不滿意這一人一半的做法。
提到喬棟樑的傷,喬子衿小小心虛了一下:“媽,你別說得那麼嚴重行不行,你知道的,我那麼孝順你跟爸,我怎麼會動這個手。那個時候,是意外,我也不想的。”老人家碰不起,她又不是不知道。
她也不是那種嫌自己兜裡的錢多的沒處花,特意讓家裡的老人受傷,把錢砸醫院裡了。真要生起大病來,她口袋裡的那些點錢一點看頭都沒有。
丁佳怡吐了一口濁氣,事情鬧成這個樣子,丁佳怡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是生喬子衿的氣好,還是該生自己的氣好:“喬楠沒來之前,你非說老喬是你跟喬楠的爸,沒道理你一個人拿錢,便宜了不孝的喬楠。現在喬楠已經出了五萬了,別的我也不多說,你現在馬上轉五萬給我,我還得照顧你爸。要是這些錢全花完了,你爸還沒好,我再找你和喬楠要,你們倆,平攤。”
已經起了頭了,就沒有反悔的道理。一人一半,當然要從頭到尾都一人一半,沒有半路再說的說法。
被喬子衿揭了穿,氣上的丁佳怡顧不上心疼大女兒,她知道的是,今天喬棟樑住院兒,喬子衿不肯拿錢的話。萬一哪一天自己住院了,以老喬的脾氣,更沒可能從子衿的手裡拿到錢。那是不是,自己一旦病了,子衿就完全不管自己的死活,跑得遠遠的?
這麼一想,丁佳怡不但心寒,也害怕得厲害,整個人變得不一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