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喬沒想到錦瑟會對她說這句話,心裡的那根弦就像是大提琴上的弦,被人輕輕地撥動了一下,沒有顫動是假的,卻被凌喬殘忍地給忽略了。
她揚起手,一把拂開了錦瑟的手臂,像是正在防病菌一般地,退開了幾大步,一雙水眸警惕地睨着錦瑟,完全忘記了頭頂上傳來的痛意,嗤笑着,“想我?我看是你想來看看我有沒有被你給關壞了吧,害怕自己擔責任吧?”
錦瑟的心底裡掠起一抹苦笑,淡聲道,“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永遠都是我的責任,這輩子都不會卸下這個責任。”
不對勁,真的很不對勁,這樣的錦瑟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但到底哪裡不一樣了,她也說不上來。
目前,對他這種變化的唯一解釋就是Alexia,難道是因爲她?
她一張精緻的小臉,跟着沉冷了幾分,勾着嘴角哼笑了幾下,“收起你的這些甜言蜜語,跟你的未婚妻說吧。你表達錯了對象,因爲你的這些話只會讓我聽着噁心。”
錦瑟像是沒聽到凌喬的話,轉身去了陽臺,再轉身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雙白色的柔軟拖鞋,乾淨勻稱的手指勾着小巧的女士拖鞋,走路間輕輕地晃動着,不見滑稽,倒是多了幾分家居感。
高大的身形,映襯在陽光下,拉長着長長的剪影,一點點朝着凌喬靠近。
這一刻,凌喬竟然忘記了躲避,直到她的身影完全包裹在了他拉長的身影中的時候,她才發現要逃離,卻不想手被錦瑟伸過來的手交握,兩隻手正以及其纏綿的姿勢交迭在一起。
讓凌喬的心思晃動了一下,當她迷惑地掀動着睫翼,對上他的視線的時候,她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吸引力,緊緊地吸附住了。
此刻他的黑眸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帶着磁力的黑洞,正不斷地拉着她,帶着她去他的世界裡翱翔。
他的氣息炙熱異常,噴灑在她敏感的臉上,彷彿是一團火焰從她的臉上迎面拂過,她的手下意識地緊了
一下,那真切的觸感,再度讓她產生了逃避,她下意識地抽動了一下手。
就是這麼輕輕的一掙,錦瑟斂了笑,但那笑消失的快,重新浮上嘴角也很快,他放開了凌喬的手,不是退縮,他想應該是妥協吧。
他聲音輕淺,清潤悅耳,宛若一股春風,輕撫過大地,同時也讓凌喬忘記了逃避,“是嗎?我以爲女人都喜歡聽這些話的,那凌喬告訴我,你喜歡聽什麼樣的話,以後我每天都說給你聽,凌喬覺得可好?”
此時的凌喬只能用癡傻這個詞來形容,她癡傻地看着他對她笑,癡傻地看着他在她的面前慢慢地矮下去,癡傻地將拖鞋放到了她的腳邊,癡傻地任他握住了她的腳腕。然後順從地將腳套進了拖鞋。
錦瑟正在對眼前這個女人一點點的妥協,他彎下腰,黑色的西褲輕輕地點在雪白的地毯上。
他今天穿着一身的黑色,從背後看着更顯成熟內斂,再以這樣的姿勢,更容易讓人誤以爲這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無尺度的寵愛。
古代說,女子的腳不會輕易外露,唯有自己最親近的人才可以看得。
凌喬不是古代女子,沒有那樣的講究,但是這樣被一個陌生的男人握住了腳腕還是第一次,不自然是必然的,另外一個不自然主要還是錦瑟突然的溫柔,她總感覺這溫柔中透着陰謀和算計。
所以整個過程她的肢體都是僵硬的,神情都是警惕的。
錦瑟就這樣癡癡地看着凌喬皙白纖細的腳腕,像是一個膜拜者,目光癡迷,神情虔誠。
他想,他的小女孩兒真的是生了一雙好看的腳,他小心的,不着痕跡地用手指度量着那雙腳踝的尺度,心想,這樣的腳上若要是戴上腳鏈,那必定是錦上添花,熠熠生輝的。
當他在她的面前,慢慢地直起身,小女孩兒脫離了他的掌控,越過他的身邊,直接走到了圓桌前,手中執起了那張寫着幾個字的白紙,纖白的手指緊扣着,紙張發着微微的震顫。
她的心思紊亂了,因爲他的溫柔的動作,完全脫離了她的掌控,所以她不能再讓自己面對他,她選擇了逃避,想要抓起這張紙狠狠地拍到他的臉上。
就連她自己也開始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了,她攥着那張紙卻遲遲無法轉身拍出去。
於是,給了錦瑟靠近她身邊的機會。
寬大的臂膀輕輕地環上了她細若扶柳的細腰,聲音纏綿,像是嘆謂,更像是對自己這段時間的一種總結,他說,“對不起,我無心傷你。”
這句話,如果放在以前,凌喬會有什麼反應呢?因爲時間太過久遠,凌喬無從細想。
但這句話現在在她的耳畔響起,在Alexia出現以後從他的嘴裡吐出,多少還是變了一些味道的,多少是少了一些真心的。
凌喬輕闔了一下眼,跟享受無關,倒像是爲了掩藏心底裡的真實的情緒,再睜開眼時,眼底一片清明,“如果不想再傷我,就放手,放我離開這裡。”
她看不得這個男人再上一刻還在對她輕聲細語,下一刻就要輕攬別的女人,在她的面前大秀恩愛。
不管出於什麼情感,那樣的畫面總是刺眼的。
錦瑟覺得自己不能再因爲凌喬的話,跟她較真了,因爲受傷的那個人只會是自己,於是,他把視線落在了她手裡輕薄的紙片上,倉促地尋找着其他的話題。
那麼就找些別的話題聊聊吧,轉移一下他此刻的情緒,棱角分明的下頜,輕輕地支在凌喬柔弱的肩頭,聲音淡雅清淺,“怎麼不寫下去了?我想看。”
無法從她的嘴裡說出讓他受用的話,寫出來也是一樣的,不管是違心的還是敷衍他的,他都想看看她會對他說些什麼,說一說她這段時間想要對他說的話。
沒想到他的話,還是引起了凌喬對他的那種根深蒂固的誤會,她訕笑着,眼底冰冷一片,看來還是錯估了他的心思,被他假意的溫柔給矇蔽了心智。
不該,真是太不應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