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多來所經歷的痛苦,到頭來才發現,不過是一場誤會。因爲這場誤會,她的心早已傷痕累累。如今,她是真的厭倦了這樣的生活。
平靜地站在馬路的中央,閉上眼睛,聽着路邊傳來人們的議論聲。可惜此時,她已經無法顧慮到那麼多。幾重的打擊對她而言,顯得吃力。
就在以爲這次必死無疑的時候,耳邊卻傳來砰地一聲巨響。江錦心疑惑地睜開眼睛,只見一輛車子撞向那輛即將碰到她車子身上。
當看着那熟悉的車牌號的時候,江錦心的瞳孔慢慢地睜大,那是……所有的世界彷彿在這一刻變得躁動,周圍傳來各種聲音。
江錦心依舊木然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做怎樣的反應纔好。忽然,一個個聲音傳入耳朵裡:“不好,這個司機的臉上怎麼都是血,該不會出事了吧?”
血……聽到這個字眼,江錦心立馬回過神來。來不及多想,撥開人羣,快速地朝着那車子走去。“讓開,讓開!”江錦心焦急地大聲喊道。
路人紛紛讓開道路,當看着被人擡出來的齊子睿時,江錦心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面容刷地蒼白,江錦心顫抖地蹲下身:“子睿,子睿你醒醒,快醒醒……”
像是聽到了她的呼喚,齊子睿艱難地睜開眼睛。熟悉的面容映入眼簾,齊子睿一個用力,直接將她拉入懷中。強大的力道,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你沒事就好,剛剛,我以爲你要離開我。”齊子睿低沉的嗓音傳來。
他的聲音有些虛弱,粘稠的液體順着他的臉頰不停地落下。江錦心立即從他的懷中離開,眼中閃爍着淚水。顫抖地擡起手,輕撫着他的臉頰:“怎麼流了這麼多血,子睿,你別嚇唬我……”
看着她爲自己而擔心,齊子睿的臉上浮現出很淺的笑意。身上的傷一點都不在意,齊子睿只是笑着:“你還關心我的,對嗎?”
他在那笑着,可是臉色卻顯得慘白。認識這麼久,江錦心很少看到這樣的他。淚水奪眶而出,江錦心哽咽地說道:“子睿,你怎麼那麼傻。你不該撞上去,你知不知道,那樣會死的!”
擡起手,動作輕柔地抹去她臉上的淚水。齊子睿的目光溫柔,那樣的柔情,似乎整個世界裡,只有她。“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死,與其那樣,不如我來陪你。”齊子睿吃力地說道。
如果以前,她能說齊子睿對她的感情不夠深刻。經過這次,江錦心再也無法用這樣的理由說服自己。淚水撲簌簌地落下,江錦心的身體打顫着:“如果你死,我該怎麼辦?”
就在兩人說話的過程中,救護車前來,將齊子睿擡上救護車。江錦心剛要跟上,卻被護士攔着:“你是病人的什麼人?”
聞言,江錦心幾乎脫口而出地回答:“我是他妻子。”得到放行,江錦心立即來到他的身邊。
緊緊地握着她的手,齊子睿的脣邊帶着笑容:“錦心,你還是承認我了。”
其實從一開始,她的心裡就沒有否認過這個事實。只是因爲齊源赫的事情,江錦心總是不停地將自己與齊子睿拉開距離。如今,她不知道該用什麼理由,勸說自己。
前往醫院的路上,江錦心始終緊緊地握着齊子睿的手,直到他被推入搶救室中。回想起剛纔那一幕,江錦心不禁有些後怕。如果沒有齊子睿,如今她估計已經沒命。
雙手抱着雙腿,江錦心呆呆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安靜地等待着。隨着時間的流逝,江錦心的心中滿是不安。
半個小時的時間,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一看到醫生,江錦心立馬站起。卻因爲雙腿曲着太久,整個人狼狽地摔倒在地。
快速地站起,江錦心急切地問道:“子睿他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臉上帶着淺淡的笑容,寬慰地說道:“齊先生沒什麼大礙,因爲傷到頭部,有輕微的腦震盪。其他的,主要是外傷爲主。”
聽到醫生的回答,江錦心懸着的心終於可以放下。重重地鬆了口氣,江錦心虛弱地坐在椅子上。“太好了,終於沒事。”江錦心自言自語地說道。
十幾分鍾後,病房內,江錦心守在齊子睿的身邊。不知道夢到什麼,他的眉心始終緊緊地鎖着。看着他,江錦心的眼中閃爍着心疼。
想起今天的事情,江錦心的心中滿是感觸。如果沒有這場誤會,她與齊子睿之間,會少走很多冤枉路。而那個孩子,也不會因此而離開。思及此,胸口的位置隱隱作痛。
齊子睿睜開眼,看到她的神情,聲音輕柔地問道:“有傷到哪裡嗎?”
聽到聲音,江錦心連忙睜開眼睛。俯下身,江錦心詢問道:“現在感覺怎麼樣了,哪裡會痛嗎?你放心,我沒有傷到。”
撫摸着她的頭,齊子睿淺笑地說道:“有你在我身邊,我一點都不痛。”
想起那驚魂的一幕,江錦心責怪地說道:“以後不能這麼魯莽,這樣直接撞過去,會沒命的。”
“當時沒考慮那麼多,只是不想你受傷。”齊子睿誠懇地說道。
江錦心沒有說話,心間洋溢着濃濃的感動。齊子睿對她,是真的愛着。“珍惜生命,知道嗎?”江錦心教育地說道。
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齊子睿岔開話,問道:“剛纔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我看你當時的情景,有點像是故意要尋死。”
憶起上次她自殺的情景,齊子睿依舊心有餘悸。如果這次不是他恰好經過那裡,後果不堪設想。
想起茶室裡的那一幕,她的胸口便疼得厲害。隱忍着淚水,江錦心用一種自以爲足夠平靜的聲音,說道:“我剛剛纔知道,原來害死我媽媽的人不是你爸,而是我的親生爸爸。呵呵,會不會覺得這很諷刺?”
聞言,齊子睿的瞳孔睜開。顯然,他也沒想到這種可能。“沒想到會是這結果。”齊子睿淡淡地說道。
苦澀一笑,注視着前方,江錦心的臉上透着酸楚:“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感覺天都塌下來。當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真爲媽媽感覺到不值得。爸爸,他根本就不是個好男人,好爸爸。”
伸出手,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齊子睿沙啞地說道:“別再去想,以後不會再遇到這樣的事情。”
江錦心沒有說話,只是靠在他的懷中,默默地落淚。熟悉的味道在鼻尖縈繞着,江錦心的心情慢慢地平復下來。
在醫院裡觀察了幾個小時,確定沒事之後,齊子睿便出院。將他送回齊家,江錦心只是短暫的停留過後,便轉身離開。此刻,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齊源赫纔好。
回到家裡,夏亦傑看到她,連忙迎了上來:“身上怎麼會有血漬,受傷了嗎?”說話間,夏亦傑不停地檢查着她的身體。
搖了搖頭,江錦心疲憊地說道:“我沒事呢,這血是子睿的。剛剛要不是他救我,恐怕現在我已經沒命。”
聽到這話,夏亦傑的臉上帶着擔憂。扶着她在沙發上坐下,握着她的手,夏亦傑關心地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猶豫了一會,江錦心這才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訴夏亦傑。聽着她的講述,夏亦傑的眉心不由地蹙起。“所以現在,齊子睿的爸爸不是你的仇人,是嗎?”夏亦傑如是地開口。
靠在沙發上,呆呆地看着前面,江錦心難過地說道:“是啊,真正殺害我媽媽的人是我爸爸。直到現在,我都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望着她的神情,夏亦傑的心裡涌現出一股擔憂。撫摸着她的頭,努力了好久,夏亦傑終於說出口:“所以你現在,打算回到他的身邊,對嗎?”
回到他的身邊?關於這個問題,江錦心發現,自己竟然沒有想過。如今她與齊子睿之間的矛盾已經解決,她可以回到他的身邊,可是……
雙手抱着膝蓋,江錦心無助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我的心裡很亂。亦傑,我真不知道。”
瞧着她的神情,夏亦傑不想爲難她。動容地將她拉入懷中,懷抱着她,溫和地說道:“好好,我不問你就是。錦心,其實我真的很擔心,你會離開我。”
一直以來,他都無怨無悔地陪伴在她的左右。只要她幸福,他就滿足。每個人都會有私心,希望她能夠留在自己的身邊。但他不強求,還是會尊重她的決定。
靠在他的懷中,她的眼眶泛紅。想起齊子睿的傷,江錦心便無法淡定。但是如今,她與夏亦傑已經走到這個地步,要是反悔,她擔心夏亦傑會被人笑話。
所有的一切都變得複雜,江錦心空洞地看着一個點,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不知道過了多久,江錦心艱難地說道:“亦傑,給我一點時間,理清楚自己的情緒,好嗎?”
緩緩地按着她的肩膀,凝望着她的眼眸,夏亦傑展顏一笑:“好,我曾經說過,會一直等着你。這句話,沒有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