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死的感覺,江錦心終於感受到。那種感覺,簡直比肉體上的毀滅,還要痛上許多倍。至少,人死了,心不會痛。
不想讓葉清清爲自己擔心,江錦心平復了自己的情緒之後,便讓葉清清回家休息。雖然有些不放心,但葉清清最終還是沒有拗過江錦心,只好同意。
一個人呆在她與齊子睿的臥室中,看着衣櫃裡屬於彼此的衣物,江錦心滿是愁苦地笑着。她不知道,接下去兩個人,將會如何。
聽着門外傳來響動,江錦心飛快地離開臥室。滿是殷切地看着他,落入眼中的,卻是那一雙冰冷刺骨的眼眸。瞬間,激動的心情慢慢被澆滅。
垂在身側的雙手拽着衣角,江錦心努力揚起笑容:“子睿,你回來了。”
彷彿並沒有看到她,齊子睿的神情顯得冷漠。轉身,徑直朝着書房而去。擦身而過的時候,江錦心擡起手,最終卻還是沒有觸及到他。
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江錦心的心跌落谷底。但是,這不怪他。
今天是週日,不需要去上班的一天。可是江錦心卻希望,如果能去工作該有多好。至少那樣,能夠轉移她的注意力。
將飯菜準備完畢,江錦心敲了敲書房的門:“子睿,中午了,吃點飯吧。”
等待了許久,卻始終沒有聽到應答。江錦心就那樣站在門口,安靜地等待着。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他卻始終不曾出來。
肚子上傳來咕咕的聲音,江錦心最終還是鼓足勇氣,將書房的門推開,端着飯菜進入屋內。將飯菜放在辦公桌上,江錦心柔聲地開口:“子睿,吃點飯,不要餓到了。”
頭也不擡,齊子睿冷酷地命令:“出去。”
心裡咯噔一聲,江錦心緊咬着嘴脣,沒有說話。好一會兒,江錦心這才輕聲地說道:“子睿,我……”
話音未落,齊子睿猛然站起身。用力一掃,所有的飯菜全都應聲落在地上。江錦心驚愕地瞪大眼睛,面容慘白。
目光如冰地瞪着她,齊子睿的聲音,彷彿從地獄傳來:“我讓你滾,沒聽到嗎?江錦心,我一刻都不想看到你!”
臉色蒼白如紙,江錦心顫抖地看着他,淚水緩緩地從眼眶裡落下。只是她的淚,已經不能影響到他的心情。
臉上帶着明顯的嫌棄。齊子睿諷刺地說道:“江錦心,你只會哭?看到你,我只會覺得厭惡。”
厭惡……聽着他對她的形容詞,江錦心的心口似乎被人用力地扯掉一塊肉。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江錦心苦澀地說道:“子睿,對不起,我……”
“閉嘴,現在你的聲音,都會讓我覺得噁心。江錦心,我恨不得這輩子,永遠都不認識你。”齊子睿一字一句,猶如一把刀刃,不停地捅着她的心。
身體顫抖着,江錦心張了張口,卻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好,我知道了。”江錦心轉身,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去。
齊子睿只是站在原地,神情冰冷。聽着門外響起關門的聲音,齊子睿緩緩地坐下。按着太陽穴,他眉頭深鎖。
她與他之間,能夠比較的,似乎也只是,誰比較殘忍,誰比較心狠。
離開家裡,江錦心猶如行屍走肉一般,不停地在街道上閒晃着。頂着大熱的太陽,她的心卻依舊被塵封在冰窖之中。
想起方纔的情景,江錦心彷彿失去了力氣,整個人蹲在地上。看着地面,江錦心默默地難過着。
一直走着,卻不知道能夠去哪裡。最終卻發現,她唯一能去的地方,竟然是墓園。如今秦湘已經不葬在這裡,被移到江家祖墳,但江錦心卻還是來到這裡。
看着那空着的墓碑,江錦心苦澀一笑:“媽,你滿意了嗎?我和子睿會走到今天這地步,都是因爲你。你知道現在,我有多怨你嗎?”
如果秦湘還活着,至少她還能對着她發泄一通。可是如今,天人永隔,她卻只能對着空墓發火。這感情,莫名地心塞。
抹去淚水,江錦心傷心地說道:“既然你已經和爸爸在一起,爲什麼還要招惹別的男人。媽,我不願相信,你是那種三心兩意的人。”
無論她說什麼,都不會有任何的迴應。墓園裡靜悄悄的,彷彿在嘲笑她的歇斯底里,看她的笑話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沒想到,我會遇到你。錦心,我曾聽你媽媽說起過你。”
江錦心緩緩地轉身,看着站在身後的齊源赫,不知道該做怎樣的反應。好半晌,江錦心質問地說道:“叔叔,你既然已經結婚,爲什麼還要招惹媽媽!”
齊源赫來到她的面前,瞧着她的面容,脣邊勾起很淺的笑容:“因爲我愛她,這輩子我唯一真正愛過的女人,就是你媽媽-秦湘。”
聞言,江錦心卻是苦澀一笑:“如果你真的愛她,可以在還沒結婚的時候追求她,然後結婚。或許那樣,所有的事情都會不一樣。”
回憶起當年的事情,齊源赫的聲音裡透着一抹無奈:“我也曾想過,只可惜她不答應。那個時候,她一門心思都在江家鵬的身上,根本看不到別人。”
是啊,在江錦心的印象中,秦湘一直愛的,就是江父。以至於從齊母那聽到秦湘破壞齊母的家庭,她都不願意相信。
江錦心沉默了許久,卻還是忍不住問道:“叔叔,我想問你。一直都是你單戀我媽媽,還是……你們最後在一起了。”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着江錦心。她很想知道,秦湘最後,是否也背叛了江父。懷揣着緊張的心情,江錦心望着齊源赫。
神情平靜,齊源赫看着那張與秦湘相似的臉,說道:“你覺得,我會一直單戀嗎?無論從哪個方面,我都不比江家鵬差。”
聽到這番話,江錦心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本來抱着一絲僥倖,如今看來……自嘲地笑着,江錦心仰起頭,看着天空:“原來……是這樣。”
齊源赫擡起手,落在她的發上,眼裡閃爍着笑意;“你和子睿要是真心相愛,我會幫助你們。”
往後退了一步,苦澀一笑,江錦心嘲弄地說道:“叔叔你覺得,子睿還會要我嗎?他曾經跟我說過,他很討厭我媽媽那樣的人,毀了他們的家庭。這輩子,他怕是再也不會原諒我。”
正因爲秦湘,這些年,齊源赫與齊子睿變得疏遠。如果沒有齊母在中間調節,估計他們幾年都不會見面。想到這,齊源赫也有些沒把握。
朝着他鞠躬,江錦心露出很淺的笑容:“叔叔再見,我先回家了。我媽媽的墳墓,已經被移到江家的祖墳裡。我都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她的心願。”
曾經以爲真摯的愛情,原來卻也是那樣破爛不堪。江錦心真的弄不明白,秦湘的心裡,究竟在那想着什麼。
目送着江錦心的離開,齊源赫再次看向那空了的墓碑:“秦湘,你的願望實現了。但正如我說的,我這輩子都我最愛的永遠是你,也不會讓你離開我。”
他的眼睛微微地眯起,那眼眸中,閃爍着令人驚駭的血紅光芒。
離開墓園,江錦心依舊在街上閒晃着。看着安靜的手機自嘲地笑着。如今,她還抱着什麼期待。齊子睿,怕是再也不會打電話給她。
上了一輛公交車,腦袋靠在玻璃窗戶上,雙眼出神地看着遠去。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也不知道,她還能去哪裡。
想起秦湘在她小時候對她說過的話,江錦心忽然覺得有些可笑。明明都已經不能守住自己的感情,憑什麼說着,江父給她的在意不夠。
從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恨秦湘的濫情。閉上眼睛,不願再去想那些事情,江錦心心中沉重。如果什麼都不用想,就這麼永遠地睡去。似乎……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天空漸漸地暗下,齊子睿始終呆在書房裡,沒有離開的意思。只是一整天,他總是心緒不寧。
他的心裡,有着對秦湘的恨,對江錦心的恨。同樣,還有對他自己的恨。因爲到了這個時候,他卻依然沒有離婚的打算。
站起身,來到窗戶前,看着窗外昏黃的天空,他的雙脣緊抿着。如今,他該如何說服自己,結束這段關係。
夜幕降下,時針指向七點,家裡卻始終死氣沉沉。齊子睿看向時鐘,眉頭蹙起。“怎麼還沒回來。”明明還在生氣,卻始終無法放下對她的關心。
與此同時,江錦心來到一處僻靜的郊區。看着面前的環境,她的內心滿是恐懼。一直坐着公交車,卻始終沒有注意,車子行駛的方向。
等下站的時候,卻見這已經是郊區。不知道該去哪裡,江錦心傻傻地呆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安靜的氛圍,莫名讓人覺得害怕。
已經沒有回程的公交車,江錦心便快步地走在安靜的小道上。只是走了許久,卻始終沒有看到出租車。而與此同時,一個鬱悶的情景出現。
看着站在對面的一名流浪大漢,江錦心縮了縮脖子。剛要快速走過,卻被攔下:“好漂亮的小美女,怎麼一個人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