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雨柔喉嚨用力咽動了下，突然伸手抱緊塍殷的脖子，將被淚水侵溼的半張臉貼到他的頸側，顫着雙眼啞然道，“我猜，當年我們對聶相思做的事，暴露了……”
塍殷呼吸一沉，雙眼冷陷，偏頭盯着樑雨柔。
“我有預感，深哥他就要開始對付我了……如果他真的這麼做，我是沒有一點還擊和自保的能力。”
樑雨柔面色青白，眼眸惶恐的閃動，抱緊塍殷的脖子，聲線不安且沙啞道，“塍殷，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塍殷沉重皺着眉，“這些天來你之所以這麼頻繁的找我，就是因爲這個？”
“……嗯。”樑雨柔嗚咽，“我怕深哥突然對付我，我便連再見你一次的機會都沒了。”
塍殷涼冷提了口氣，抱起樑雨柔從沙發裡站起，朝臥室走。
樑雨柔靠在他頸窩，低低的哭，“塍殷，其實我跟你一樣。如果你跟我真的只能有一個人能活下去，我希望是你！”
“塍殷，假如我真的不在了。你一定要記住，我真的很愛你。”
塍殷繃着臉，只是更緊的摟着樑雨柔。
樑雨柔閉上雙眼，便連一絲哭聲也不露出，只靠在塍殷肩上，默默垂淚。
塍殷抱着她走進臥室，兩人雙雙躺在牀上。
從她身體裡退出，塍殷抓過被子蓋在兩人身上，目光冷遽盯着窗口的方向，這才冷銳開口，“柔兒，這個世界若是沒有了你，也就沒有我塍殷存在的必要。“
樑雨柔打開雙眼，“你別這麼說。每個人都不是非要跟另一個人在一起才能活。我相信你就算沒有我，也能活得很好。”
“那是別人，不是我！”塍殷喉結滑動，停頓了頓，說，“我清楚戰廷深的能力和手段。他如果真動了要對付一個人的念頭，勢必會不留餘地，趕盡殺絕！”
樑雨柔適時抖了下，往塍殷懷裡縮。
塍殷低頭看樑雨柔發白的側臉，眸瞳劃過憐色，聲線低了低，“怕了？“
樑雨柔含淚，柔弱點頭，看着塍殷，“我現在很後悔。深哥他不喜歡我，喜歡聶相思。而我……心裡也只有你。可爲了父母，爲了家族，我不得不無所不用其極的對付深哥喜歡的人。真的塍殷，我很多時候都很厭惡我自己。我爲什麼變成現在這幅樣子了？我連我自己都快要認不出我自己了。這種感覺，好糟糕。”
塍殷疼惜的盯着樑雨柔，“別人不知道，可我卻明白你這些年的難處和心裡的煎熬。若非逼到絕境，你也不會鋌而走險，孤注一擲。”
“塍殷。”樑雨柔抱着塍殷，身子柔柔的伏在他身上，“這麼多年，要是沒有你一直陪在我身邊，我肯定堅持不到現在，可能早就被逼瘋了吧。”
塍殷撫她的頭髮，眸色深濃。
“其實其他的我都無所謂。我最後悔的，是這些年沒有好好對你，珍惜你！我也沒有聽你的話，對你的態度很惡劣……”
樑雨柔彷彿說不下去般，臉靠在塍殷懷裡哭。
樑雨柔這一哭，倒也全然不是在做戲。
圍繞在她身邊的男人，倒也不止塍殷一人，比如楚陵，比如其他男人。
但只有塍殷對她最忠心，也只有塍殷是真的愛她愛到了骨子裡。
是以，樑雨柔對塍殷也不可能是完全無意。
只是戰廷深的存在太過耀目，想擁有戰廷深，成爲戰太太的執念太深，樑雨柔對塍殷的那點在意，便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塍殷嘆息，“你把你自己最好的年華都給了我，我擁有了你的全部，我很滿足！而且，你是將我當做你最值得信賴的人，所以纔沒在我面前掩飾你的情緒，做最真實的你。柔兒，我始終覺得，你能愛上我，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塍殷，你好傻。”樑雨柔啜泣。
塍殷擁緊她躺了會兒，語氣沉着道，“你放心，有我在，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樑雨柔聽話，擡起滿是淚水的臉，什麼都沒說，顫着脣印上他的脣。
在她的脣觸上他的時，塍殷沒有猶豫，翻身將樑雨柔壓在了身下。
……
又是一夜的迷亂放縱。
第二天，塍殷一走，樑雨柔聯繫到戰瑾玟，約她見面。
戰瑾玟一口應下了。
隨即，樑雨柔去洗浴室匆匆洗了澡，一絲不苟的上妝換衣，出了門。
在約定的早餐廳見到戰瑾玟的一刻，樑雨柔立刻抓着她的手，眼淚便嘩嘩的掉了下來，“瑾玟，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戰瑾玟看了眼餐廳四周坐的人，抿脣拉着樑雨柔坐下，對着樑雨柔的那張臉彷彿一夕之間便恬淡了，“雨柔姐，我現在好好兒的，你哭什麼啊？”
“……你不知道，兩個多月前，我陪伯母去老宅，得知你被三哥帶走，我有多着急。可是我根本見不到你三哥，更沒辦法替你求情，我心裡難過愧疚得要死。”樑雨柔哭得很是認真。
戰瑾玟抽出一張紙巾擦樑雨柔臉上的淚，眼神裡也露出絲衰寂。
樑雨柔握住她的手，努力抑制眼淚，“本來伯母跟伯父苦苦哀求你三哥，你三哥都要同意放了你。可就在這個節骨眼，聶相思卻突然跳了出來。”
戰瑾玟眼皮一動，盯着她，“聶相思？她做了什麼？”
“……你跟相思都是我的好妹妹，可是她之前做的那件事實在讓我對她失望透頂。不管怎麼樣？你們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啊。可她在你被你三哥關起來的緊要時刻，竟然告訴伯母，你不是她的親生女兒，而是伯父跟其他女人生的私生子……”
樑雨柔憤懣又失望，“我萬萬沒想到她這樣狠！明知道伯母最討厭小三，她非要告訴伯母，你是小三的女兒。倒好了。伯母心灰意冷，跟伯父大吵了一架，跟戰家徹底決裂了。看到自己的母親受到如此大的傷害，你說身爲兒子，你三哥還能放了你麼？”
戰瑾玟一張臉雖沒有明顯的變化，可一雙眼瞳寒光遍佈，“你說是聶相思告訴我媽……我是小三的女兒？”
“伯母親口跟我說的這還有假麼？”樑雨柔搖頭道。
戰瑾玟一雙脣倏地抿緊。
樑雨柔雙眼閃動，握緊戰瑾玟的手，“瑾玟，你快告訴我，你三哥怎麼突然想通，放了你了？”
“我爸……”
戰瑾玟話到這兒，不知想到了什麼，眯了眯眼，話鋒一轉道，“三哥之前抓我，是因爲誤會我謀害聶相思。可事實是，這件事並不是我做的。我三哥查到另有其人，所以纔將我放了。”
“另有其人？”樑雨柔嘴角僵抽了抽，緊盯着戰瑾玟，“誰？”
戰瑾玟看着樑雨柔，目光有些深，“很快應該就知道了吧。三哥那麼重視聶相思，把她當成舉世無雙的珍寶寵溺，是絕不會放任威脅聶相思安危的人逍遙不管的。我想，三哥最近應該就會有動作了。我們等着看就是了。”
樑雨柔眼眸微凝，望着戰瑾玟，竟是突然失了音。
所以她之前所有的擔心，並非只是庸人自擾！
戰瑾玟見此，眼闊輕縮。
和樑雨柔分開後，戰瑾玟拿着手機，撥出了謝云溪的號碼。
……
這天，聶相思難得起早，和幾個孩子吃完早餐，便打算親自送他們去學校。
霍勵遠就讀的小學就在純釔前不遠，車程只需兩三分鐘。
是以張政每次送三個小傢伙上學，都是先送時勤時聿到純釔，之後再送勵遠去小學。
這次也不例外。
車子抵達純釔。
聶時勤已經乖乖的解開了安全帶，聶時聿卻抱着霍勵遠不撒手，小嘴裡嘟囔着要霍勵遠帶他去他的學校！
霍勵遠和聶時勤皆是黑線直冒。
聶時勤懶得搭理聶時聿偶爾出其不意的雷人舉動，坐在位置上安靜的等着霍勵遠安撫好聶時聿再下車。
聶相思看了眼時間，見還有半個小時才上課，所以見此，暫時選擇靜觀其變。
“我們只是暫時分開，下午放學就可以見了。”霍勵遠看着聶時聿，耐心道。
聶時聿死皮賴臉的抱着他不放，”我每天跟我哥這個木頭待在一起太沒意思了。我哥只會讀書讀書讀書，真無聊！“
聶時勤斜他一眼，”誰讓你跟我待一起了？“
聶時聿擡起小腦袋，理直氣壯的看着聶時勤說，“當然是你。你離不開我。”
聶時勤翻白眼。
聶相思瞧着兄弟倆鬥嘴的小樣兒，忍不住牽脣，“我看你們三兒，是誰都離不開誰纔對。”
聶時勤和聶時聿盯着彼此，都不說話了。
聶相思笑着搖頭。
“快去吧，張爺爺在下面等你們呢。“霍勵遠說。
聶時聿看了眼站在車外的張政，小嘴撇了撇。
大約是再沒有拖延不去上學的藉口，小傢伙怏怏的鬆開霍勵遠，自己解開安全帶，跟聶時勤下車了。
“時聿。”
聶時聿剛下車，就聽霍勵遠的聲音從後傳來。
聶時聿轉過頭，大眼亮亮的看着霍勵遠，“大哥，你是改變主意要帶我去你的學校上學了？”
“你想多了。”霍勵遠耿直說。
聶時聿：（⊙﹏⊙）
看着聶時聿皺緊的小臉，霍勵遠嘴角幾不可見扯動，“我是要跟你說……不許闖禍！”
聶時聿兩顆黑眼珠子往天上翻，敷衍道，“知道啦。”
霍勵遠點頭，“嗯，去吧。”
……
早上幼兒園門口車多人多，是以聶相思並未下車帶時勤時聿過去。
坐在車裡，聶相思看着張政一左一右牽着時勤時聿朝幼兒園門口走，眼眸溫柔輕擡，從後視鏡看霍勵遠，張脣正要說什麼時。
duangduang，車窗被連續砸響的聲音驀地響起。
而隨着這幾道聲音，玻璃渣子如雨點般撲到聶相思的臉上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