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寧……簡寧?”恍惚中,有人輕輕地搖了下她的手臂。
簡寧側眸一看,發現喊她的人是林萍萍,她習慣性的扯出一抹笑,“什麼事啊,萍萍?”
林萍萍往她手裡塞了份文件,開始跟簡寧說重點,“有一個客戶需要你接待一下。”
“大客戶?”簡寧問。
林萍萍回了句,“嗯,是信達地產的人。”
信達地產?這可是房產界的大亨啊,簡寧更奇怪了,一般大客戶李斐都會巴着去拉攏,這種好事怎麼會落在她頭上,如果能順利籤合同的話,李斐絕對能獲得一筆不錯的提成。
“李斐呢?”在李斐手頭上栽過一回,簡寧變得謹慎多了。
“哦,李經理不知道爲什麼,一跟那人見面臉色就變得很難看,然後跟我交代了句肚子疼就先走了……”林萍萍鎖着眉,話中同樣透出不解,“唔,她當時那模樣不像是走,反而像是落荒而逃。”
簡寧問不出個所以然,索性放棄,她應了林萍萍一聲,“那好吧,我跟你過去。”
見着客戶廬山真面目的那刻,簡寧忽然充分理解李斐爲何倉促而逃了,因爲站在她面前的人,正是李斐的前未婚夫,蔣越。
“簡小姐,我們又見面了。”蔣越西裝筆挺,笑容斯文得體,他微低下身,頷首表示尊重。
簡寧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她想起蔣越曾經給她打過電話,本來她是想立刻回覆了,可是後來她被凌少宸抱到房間裡折騰了一天,就把這事給忘了。
在一旁看着的林萍萍,聲音夾雜着些許興奮,“你們……認識?”
簡寧和蔣越同時一點頭。
“啊!那可真是太好了!”林萍萍一拍掌。確實是太好了,如果簡寧和客戶認識,生意就好談多了。
大概是林萍萍的表情太過流露,簡寧趕緊頂了頂她的腰間,提醒,“愣着幹什麼,快點給蔣先生倒杯水啊。”
回神的林萍萍正想動身,卻被蔣越的話截了下來,“不用麻煩了,我知道貴公司附近有一間環境不錯的咖啡廳,簡小姐若是賞臉的話,我們不妨去那裡談。”
蔣越知道淩氏有個咖啡廳並不稀奇,他跟李斐談戀愛的時候,經常會遷就女方過來約會。
簡寧似乎聯想到這一點,眼中的愧疚之色愈發濃郁,畢竟如果不是凌少宸橫刀奪愛,蔣越和李斐沒準已經步入婚姻的殿堂了。
她沒提的是,離開蔣越的李斐,感情生活並不如想象中的好。
這段日子裡,凌少宸甚至沒有“召見”過李斐哪怕一回,以至李斐常常把怨氣發泄到部門同僚身上,尤其是簡寧更是她酸溜的頭號對象。
簡寧正想爭取林萍萍的意見,卻見林萍萍衝她揮輝手,笑容帶着充分的理解,“簡寧,既然蔣先生都誠心誠意邀請你了,你就放心大膽去吧,我會替你請假的。”
“嗯。”簡寧應下,主動在前面引路,“蔣先生,這邊請。”
五分鐘後,他們在咖啡廳裡尋了個靜謐角落面對面落坐。
“喝點什麼?”簡寧主動招待他。
他點了個“摩卡”,等到服務生走到跟前時,又改口要了杯“黑咖啡”。
見簡寧朝他看來,蔣越的神色有來不及掩飾的失落,他勉強讓聲音輕快起來,“摩卡是李斐喜歡的。”
簡寧把菜單交到服務生手上,“我跟他一樣的就好,謝謝。”
對於蔣越的解釋,簡寧只是理解的笑笑,這是別人的私事,無論是好是壞,她一個外人,都沒有什麼資格去評頭論足。
在上咖啡的期間,她小心的詢問,“蔣先生,對於你父親和酒的事,請允許我再次鄭重的向你道歉,請問令尊的醫藥費和酒水費是多少?我照價賠償。”
蔣越的手指在桌布上輕輕一敲,他的表情依舊溫文爾雅,只是話裡的內容叫簡寧心驚肉跳,“你朋友那一下,讓我爸頭上縫了六針,留院觀察了兩天。被你朋友砸掉的人頭馬進價是七千八,還有,簡小姐你可能忘記了一點,就是當晚酒吧損失的客流量,總的加在一起我也沒有細算過,去掉零頭的話大概在兩萬元左右。”
簡寧被一連串的數字砸的暈暈乎乎,她突然意識到,她周遭的男人不管是什麼身份,似乎都不太好說話。
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最後,她還是做出了最基本的口頭保證,“錢的事我會解決,請你多寬限我幾天。最多下個星期一,我一定把錢湊齊還你,如果你實在放心不下,可以隨時到公司門口堵我。”
簡寧本來以爲四五千塊搞定的事,現在擴展成預想中的五倍,說不心塞是騙人的,估計這個週末真的得去跟她媽媽要回她的存摺了。
蔣越失笑,“拜託,你以爲我是放高利貸的嗎?我難道長着一張窮兇惡極的討債臉?”
簡寧呵呵呵的傻笑,誰叫她身邊的男人一個兩個都是粗暴直接型的,她這是條件反射好不!
等到兩人的熱咖啡端了上來,蔣越端起一杯象徵性的抿了一口,放下時衝正在爲鉅額欠款發愁的簡寧笑道,“你還不快點跟我談合同?”
瀕臨破產的簡寧魂不附體的“嗯?”了聲。
蔣越在她的勺子邊添了塊方糖,好心情的看着她,“提成啊。”
簡寧的臉色立刻多雲轉晴。
談完正事,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畢竟這都是高層交待下來的任務,辦妥帖了對簡寧與蔣越來說是雙贏,至於本公司虧不虧損,誰在乎呢。
兩人喝完咖啡一路往回走,未免冷場,簡寧找着話題,“你在信達售樓部待多久了?”
“一年。”
“一年?一年就當上經理,你可真行!”簡寧震驚了。
“咳!”蔣越清了清喉嚨,謙
虛地,“我是前兩天才上任的,平時就是個小組組長。”
那也很厲害了,她在部門待了兩年就只是個底層工作者。
簡寧在心裡爲自己點了根蠟燭,表面上還是笑眯眯的,“這麼說,淩氏公司的業務是你拿到的第一單?”
蔣越並沒有賣關子,“是,聽說你們想要建一棟員工宿舍,我想信達地產好歹是業界龍頭,強強聯合,主動出擊應該能博得你們淩氏的好感。”
看着蔣越面上的笑意,簡寧不禁生出點佩服,“你明明……”
明明跟凌少宸結下了樑子,怎麼還能這麼平靜的看待這單生意?這事如果落到簡寧頭上,她自問自己是辦不到的,到自己情敵的公司爭取訂單,還不如讓她去死。
蔣越讀出了她的欲言又止,臉上的笑意不禁加深幾分,“簡小姐,有錢,爲何不賺呢?”
簡寧愣了一下,再次感嘆男人的思維模式就是跟女人的不一樣,好像在他們眼中,理智和情感是可以劈開的,他們永遠不會爲了所謂的感情,放棄唾手可得的利益?
不不不,這樣想未免又有些卑鄙,簡寧搖了搖頭,把腦海中的胡思亂通通甩出去。
蔣越“呵呵”笑了一聲,眉宇坦蕩,“可能你會覺得我心太寬,前段日子的失戀、丟臉、捱揍的狼狽都能拋之腦後。但恰好是你們的老闆,向我證明了一個事實,李斐不是一個值得我付出的女人。以前在我的眼裡,李斐高於一切,可真正的她,其實是有價的,只要你有錢有勢,就能得到她的真心。如果因爲她,我來淩氏談個業務都得畏首畏尾,我成什麼了?懦夫?徹徹底底的失敗者?”
他的話對於簡寧來說幾乎是醍醐灌頂,蔣越的神色豁達,一段話的調子並不激越。
正是這樣,簡寧才更加確定,蔣越對李斐是真正的放下了。只有完全放手的人,纔會在談起對方時,心態如此平靜。
但同爲“感情輸家”的簡寧,在這一刻,更能理解蔣越轉身那一剎那的痛苦。
凌少宸從電梯門口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簡寧揹着手跟一個男人有說有笑的,那個男人看上去十分眼熟,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簡寧笑得未免太過燦爛刺眼!
凌少宸本就不悅的心情瞬間跌到谷底,在後頭的吳茜察言觀色,馬上低聲介紹,“凌總,跟簡寧聊天的男子是信達公司售樓部的,叫蔣越……”
“蔣越!”聞言,凌少宸的臉部肌肉微微一收。
“如果你想保證合同萬無一失,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凌少宸敲定,不過,要見他有點麻煩,得提前預約。”
簡寧跟蔣越正在交流諮詢,不知不覺湊的挺近,乍一眼望過去像是在咬耳朵。
正說着,一道令人不怎麼愉快的男中音突然從身後打斷,“簡寧,我是說你太傻還是膽子太大,居然敢在公司裡明目張膽的偷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