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羲醒來，就看到蕭涇川的臉，睡夢中的人，臉部線條柔和了許多，額前碎髮散下來，緊抿的嘴脣棱角分明，鼻樑很挺，睫毛長長的，像女孩子的眼。
在心裡感嘆睫毛怎麼那麼長，忽然那雙眼睛睜開了，睡眼惺忪，一瞬間有些迷茫，而後看到楚羲後，大方綻放了個陽光至極的笑容，“早啊。”
楚羲心跳又漏掉了半拍，瞪圓了眼睛半天，“給我起來！你重死了！”
非但沒起，反倒把全身重量壓到楚羲身上，兩個人很幼稚，在牀上打打鬧鬧，滾來滾去。
門鈴響起來的時候，楚羲剛被蕭涇川鎖了雙手，強硬按在枕頭上親了口。
“有人找我。”如果眼神能殺人，蕭涇川的不死之身也應該死七八次了。
“我馬上要走了。”蕭涇川臉色有些白，笑起來依舊好看，只是羸弱很多。天亮了，他受的傷讓他在光天化日下待不下去。
“太好了，那再見啊。”楚羲冷淡回了句。
蕭涇川有些無奈，俯身親了她臉頰一下，但看她無可奈何的眼神，卻覺得分外可愛。再俯下身，嘴對嘴親了一口，楚羲自然不讓，緊咬着牙關，仍然被他按在牀裡來來回回親了幾遍。
被撬開了牙關，舌尖被他卷着一吸，楚羲覺得自己的心重重抖了下，這兩天，嚴重覺得自己有心臟病了。
掙扎得牀都要拆了，門鈴響得跟火警一樣。
“我走了。”抵着她額頭，蕭涇川喘着粗氣，氣息紊亂而虛弱。
被咬得嘴脣微腫，楚羲氣得想罵人，但看着他那麼囂張的人，而今變成了這個樣子，忽然說不出什麼太重的話來。
“等我回來。”力道很大，抱了她一下。
楚羲輕輕“嗯”了一聲，溼漉漉像小鹿一樣的眼睛，擡眼看他，距離這麼近，反而看不清楚對方的臉，視線裡只有他黑色的眼睛。像是很多年前，也有過這樣一刻一樣。
蕭涇川走後，楚羲起牀去開門。
“你怎麼來了？”門口站着的是孫其海，讓楚羲很詫異。
“你剛剛在幹嘛，怎麼這麼久？”不客氣往裡看，看了一圈沒見到人，卻瞟見楚羲剛剛被蹂躪過的嘴脣，瞬間瞪着眼睛，凶神惡煞問，“剛剛誰在這！”
楚羲被吼得耳膜都震盪了下，眼睛一橫，“關你什麼事？”
“你怎麼能那麼快找新男友？”
“你可笑麼？有什麼資格說我？”這是二十多年裡，楚羲面對過最搞笑的一句質問。
孫其海憋了半天，被堵得沒話說，楚羲抱着雙臂站在門口，下巴一臺，“怎麼，被朱雀甩了？”
對方震動了下，顯然說中了心事，垂了垂眼睛，眼角都下垂了，那是他以前慣用的認錯表情。只要這樣，無論多遠，錯得多離譜，楚羲就會不計前嫌飛奔過去。
只是這次，楚羲沉默了許久，兩人對峙了半晌，誰都沒有先說話。
“你那時候不是信誓旦旦說是真愛麼？你到現在也分不清楚情愛和愛情，也好，起碼別人教會了你失去是什麼滋味。”楚羲輕嘆，那個爲這個男人要死要活的歲月，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再回頭看，這個男人顯得無比幼稚和可笑，楚羲揉着眉心，怎麼也想不起來，當初迷戀他哪一點。大抵人都有失心瘋的時候，沒有其他的對比，小心翼翼守護着僅有的。其實天高地闊，就算沒有蕭涇川，楚羲也不可能回頭了。
“小羲，你就這麼絕情？”不可置信的神情，孫其海沒想過楚羲會說出這樣的話，英氣的眉毛擰在了一起。
“如何？我應該歡欣鼓舞，因爲你被別人甩了，我的機會又來了？孫其海，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楚羲沒那麼不要臉！”上個月，也是在這個門口，他帶着新歡來耀武揚威，把三年的感情丟得比垃圾還快。風水輪流轉，卻沒想到這麼快。
“我沒那個意思。”孫其海被罵得憋紅了臉，他雖風流成xing，但也做不來死乞
白賴之事。就算真心喜歡朱雀，被甩了也不會去挽留，而今也許想過同楚羲和好，但被這麼潑了盆冷水，也就轉換風向，不會開口了。
“那你什麼意思？”鳳眼一橫，楚羲仍是氣鼓鼓的。
“我聽說你落水進醫院了，打了云然電話，她又不肯告訴我你在哪一間，所以來你家裡看看。”孫其海說得有些着急，生怕楚羲又是那副口吻。
“我昨天出院了，沒什麼大事。”楚羲語氣軟了下來，但仍很生疏，“不勞費心。”
“我還想來道歉的。”頓了頓，千言萬語，好像也就縮短成了一句話，“對不起，以前沒能珍惜你。”這句話雖然等同於廢話，但說得真摯的時候，倒有幾分讓人動容的效果。
“是麼？”
“就算不是因爲朱雀，我想我們還是會分開，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但朱雀讓我明白，沒有人有義務要一直等我，在一起都是緣分，不應該揮霍，也不應該強求。”
楚羲瞪大了眼睛看了他幾眼，懷疑自己聽錯了。再明白這個玩世不恭的大少爺稍有悔意時，卻沒有任何感覺，揮了揮手，昨晚沒睡得好，所以放鬆下來有些疲憊，“你想明白就好，也不用了同我道謝或道歉，畢竟跟你好過幾年，你也有對我好的時候。”
“那，再見。”孫其海笑了下，手cha在牛仔褲的口袋裡，白襯衣洗得很乾淨，笑起來來，陽光燦爛的感覺，像楚羲在校園裡第一次見到他的情形。
“再見。”楚羲退了一步，關了房門。
以前親密無間的歲月，都已經無可倒回。隔着一扇門，感覺到孫其海站了許久，而後轉身離開的腳步聲。
只有到了此時此刻，楚羲才感覺，他們是真的分手了。
遲早會分開，只是時間長短問題。孫其海的浪子性格，很難對人死心塌地放棄花花世界。而楚羲，也終究明白過來，一場苦戀，不過是當初少不更事。人太孤單，會把年少遇到的那個人，仰望成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