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就這麼放她跑了?”慕辭心聽完暮晚說在公司見着李慧後恨鐵不成鋼的聲音從電話聽筒裡傳進來,暮晚能想象出她一臉氣急敗壞的表情來。
“什麼叫我放她跑了,”暮晚有些好笑,“又不是我抓她來的。”
“你就沒有給她點兒顏色瞧瞧?”慕辭心問。
暮晚更覺好笑了,“這都過去多少年的事了,我早不放在心上了,何況她跟張爍不也沒成。”
“這就不是成不成的事兒,”慕辭心哼哼,“我可現在還記得你當時哭得肝腸寸斷那樣子呢,要是殺人不犯法我早拉刀上了。”
暮晚淡淡笑了笑,“憤青呢,你對他倆怨念比我本人還深呢,怎麼沒見你提刀砍顧淮南去?”
本來不過一句玩笑話,慕辭心那頭卻頓時沒了半點兒聲音,暮晚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就上回舊房子和療養院的事鉚,這個閨中好友一直沒跟自己說實話的。
這話聽在慕辭心耳裡,難免就有種‘你跟姓顧的狼狽爲奸坑騙朋友’的錯覺。
暮晚也沒出聲,半晌的低低笑了笑,“汪曉估計是要定時間了,到時候你去嗎?”
慕辭心大概也聽出她是故意叉開剛剛那個沉悶的話題,也笑了笑說,“那還用問麼?”
也是,暮晚也想過,如果她去這個好友是肯定也會去的,哪怕她的確在顧淮南這件事上做得有些讓她生氣了,但毫無疑問,慕辭心是這世上,唯一一個真正會對她好的人了。
好好的一單生意就這麼沒了,原本躊躇滿志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一月都過半了,暮晚對這工作有種一眼望不到頭的感覺。
“這就氣餒了?旁邊一個黃頭髮的女同事拿文件的時候瞟了她一眼問。
“嗯?”暮晚有些心不在焉,聽到身旁的說話聲後條件反射的應了聲,回神後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這人真是在同她講話?
問她話的這個女人叫黃英,一頭黃燦燦的小卷發,從入職第一天各同事自我介紹的時候暮晚就記住了她,沒辦法,頭髮太過顯眼了。
不過她從入職第一天被分到這個位置到今天,黃英除了早上禮貌的問好以外,這還是頭一回這樣像聊天兒一樣的語調跟她說話,而且還跟工作有關。
暮晚一時有些受寵若驚,忙笑了笑回道,“挺受打擊的。”
黃英低頭一手翻着文件一手拿支筆在上面勾勾劃劃,聽了暮晚的話後搖搖頭,“都這樣,一屋子全是過來人,沒有誰第一步就走得穩妥的,循序漸進。”
暮晚沒想到這個突然跟自己說話的鄰桌還會安慰自己,心情也瞬間明朗了不少,“你也是嗎?”
這個黃英的業務能力也挺強,聽說也是張健帶出來的,首次約客戶上公司看方案都沒讓師傅陪着,單打獨鬥的就拿下了單。當時聽李敏這麼跟暮晚說的時候她就挺佩服她了,沒想到自己失敗她還來安慰。
“我又不是神,怎麼不是?”黃英把埋在文件裡的臉擡起來,好笑的看向暮晚說,“就張健,戴王妃這樣的,也不是頭一天上崗就很出色的呀。”
暮晚覺得她的話也在理,自己是不是有些急於求成了?
“我聽過你給客戶打電話,這些都挺到位的,別恢心,”黃英抿脣笑笑鼓勵說,“雖然業務還不是很熟練,不過我覺得你已經做得很棒了,張健給你的那些名單基本都是沒用的。”
暮晚點頭,“畢竟業務熟練程度不夠,得先找沒用的練練口才,不然嚇走客戶怎麼辦。”
“你太謙虛了,”黃英說着,把手裡的文件夾遞過來給暮晚,“這裡面我剛用紅筆勾出來的都是我以前的老客戶,你去打打,轉介紹什麼的肯定不在話下。”
“那怎麼成?”暮晚大驚,公司在員工滿一個月後都會給安排意向資源,暮晚這才半個月,還不夠格,這幾天也就只是拿張健給她的兩三年前的客戶資料過過口,沒想到黃英這麼大方,會把自己的客戶資源給她,這讓她不僅是受寵若驚了,還覺得自己看人的眼光真是差得沒邊。
黃英長得算不上頂漂亮,但也還過得去,加上身材高挑,放眼望去也算美人一個。
不過美人大多傲氣,暮晚幾次主動跟她說話她有些愛搭不理後暮晚就覺得這人太過自傲,有些看不起人的意思,也就沒想深交。
黃英的這個舉動簡單大大的顛覆了暮晚對她的看法,首個客戶還沒談就揮袖走人而且明顯沒有後續之後,她是第一個說話寬慰她的人,而且還拿自己的客戶資源給她。
暮晚心裡不感動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推拒兩下黃英堅持給她暮晚也只好收下了。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暮晚看着文件上用紅色簽字筆勾勒出的電話號碼,想着晚上要不要請黃英吃個飯表示感謝,雖然也不知道這些電話號碼有沒有用。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同事之間互幫互助本來就是常事,”黃英笑着說,“到時候簽了大單別忘了請我吃飯就行了。”
她這麼一出口,暮晚也不再矯情,點點頭說好。
下午她把黃英給她的資料自行整理到了筆記本上,數下來還有十幾個呢,暮晚瞬間又看到了希望,想着熟悉熟悉之後明天開始專攻這十多個人。
下班的時候暮晚正收拾東西,準備關電腦的時候看到右下角的企業qq在閃,她順勢點開。
消息是張健發來的,叫等他兩分鐘,晚上一起吃飯。
暮晚輕蹙了下眉,擡眼往斜前方看去,張健正一手拿着座機講着電話一手給她比劃了個手勢,示意她等他一會兒。
暮晚想說自己還有事就不跟他一塊兒吃飯了,可她張了張嘴準備用口型回他的時候張健已經一邊拿筆往本子上記東西一邊跟電話裡的人交談了。
“不走嗎?”黃英收拾好桌面見暮晚站在位子上手裡拿着包沒走問道。
“要走了。”暮晚覺得就算不去也還是當面跟人說一聲比較好,況且張健還是她師傅,今天客戶雖然沒有談成但好歹人家也幫了忙出了力的。
“跟你師傅約了吃飯吧?”黃英掃了眼已經掛了電話準備收拾東西下班的張健一眼,一臉瞭然的看向暮晚。
“不,啊,也不是,”暮晚突然想起戴王妃的話,想想還是不要讓同事誤會的比較好,“就上午那個客戶,感覺溝通上有問題,想請教請教他。”
“嗯。”黃英點頭,挎着包笑了笑把椅子推了進去,“好好學學,好我先走了。”
話雖然說得挺正常,但黃英臉上的笑意曖昧又隱晦,暮晚不自覺皺了皺眉,顯然黃英並不相信暮晚的話。
雖然她的確是說謊了。
“走吧,”張健朝她走過來無比自然的說,“臨下班一個客戶打過來說要改主題顏色,真鬧心。”
暮晚一聽,覺得如果自己再拒絕這頓飯,張健估計會更鬧心。
想想她乾脆一拍大腿,“張哥,我請你吃飯吧,也算是今天你幫我談客戶了。”
“跟我還這麼客氣,”張健笑笑擡腿往樓下走,“事兒都沒辦成,打算請我吃什麼呀?”
這前半句說的聲音較低緩,並不似常見的客套話,尾音秒霽,就不自覺的有些曖昧了,暮晚全當沒聽見,直接跳到下一句,“牛肉麪,吃嗎?”
這家年肉面可不是一般的街邊小店,聽說是家老字號,在桐市二三十年了,以前的確就是間街邊小館兒,後來牌子越做越大,不僅在桐市開了好幾家分店,就連別的市都有。
暮晚帶張健來的這家是總店,從公司打車過去也就十分鐘的車程,這會兒又是下班高峰期,路有些堵就算了,兩人來到店裡交了錢點了餐拿了號坐凳子上等位時才叫鬱悶。
香味縈繞鼻間,餓意被無端勾了起來,暮晚只覺一個下午都挺平靜的胃裡這會兒搭臺唱起了大戲。
“這地兒早聽說了,不過一直沒來過,”張健坐在一旁喝着水,“聽說位子難等就嚇跑了。”
暮晚呵呵笑了兩聲,“這地方是我一個朋友推薦的,聽說味道特別棒,正好要吃,就來了,”想想張健突然這麼說會不會是因爲太餓了,“你要覺得難等要不咱們換一家?”
“不用,”張健擺手,“前面也沒幾號了。”
暮晚看了看對面的屏幕,上面顯示着號碼,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小紙條,還有八位。
吃碗麪都這麼不容易了……
“你剛說朋友推薦?”張健另起話頭,“你朋友看來挺愛吃啊,像我要是一個人肯定沒什麼耐性。”
“她呀,是挺愛吃的,”想起慕辭心跟她把畢生所學詞彙都用光了來形容這家面的味道暮晚就不禁想笑,“不過她最近在減肥,跟這美味怕是無緣了。”
“女孩子啊?”張健笑笑,看起來心情不錯。
用女孩子來形容一個二十七八的女人,暮晚莫名覺得挺神奇的,不過她倒沒表現出來,只淡淡笑了笑點點頭。
張健沒再接着這個話題扯,又隨口說了說上午那個客戶,叫暮晚記得隨時保持電話聯繫後就沒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