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你開玩笑的對吧?告訴我,這不可能的,怎麼可能會這樣?”陸景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成爲一名母親是每一個女人的願望,可是這一點小小的願望,也要因爲他的失控而不能夠實現。
“實在抱歉,這是真的。”醫生也不想要打擊陸景深,可是這些他們始終是要知道,只是早晚的事情。
“醫生,那她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阮思成換了一個問題,長達八個小時的手術,把醫生最後的精力也都消耗殆盡,再被他們兩個人這麼包圍着,醫生更是顯得有些疲憊。雖然不忍心告訴他們這個消息,但是醫生還是說了出來。看他匆匆欲走的樣子,阮思成趕緊問了一句。
“應該就在這兩天,你們要安撫好病人的情緒,千萬不要傷到手術的傷口。”說完,醫生便匆匆的離開了。
留下陸景深和阮思成兩個人面面相覷,陸景深臉上更是蔓延開深深的絕望之意。他真的覺得自己就是一個不能夠被原諒的罪人。
病房內,陸景深整個人無力的斜靠在門邊上,渾身疲軟的使不出力氣來,倚靠着牆壁纔可以站穩。坐在病牀邊上的阮思成看了他一眼,陸景深臉上寫滿了落寞,身上的戾氣全都消散而去,整個人變得頹靡不堪。
這一夜,對陸景深來說就是個折磨,先是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與另一個男人擁吻,接着得知愛人的孩子流產,甚至會危及她的生命。獨自一人承受着內心的不安,還有悔恨,如若他當時沒有這麼衝動,會不會是不一樣的結局。
他無法原諒自己恣睢的行爲,躺在病牀上的洛思暖此刻緊閉着雙眼,蒼白的臉色看不出一絲生機。後悔於自己的衝動,但已經無濟於事。被痛苦深深的環繞着,難以想象洛思暖醒來的那一刻要如何面對他。他這樣一個罪孽深重的人,洛思暖還會原諒他嗎?
“你要不要坐下休息一會兒。”這樣頹唐的陸景深,阮思成看了都忍不住要關切出聲。
“不用了。”陸景深在懲罰自己,他所造成的罪孽已經不可原諒。他逼着自己一定要堅持下來,無論接下來可能會面對什麼,他都必須承受,這是他應得的報應。
“思暖會醒過來的,應該快了。”說完這句話,阮思成兀自的嘆了一口氣。應該這個詞他用的很小心。他同陸景深一樣,不知道洛思暖醒過來之後,要如何告訴她兩個如此沉重的消息。
你懷孕了,可是孩子流產了,而且可能再也不能生育。
天啊,這兩句話,光在腦海中想象都是那麼的難以啓齒。假若真的要面對着洛思暖那雙漂亮的眸子說出如此可怕的話來,他真的於心不忍。
“她醒過來我就會走的,你放心。”陸景深的話不是打算就此放棄洛思暖,只是這一刻他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對醒着的她。
他做的確實是瘋狂,傷害自己的孩子,孩子的母親,他已經不敢奢求洛思暖原諒。但阮思成也不一定配得到洛思暖,他心底有個聲音在咆哮着,但他一想到昨晚發生的一切,便再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自己都是如此,別人只會更甚。所以此刻他想的最多的就是逃避,把問題全都丟開。
“你不能走,至少你要跟她把一些話說清楚。”陸景深是想要走,但阮思成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放他離開,那兩句傷人的消息,阮思成不想要開口。
一切都是陸景深自己造成的,他的同情也是有限度的。不可能爲了陸景深所造成的罪孽負責。他又將一切都推給了陸景深,他認爲這是最好的辦法。
陸景深沉吟了一聲,再次看向病牀上那個蒼白的小臉。只用一眼,便將她心中所有的愧疚全都帶了出來。她要是醒了,第一個見着自己。會是什麼反應,他說完那些話,又會是什麼反應。
“我需要一點時間。”答案只有一個,冷漠憤恨的看着他,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發瘋一般的驅逐他,要他離開她的世界,離開她的生活。
陸景深不能夠接受自己可能會接受到的待遇,他想要逃開,即使逃開並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你知道有些事情是拖延不得的,你要隱瞞也會有人知道。”醫院人多口雜,即便說了不能隨意透露病人資料。但難免會有八卦的人把這些事情都給抖出去。也就是說,到時候可能會面臨的是一個比第一時間知道這兩個壞消息的洛思暖更加瘋狂的洛思暖出現。
她要是前來質問阮思成或是陸景深,他們兩個人應該如何作答。是啊,他們欺騙了她,不過這也是爲了她好,希望她可以快快樂樂的生活,不用去揹負這麼些個令人絕望的擔子。
可這些話有效果嗎?洛思暖需要的也不是別人的全面保護,他需要的也許就是誠實,刻意的幫她刪除自己人生之中的重要信息,這也許不是愛人所爲。
以她的性格一定會告訴自己:“愛一個人不是要讓他勇敢嗎?爲什麼要這樣保護我?”
她會絕望的哭泣,而他再一次立在一邊心中萬般滋味,卻難以伸手去觸碰她,卻撫慰她受傷的心。阮思成不想要這一切發生,就算是一點都不可以發生。
“好,我會說的。”陸景深知道自己已然沒有退路,即便是此刻他真的想要逃避,卻只能被推到風口浪尖上,去面對他所害怕的一切。
“那就好,但是你記得要照顧她的情緒,有什麼情況都要按這邊上的警報器,醫生就會趕過來。”洛思暖的脾氣有時候也算是溫婉,但是到了關鍵時刻是那種絕對不會服軟的那種人。
所以和陸景深劍拔弩張的情形出現的可能性極大,而她的傷口才剛剛縫合,情緒過於激烈對身體一點好處也沒有。他不想看到洛思暖再受到一絲的傷害,可這已然是沒有辦法避免的事情。
陸景深必須要爲他所做的事情買單,他們三個人之間複雜的關係也需要徹底的撇清。至於陸景深和洛思暖的舊情,他也會當作不知道,重新接納洛思暖。
“我知道。”不能讓患者的情緒過於激動,這一點他知道。以前的他不會去顧忌別人此刻躺在病榻之上,人很是憔悴,他考慮更多的只是利益。現在輪到他遭受報應了,他需要顧慮別人了。
這還真是可笑,他以冷漠無情聞名,卻要在一夕之間變成一個柔情似水的人,真是荒謬,卻又無奈。
簡單的談話結束之後,病房內又是一片死寂,兩人目光所至皆是病牀上的那張小臉。她那雙水靈的眸子此刻緊閉着,黛眉微微蹙起,似有千般苦緒卻無從說起。
其實她已經虛弱的沒有任何的表情,這微微蹙起的黛眉,似乎在告訴他們,她還是有着一絲生命的氣息。只是這氣息看來很是微弱,失掉了一個生命,還拖垮了她自己的身體
。
“醫生,她還有多久可以醒過來。”終於等到來查房的病人,阮思成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
陸景深彷彿一下子也有了精神,直立起身子,湊到了醫生的邊上,想要近些聽到醫生給的答案。
“快了,應該就在今晚。”醫生剛剛已經給洛思暖仔細的檢查過身子,基本上沒有大礙了。只是身子骨還有有點虛弱,滴注幾瓶鹽水應該就刻意醒過來了。
“是嗎,謝謝醫生。”阮思成回頭親暱的扶着洛思暖蒼白的小臉,想着即將看到那雙漂亮的眸子泛着光彩望着自己,想着她即將要和陸景深斷絕所有的關係,斬斷所有的情絲,他的嘴角就禁不住的上揚。
終於,等來了這一天,洛思暖即將要完全的成爲自己的人的那一天。
“沒事,你們其實不用待在病房內,護士會幫你們照顧好她的。”醫生看着昨晚兩個意氣風發的俊俏青年,纔不過一晚上,就已經鬍子拉碴,黑眼圈嚴重,疲倦的臉色已經說明了他們現在也不見得有多好。
“不用了,要是有情況,我們會叫護士來的。”阮思成連忙拒絕道,要是護士來了,纔是他不好和洛思暖接觸。洛思暖要是醒了也一定會攆自己走,口裡一定連連說道:“護士就在這兒,她可以照顧我的,你就不要瞎參合了。”
“好吧,但是你們要先照顧好自己,不要把自己的身子拖垮了。”看兩個人都是這麼一副憔悴的樣子,醫生也禁不住的勸了一句。心中暗自感慨道,還真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
“麻煩你了。”阮思成起身送別道。
“留步,留步。”雖說早就看出阮思成是一個很有涵養的人,但見到他如此的客氣,醫生還真的是有些受寵若驚。
“今晚,你是不是先回去一下。”醫生離開後,陸景深幽幽的來了一句。整個房間只有三個人,一個是意志昏迷的洛思暖。另外兩個人就是陸景深和阮思成,陸景深的話顯而易見是對他說的。
“爲什麼?”憑什麼?他內心咆哮着問道,面上確實文雅的問着爲什麼?他同樣期待着洛思暖醒過來之後看到的第一個人是自己。不說她會有多麼的感動,也不說他們接下來會不會因此關係進展。
但這一眼有很重要的意義,憑什麼就這麼要他放棄。
“我和她必須要些時間和空間來解決我們之間的私事。”陸景深的話根本不容別人反駁,他們之間出現了這麼大的問題。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解決的,更何況身邊還有阮思成這個外人在,他們就更加的不要想說清楚這些問題了。
“我在外邊,並不會打攪到你們。”阮思成不想就這麼的妥協,雖說聽到陸景深要開口把一切事情說清楚以後,他喜上眉梢,但這斷絕關係和他見洛思暖第一眼並不會有任何的衝突。
“我不怕你打攪我們,我只是需要一點私人的時間,我想思暖也是這樣。畢竟孩子是我們兩個人的,一切開始因我,結束也應該是我一人。”陸景深不知道留下阮思成在這裡會怎樣。
但他知道,洛思暖會氣極,阮思成那一刻要是真的在她身邊,一定會伸手擁她入懷。他不能夠阻止,這種感覺真的叫人害怕至極。看着心愛的人絕望,然後在另一個男人的懷抱裡尋求安慰。
這一點,沒有幾個男人可以接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