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初七的心又酸又脹,將筆丟下,雙手撲在了爺爺身上,溢出的哭聲怎麼都壓抑不住。
盛洪安吃力的擡手去拍她腦袋,心中也有不捨,虛弱的閉了閉眼,纔出聲吩咐樑伯將斯君謙喚進來。
樑伯明白,老爺子是要交代後事,表情難忍悲痛,出去見在外等候的斯君謙喚了進來。
“爺爺。”斯君謙深邃的眸子對視上盛洪安的眼神,眼角餘光看向撲在牀沿痛哭得哽咽的盛初七時,眸底露出了一抹心疼。
盛洪安招招手,讓他過來。
斯君謙逐步走到跟前,他來之前便有了心理準備,也明白此時把他喊進來是做什麼。
“你承若的,可還作數?”盛洪安問他。
“作數!”斯君謙目光異常誠懇。
盛洪安眼神露出滿意之色,他垂下眼,留戀不捨的看着哭着不停歇的孫女,一股氣對斯君謙說了好一段話,像是人之將死在迴光返照了般:“七七,是我親自帶大,她的父母去世的早,從小就沒有父母疼……我這個爺爺,就比別人更疼她三分,以前七七小時候,就喜歡把外面撿來的小雞小鴨養在這院子,叫她學彈琴畫畫,是怎麼也抓不住她……
我記得她剛上小班那會,不願意去,我就跟她說啊,小七乖,去學校待一天,爺爺來接你都給你準備糖葫蘆吃好不好?
之後我每天按時去學校接她回家,都會看到她小小的一團,揹着小書包蹲在校門口,睜大眼睛看着別的小朋友被爸爸媽媽接走,她就在那等,等着我帶糖葫蘆去接她。”
盛洪安回憶起時,滿眼都是和藹的慈祥,他發抖的手伸過去,拍了拍斯君謙的肩頭,鄭重異常:“爺爺老了,再也疼不了七七,也沒辦法再去接她回家,以後……七七就交給你,你,一定要好好疼她。”
“爺爺,您放心。”斯君謙聽他把話說完,才無比認真的說:“我會視盛初七如命,今後,我的父母便是她的父母,她會過得很幸福。”
盛洪安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側頭,看了眼低哭的盛初七,又指向擺放在某處的遺像,斯君謙明白,起身,去將盛老夫人的遺像拿了過來。
盛洪安看着老伴兒的遺像,嘴脣微微抖動着,除了對孫女的不放心外,沒有對這世界有任何的不捨,反而快是一種新的解脫。
盛初七看着爺爺將奶奶的遺像放在心口的位子,眼神渙散了起來,她開始慌了,不停的喊爺爺。
“小七,爺爺去找你奶奶,去給你爸媽道歉,沒有把你姐姐照顧好……小七,爺爺走了……小七”盛洪安嘴裡喃喃地,呼出的氣,比吸進去的還要多,看着上方的雙眼逐漸的失去了光彩……
“爺爺,不,不要走……”盛初七拼命搖頭,淚水瞬間就模糊了雙眼,她伸手去抱爺爺,將臉頰貼在爺爺逐漸失去體溫的臉孔,想感受到他的呼吸,她撕心裂肺的失聲痛哭,不願相信爺爺就這樣走了。
“爺爺,我會怕,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怕,我會怕啊,爺爺,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