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爵捏着手機，按出11位早已爛熟於心的數字，對面依然傳來電話關機的機械提示音。他擡手看了眼腕錶，距離她離開酒店已經有七個小時。
就算是走也該走回酒店了。
“顧總，韓小姐的電話一直處於關機狀態。華潤的人已經在會議室了。”韓離提醒他時間。
顧西爵點頭，起身離開房間。
“叮！”
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他邊走邊掏出，一條彩信正在接收狀態。
以爲又是什麼促銷短信，將手機給了韓離，步入會議室。
韓離剛想把老闆的手機收進口袋，彩信顯示接收成功，一張圖即刻加載完畢，佔滿整個屏幕。
月光下，深不見底的大海里，一個女人披頭散髮着，海水淹沒過她的肩膀，她嘴巴張開，似乎在喊叫。
秦小姐……
“顧總！”
韓離跑進會議室，把手機放到老闆面前。
下一秒，顧西爵身後的椅子被他用力推倒，快速跑了出去。
潮水一浪浪地從四面八方涌向自己，將她全全包圍。每一次，海平面都會往上升一寸，從她的脖子一路向上，淹沒下巴、下嘴脣、上嘴脣……
她用力吹氣，才勉強將海水吹開些，以致於不淹沒鼻子。腳下沙泥鬆軟，稍一用力，身體就往下陷。
秦吾覺得自己要死了，可她居然到死都不知道誰要害自己。
月光森冷，照在海面上，波浪將月影切割成無數個條形，秦吾看見遠處一波巨浪襲來，她認命地閉緊雙眸，不敢看。
潮水劈天蓋地而來，盪到她的額頭上，呼吸停滯了幾秒。潮退，海水又上升了幾許，沒了她半個鼻子。
再呼吸。
空氣混着鹹味鑽入鼻子，她連續咳嗽。
“秦吾！”
突然，她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轉頭看向岸邊，沒有人。
一定是自己快死了，纔會出現幻覺。
“秦吾！秦吾！”
顧西爵來不及走扶梯，從岩石上跳下來，摔在沙灘上。起身，跑向海邊。
沒人迴應他。
“秦吾！”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海，月光下的海面有許多陰影，沒人回答，他根本不知道秦吾在哪一邊，想救人都找不到方向。
喊聲由遠及近，秦吾聽見了，她看見沙灘上有個黑影不斷的奔跑着，這聲音……
顧西爵！
“顧……”
彷彿在漆黑的黑夜裡，忽然找到光明，她盯着那移動的黑影，想要發出聲音，可海水將她的聲音淹沒，喊聲藏在喉嚨聲帶裡，根本發不出來。
顧西爵冷靜下來，掏出手機看那張圖片。按照片的拍攝效果，秦吾應該在距離海岸二十米的位置，海岸線太長。再仔細看，一塊警示牌讓他欣喜若狂。
轉眼。
月光照在警示牌上，反射到他眼裡。
瘋了一樣。他拔腿跑向反光所在的地方，遠遠的，他看見飄在海面上的女人的頭髮，還有她的頭頂。
水裡。
秦吾屏住呼吸，她感覺頭頂上的波浪越來越大，男人的聲音越來越近，她感受到他的觸碰，感受到自己的雙手雙腳脫離繩索，自由地漂浮着。
顧西爵。
你來了。
顧西爵將她抱上岸，秦吾已經昏迷，他把她放在沙灘上，放平了，雙手不停擠壓她的胸腔，幾次後女人依然沒反應。
他擡起女人的後頸，深吸一口氣，薄脣貼上去。
韓離帶着搜救隊趕到時，老闆正抱着地上的人在做人工呼吸。他跟隨老闆這麼多年，從未見過他慌張。
從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