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津陽市公安局出來,秦吾沒有回顧西爵的別墅,而是打車去了一間律師事務所。
這兒曾經是她從美國畢業之後回來實習的地方,如果沒有之後的事情,也許她會在這裡執業,漸漸的豐裕自己的羽毛,然後不斷地往更高的目標努力。只可惜,因爲那件事,自己的腳步在原地踏了整整三年,現在想來真是愚蠢至極。
秦吾這樣想着,電梯已經到了指定的樓層,她甩了甩頭,拎包走出電梯。
“這位小姐,請問您找誰?”律師的前臺熱情的招呼秦吾,以爲她是來這兒找某位律師談案子的。
秦吾環顧四周,這兒的裝潢和三年前相比有了極大的變化,以前的暖色裝潢如今成了黑白的冷色調,連大辦公室裡的面孔都生疏了許多。
“我見你們主任。”秦吾對前臺說道。
前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態度冷下來,“小姐,我們主任出差了,你還是改天再來吧。”
眼前這個臉上包着紗布的女人,還想來勾引英俊倜儻的主任,真是啦蛤蟆想吃天鵝肉,做夢!
秦吾並不理會她的態度變化,而是拎着包繞過前臺,往最裡面的辦公室走去。她在這兒工作過,自然知道主任辦公室的位置。前臺見她這樣,趕緊去攔她,可是秦吾根本不顧她的阻攔,腳下的步子飛快的往前走,來不及敲門就推開了辦公室的玻璃大門。
“主任,她……”前臺要解釋,爲自己的工作失誤,可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裡面的男人擡手阻攔,示意她出去。
前臺看了看秦吾,又看了看主任,悻悻的出去了。
“秦吾,好久不見了。”紀言愷坐在大班椅上,他起身,繞過長形的辦公桌,走到秦吾面前,伸出手呈在她面前。
秦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疑惑道,“紀言愷?你怎麼……”
這個人不是紀家的小叔嗎?他不是在幫着紀暖打理紀家的產業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聽剛纔前臺的意思,紀言愷就是這間律師事務所的主任,那曹鼎泰呢?
“你對我的出現很驚訝?”紀言愷捻了捻手指,收回呈在半空中的手臂,他轉身到旁邊的茶臺上沏茶,將茶杯端過來放到辦公桌的一邊,他示意秦吾坐下,“秦小姐,你有什麼疑問,紀某一定知無不言。”
紀言愷是紀家的小叔,雖說是幫着紀暖在打理集團的生意,可實際上在紀傲天昏迷的這些年裡,他早就掌握了紀家的一切,無論是生意上還是人脈上,全部都以他紀言愷馬首是瞻。
秦吾看着紀言愷重新坐回到大班椅上,她看了看他對面的椅子,擡腳坐過去,落座在他的對面。茶杯裡的水水汽氤氳,緩緩地向上飄起,她停頓一會兒,終於開口問起,“你怎麼會在這裡?曹鼎泰呢?”
她到這兒來是想和曹鼎泰談一談,看看能不能繼續在這兒執業。
紀言愷往後靠在椅背上,耐心地回答她的問題,正如剛纔他所應允的那般,“這間律師的老闆不是曹鼎泰,從三年前就不是他。我是去年從別人手裡把這間律所買下來的。”
“你知道我爲了能成爲這間律所的主任,可是花了不少心思,還拿到了律師執業證才能成功!”紀言愷爲了表現期間的不容易,他俊朗的臉上表現的有些誇張。
他紀家有錢是沒錯,但是金錢只能讓他成爲這間律所的幕後老闆,在法律上是上不了檯面的。如果要想站上臺面,正大光明地成爲律所主任,那麼就必須拿下律師執照才行。
他略微誇張的表情讓秦吾的情緒放鬆下來,她對紀言愷的話存了更多的疑問,追問道,“那以前的老闆是誰?”
紀言愷沒有說老闆是誰,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真的不能說,第二種就是你想讓她開口問了再說。不過無論是哪一種,以她的個性是一定會問的,因爲這關乎到她自己的選擇。
“穆旭臣。”紀言愷沒有釣秦吾的胃口,很直接的把穆旭臣的名字說出來,“曹鼎泰幕後的老闆就是穆旭臣,只是他去年突然要把律所賣了,紀暖正好對法律有了興趣,我想閒着也是閒着,先把這間律所接下來再說。”
提到紀暖,他的嘴角閃出絲絲笑意,黑色的雙眸裡充滿了暖意。
紀言愷對紀暖的心思,秦吾早在三年前就知道。那次在紀暖的成人禮上,紀言愷光看着她牽着別的男人的手,就氣地差點爆炸。不過過了三年,這個男人還能喜歡一個人如當初地堅定,真是不容易。
如果顧西爵也能像紀言愷這樣,那他們的結局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了?
突然,秦吾的腦子裡蹦出一個念頭,但是當她意識到自己出格之後,趕緊阻斷了自己的想法。現在這個時候,根本不應該想起顧西爵那個人!
秦吾下意識地擡手,敲了敲自己的頭,阻止自己再想這些不存在的假設。
“你是說三年前,穆子晴的離婚委託是曹鼎泰故意給我的?”秦吾沒想那麼多,即使是後來恢復了記憶,她還是沒想到曹鼎泰會參與到這起欺騙中。她一直以爲,這場騙局只是顧西爵和穆旭臣導演的,就連穆子晴都是其中的受害者而已。
可現在聽紀言愷這麼說,似乎連曹鼎泰都參與了。
“穆旭臣是他的老闆,你說呢?”紀言愷並不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把問題打了一圈重新拋給了她。
他是紀家的人,對顧穆兩家的動態自然時時刻刻關注着,只是他卻從來不插手不過問,畢竟還沒到時候。
“秦吾你今天到這兒來是做什麼?”紀言愷言歸正傳,把問題問到本質上,當然以他的判斷,自然知道秦吾的目的。
不過他需要秦吾自己親口把目的說出來。
秦吾沉默,她不答話。
原本自己到這兒來是奔着曹鼎泰來的。這個曾經做了自己一年師傅的人,無論從業務能力還是從德行品質都是出類拔萃,可現在他竟然參與了三年前的事情。一時間,秦吾無法接受。
這件事讓她看到了律師行業的黑幕,對她從事這份職業又有了新的認識,並且是她無法接受的認識。
她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究竟是對,還是錯。
“你的臉就是穆子晴傷的?秦吾,你要想爲三年前的事情報仇,首先最重要的就是讓你自己變得強大。你無法依靠別人而達成報復顧西爵的目的,你必須依靠你自己。”
紀言愷看到了她眼裡的猶豫,他開導她。
以他從商這麼多年的經驗,以他見過形形色色之人的經歷,他自然明白秦吾內心的糾結,不過他不說穿,而是給她思考的時間。
讓自己變得強大……必須依靠自己……
“紀主任,我能不能在這間律所上班?我想重新做回執業律師。”秦吾從椅子上站起來,看着紀言愷堅定道。
紀言愷剛纔的話讓她想到了秦家的沒落還有父親的慘死,與這兩件事想比,職業生涯的黑暗又能怎麼樣?紀言愷說的沒錯,如果想報仇,單純的依靠是沒有任何作用的,她必須讓自己變得強大,這樣才能在報仇的路上事半功倍。
那麼除了嫁給顧少廷這個辦法之外,她還需要充實自己,讓自己重回職場,以此來認識更多的人,充實更多的人脈……
可是秦吾想起紀家的大小姐,她立刻補充道,“我可以跟別的律師學習。”
當年,紀暖的成人禮,一位女賓客不過是說了一句“勾引”的話,就當衆吃了紀暖的一個巴掌。這個大小姐出入身邊可都有保安,她雖然要報仇,但總要考慮自己的人身安全,和紀言愷保持距離的好。
“我們律所現在有四十五名律師,大家都很忙,也只有我空一點。你就跟着我吧。”
“……”
“你別擔心紀暖那丫頭,晚上你和我回紀家吃飯,我和小暖說清楚就沒問題了。”紀言愷先把秦吾的擔憂掃除。
可他越是想的周到,秦吾就越覺得疑問,“紀總,你爲什麼要幫我?”
自己已經不是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了,經歷了那些事兒,自然明白不會有什麼明白無故的幫助和好心。
“第一,我期待你拖垮顧西爵,而且只有你有這個本事。第二,顧氏集團混亂之後我需要你的幫助才能吞併顧氏。第三麼,我是還你一個人情,三年前如果不是你做我的女伴刺激了紀暖,我們也不會有今天。”紀言愷並不隱瞞自己的目的。
他做事從來都是說話算話。
“好!我答應你!”秦吾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他的要求,她向紀言愷伸手,“紀總,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顧家的一切她又不稀罕,她要扥就是讓顧西爵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其他的東西紀言愷如果感興趣可以一併拿走。
更何況在這條報復的道路上,她還需要紀言愷手裡的資源來豐裕自己的羽毛,這個交易總體而言還是十分合理的。
“但是紀總,顧氏集團在你吞併之前,我必須拿回原本屬於秦家的那一份。”秦吾和紀言愷握手之際,她強調了一下。
紀言愷點頭,“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