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只聽得琉璃痛苦的悶哼一聲,好似一切都靜止了。
段冽凌也愣在原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有那麼一些不可置信的盯着琉璃。
刀,並沒有划向蘇孽的脖子,而是被琉璃一轉手,沒入自己胸口,又或者,段冽凌想,是他的力量將刀子遞進她胸口。
琉璃的呼吸輕飄飄的,可目光一直在他臉上,痛得擰了眉,卻笑着,“冽凌……我,終於,還是能在你懷裡永恆。”
很癡很傻的話,可琉璃說出來,竟然全是滿足,好像她等這一天等了太久。
蘇璃匆匆過去把兒子抱在懷裡,看着琉璃胸口的血往外冒,竟覺得雙腿犯軟,擡手蒙上兒子的眼。
段冽凌終究是抱了琉璃。
也許,那個時候,他們才都反應過來,琉璃這所謂的綁架,根本不是目的,她就是爲了讓段冽凌來找她,就是爲了在他面前結束生命。
這對她來說,就是所謂的永恆,因爲她可以在他懷裡死去。
蘇璃咬了咬脣,看着琉璃的目光,帶了那麼一些同情。
可琉璃只是笑着,用着微弱的聲音:“不要同情我,蘇璃,你輸了,你不敢這樣捍衛愛情……我,走了,他會一輩子,記得我,記得在他懷裡死去的,我……”
琉璃說話斷斷續續。
蘇璃不忍心聽下去,她終究看向段冽凌,轉手拿了手機撥打120.
但一切都是徒勞的。
琉璃看着段冽凌說:“我跟你那麼久,這點身手,用上了……”
段冽凌微微搖頭,示意她別再說話。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看着別人死去的觀衆,又何嘗不是?
這一刻的段冽凌並不想再追究她多少的過錯,也許,她活下來纔是好的,她活下來,以後也絕不會再像以前那麼惡毒了?
可琉璃不傻,她跟着段冽凌的時間久了,既然能學會那點身手,躲開段冽凌,把刀插進自己胸口,又怎麼會不知道,哪怕救護車來了,她也已經沒了生命體徵。
那一晚,郊外的星空黑乎乎的,破舊的寺廟接着市區高樓的點點霓虹,也看不清琉璃最後死去時那一抹滿足的笑意。
救護車去的時候,琉璃的體溫還在,但是心跳已經沒了。
醫生將她報上救護車,做心肺復甦,從郊外,一直到醫院門口都沒有放棄。
可惜,進入醫院,剛到病房門口,醫生已經宣佈她死亡,哪怕最後在急救室搶救了十幾分鍾,也於事無補。
可就算琉璃死了,a市照舊天亮、天黑,她的死,只是衆多生死輪迴之一,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甚至別人有親人悲痛,她卻沒有。
替琉璃操辦下葬事宜的,當然是段冽凌和老管家,算是將她當做半個家人,選了一塊不錯的墓地。
而關於老爺子的死,也沒有被人翻起另一層波浪。
但是蘇璃那個時候才知道,爺爺早就知道琉璃的不軌,可他沒有說破,就是爲了幫助段冽凌把張氏打垮,他寧願犧牲自己高齡的生命,也正因爲知道了那一系列的事,他纔會在彌留之際找她,給她留了遺囑。
“爺爺,幸好蘇璃當初沒有太狠絕的離開這裡,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跪在老爺子的墓碑前時,給他上茶、貢點心,淡淡的笑着說。
“爺爺您放心,冽凌雖然失憶了,但對孽兒還好,對我也不壞,我一定會把他挽回來,您不在了,我會照顧他,不會讓他一個孤獨。”她信誓旦旦,乖巧而堅定。
只是想一想,她要倒追那個男人,於理是沒問題,於情也說得過去,就是心理不平衡,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也大概是琉璃那樣的死,讓她忽然想到了還在監獄裡的張雅芝。
她知道,張亞軒一直都沒有放鬆,一直想盡辦法想把妹妹弄出來,甚至琉璃死的那天,在醫院,她還見了加班中的張亞軒。
憔悴了一些,但還是溫和中淡淡的冷漠,那種人,一定比較薄情,也許,張雅芝入獄,也算對他的報應了,誰讓他當初也支持妹妹算計別人?
可蘇璃還是去了一趟監獄,去探望曾經的情敵。
張雅芝見到她時,驚訝,又羞憤。
“你來幹什麼?”張雅芝邪睨着蘇璃,雖然在監獄裡呆了那麼久,神色早就沒了張大小姐的優雅,卻還是一副看不起蘇璃的眼神。
蘇璃倒是輕輕的笑了一下,看着她,捏着話筒,“不幹什麼,只是來看看你。”
哼!張雅芝,冷冷的輕哼。
蘇璃的表情很淡然,看着張雅芝,不知道爲什麼,忽然說了一句:“琉璃死了。”
這一句,讓張雅芝徹底愣住,死死盯着她,“你說什麼?”
“我說琉璃死了,你的戰友。”蘇璃的語氣依舊很平靜。
張雅芝差一點抓不穩手裡的話筒,眼睛瞪得很大,呼吸略微急促,“琉璃死了?”
怎麼會呢?
蘇璃知道她爲什麼這麼緊張。
因爲琉璃是她的戰友,不僅僅都是她蘇璃的情敵,而且,關於商業聯盟對方段冽凌那件事,她一定也利用過琉璃。
所以,張雅芝害怕,琉璃都死了,下一個會不會輪到她?
看着她那樣的害怕,蘇璃終於是笑了一下,只是說了一句:“你就在裡邊好好呆着吧。”
意思很明顯,死,大概是不會讓她死的,但這輩子,恐怕只能在裡邊呆着了。
張雅芝一下去失去了全部力氣,被獄警帶回去時,目光呆滯,摔了那個話筒,然後又急匆匆的說着:“我要見我哥!我要見我哥!……”
出了監獄,蘇璃嘆了口氣,裡邊的空氣真是不怎麼的,真慶幸當初她在金軒時沒有被人抓過把柄,不然進了這裡,可不好過!
想着張雅芝最後的驚恐,她笑了笑,她是真的沒想讓她死,只是探望探望。
那幾天之後,她也沒閒着,照常去冷欽的公司上班。
偶爾會見到秦城,後邊總是有那麼個尾巴。
“秦城,你也該抓緊了!”每每,她總是笑眯眯的,眼含曖昧這樣對秦城說話。
秦城每一次都是無可奈何。
可她記得,那種無可奈何,以前大多都是給她的,她卻不覺得嫉妒,反倒莫名的高興。
如今,倒是隻剩下冷欽了。
她知道的,冷欽這個人,對誰都沒有深愛,當初差點跟她結婚,也不過是心疼和照顧吧?
最近總是忙工作,好像也沒見他有戀愛的跡象。
蘇璃這麼想的時候,正在辦公室裡。
“篤篤!”說曹操曹操就到,葉冷欽站在她的辦公室門口,略微溫和的臉,看了她一會兒,才問:“去dl談公務,隨行不?”
她想了會兒,然後才笑着點頭,拿起包和一個筆記本屁顛顛的跟了上去。
葉冷欽的公司雖然起步比較晚,但是尋找合作伙伴的眼光獨到,在別人聯合對付dl時,他選擇和段冽凌一條線,因此,如今,葉氏與dl是在a市一提起,基本誰都知道。
很不巧,蘇璃跟着葉冷欽去到段冽凌的公司時,盧凱說他出去了,可能要一會兒纔回來。
蘇璃挑了挑眉,在會議室跟着等。
段冽凌的公司,她不陌生,還記得上一次來燙傷了手背,之前又崴了腳,果然是倒黴的地方!
想着,她居然覺得渴了,起身熟稔的去茶水間。
“問我就好奇那個女的是誰,都進去半天了!”她剛到門口,忽然聽到裡邊的人說話。
蘇璃沒有多想,一步走了進去。
裡邊的人大概是沒有看到她,接着又說了一句:“可段總不像招花惹草的人,不會在辦公室和那女的……”
後邊的話用曖昧的音調代替。
蘇璃也到了她們身後,淡淡的說了一句:“有熱水嗎?”
突然的一句,嚇得剛剛再說話的兩個職員猛地轉過身,見了蘇璃,生生愣了一下,她們都在總裁辦公室樓層,所以見她的時間多,也知道一點她和段總的事,這下傻眼了。
“有有,蘇小姐……那我們先走了?”兩人還訕訕的說了一句,最後才灰溜溜的快步往外走。
蘇璃略微咬脣,接了水,有點燙,摻了點冷水,試着想喝,可惜還是有點燙,只能端着往外走。
走到段冽凌的辦公室門外,她才發覺自己鬼使神差了。
可既然來了,總不能再折回去?
所以,她擡手,敲了門。
“篤篤!”兩聲之後,她就耐心的等着。
辦公室裡不是沒人。
段冽凌聽到敲門聲,皺了一下眉,看了一眼一臉莫名的女子。
終究是他從座位起身,有那麼些不悅的往前走。
因爲他吩咐過,這段時間最好不要有人來打攪。
可開了門,他愣了一下,“璃……”
‘璃兒’的稱呼到了嘴邊,驀地收了回去,只說了一句:“你怎麼會在這兒?”
蘇璃倒是笑了一下,直接的說:“我能進去說話吧?”
段冽凌略微蹙眉,忽然想起了與葉冷欽約好了談事,可擡起腕錶看了時間,把心裡想的說了出來,“你們是不是來早了?”
蘇璃終於抿脣,皺了一下眉,“怎麼,來早了不行?”
她臉色一變,段冽凌還真不知道要說什麼。
而下一秒,蘇璃主動的一推門,直接鑽了進去。
一進去,就見了站在那裡的女人,穿着一身靚麗的裙裝,妝容也極其精緻,蘇璃莫名的扯了一下嘴角,好在沒有穿戴補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