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冬莫名地有種心酸感,不知因爲他的欺瞞還是因爲他那句話。
——很重要的家宴,自然要帶上家人,不管是現在的還是以後的。
近距離看着他眉眼,宛若宣言的話,在心裡落下太深痕跡,引出微酸的情緒。
“車子還在開呢,這樣很危險。讓我好好坐着吧。”
“似乎是某人先投懷送抱。”
“我有嗎?”輕冬坐好,拿起抱枕隔在兩人之間。
他擡臂,手肘隔在抱枕上,悠長地嗯哼了一聲,歪頭靠着她頭頂。
呼吸很沉,似乎是很疲憊。
輕冬不知他忙碌在蔣氏和金城投資兩邊會有多少工作量,這人似乎也從來不會說累,只是這樣安靜的、彷彿將她視作倚靠的時刻,如同車窗外飛掠而過的夜燈,黑暗之下的明亮,有種虛幻的暖意。
車子停下之後,她聽到陳堡將擋板稍微弄了起來,不停地咳嗽。
“又犯神經病了?”臨風睜開眼。
“喂,我這不是擔心你倆正在做什麼嘛。”
擋板收了上去,陳堡回頭朝他倆嘻嘻笑,不過看着輕冬的視線,怎麼看怎麼玩味。
蔣臨風抓起抱枕蓋他臉上,拿起那些袋子先行下車。
他動作太快,輕冬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站外面,微彎着身子,一手拿着好些袋子,另一手則是朝她做出一個邀請的動作,流光之下,是男子俊朗面容的溫暖笑意。
“走吧,我唯一的女伴。”
溫聲暖語,在華燈落入眼簾之處,隨着夜風而來。
輕輕地,拂到她心上。
**
夜晚八點,晚宴開始。
輕冬已換上黑色禮裙,臉上化了精緻妝容,頭上戴的復古裝飾物有網紗,微微低頭,落下的薄影便能輕籠她眉眼。
身旁的人,本想攜她過去餐桌那兒,一路卻遇到不少過來打招呼的人,寒暄,最終話題都是落在了她身上。
“請問這位是?”
“我女友。”
“嗯,有女友了?那上回發佈會說的那個未婚妻……”
“是她。”
——如此的對話,輕冬已聽了五回。
起初還很拘謹,但這種場合總不能給蔣臨風臉色看,只好假裝沒聽見一樣,低着頭,嘴角掛着淡淡的笑,禮貌與人點頭,好似應和,卻是心裡想着還好自己囑咐剛纔那位化妝師在化妝時候稍微讓她與原樣有所差別。
這樣正式的家宴,實在太不適應了。
尤其是,她發覺那些過來打招呼的人,似乎都有些怕蔣臨風,並不是跟他很親的人,估計多數是遠親。
印象裡,他的妹妹或者蔣家其他有直接血緣關係的人,跟蔣臨風講話,也與普通家庭沒有什麼不同,會抱怨,會直言,會有喜怒哀樂,而不是此刻這樣帶着某些小心翼翼的試探,卻並不敢多言。
到餐桌那兒的時候,輕冬剛坐下來,對面戴着廚師帽的外國帥哥突然探身,將一盤東西送到她面前。
蒜蓉粉絲蒸扇貝和素醬海鮮意大利麪。
她愛吃的。
輕冬下意識看向旁邊蔣臨風,他一手拿着高腳杯,微微擡起似乎是跟不遠處的誰打招呼,注意到她的目光,他看過來,嘴角笑容比剛纔多了些暖意,眼睛微微彎起,探頭往前,在她耳邊低聲問:“看到我是不是更有胃口了?”
“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些?”輕冬後退半步,想離他遠些。
正好不遠處的陳堡面朝着他們這個方向,舉起了手上香檳杯,笑得那一個盪漾和賊呀,跟瞧見重大八卦似的,她有種被人抓了現成的奇怪感覺,耳尖開始冒紅。
她此刻模樣,落在蔣臨風眼裡,是嬌羞的,性感的,他莫名想起風中微晃的紅色薔薇,美得晃神。
想擁入懷中,想親吻她臉龐,想互相貼近與索取……
臨風默默別開臉,將杯中紅酒喝光,心裡暗罵這該死的場合,如果再浮想聯翩估計小帳篷要起來了。
唐輕冬不知他想什麼,卻是熟悉他每個表情背後的情緒,知道這人估計又想了什麼少兒不宜的事兒,她沒有傻傻地撞槍口,拿過刀叉,開始大快朵頤。
工作了一天,傍晚又沒吃東西,她顧不得其他人偶爾掃視過來的目光,保持優雅就餐動作,一直吃着。
臨風一直看着她,目光則是時不時在四下掃視,偶爾跟那邊陳堡對視幾眼,從彼此眼裡得到同樣的想法。
——本家的人都沒來,不太對勁。
正想着,突然就看到穿着紅色禮裙的許安從入口過來,目光四下掃視,似乎是想尋找什麼。
很快,對方目光掃了過來。
臨風總有種不妙的感覺,下意識給陳堡一個眼神示意,然後朝旁邊跟廚師用英文聊着烹飪方法的輕冬低聲說:“我先去一趟衛生間,你在這兒等我,如果有人問你什麼或者想跟你敬酒,忽略他,另外,喝少點酒,你要是鬧事了,我就吃了你。”
輕冬喝了一點兒紅酒,本來皮膚薄微微有點兒臉紅,聽他一臉正經地這樣說,她臉頰漲紅,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趕緊去吧。”
臨風走開時候,陳堡朝着輕冬過去,還給他一個類似於“放心交給我吧”的眼神,他嘴角微勾,走向許安的時候,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安姨,我爸媽妹妹還有奶奶呢?”
他過去,在許安要過來之前,將她往場外引。
“你爸媽說是還要在海南逗留兩日,臨歌小姐正在過來的路上,而太太,在停車場等你的未婚妻過來。”
許安的聲音很低,可還是那種略帶公事公辦的口吻。
臨風皺眉,臉上已掛上漠然神色,他拿出手機想打給自家奶奶。
“太太的手機在我這。”
“你立刻聯繫她身旁的保鏢,告訴她,我的未婚妻就是我今晚帶來的女伴!”兩人站在臨窗的位置,蔣臨風語氣強硬:“安姨,我知道你會幫着奶奶,可是蔣氏未來在誰手上,我想你也會清楚。另外,即便奶奶帶了那個林零過來,我還是會護着輕冬,最後丟臉的還是蔣家。”
他知道許安一直對蔣家的榮譽有種使命般的熱愛,甘願去維護。
蔣家,有時是她的盾牌,有時則是她的軟肋。
但許安沒有吭聲,手機響起來,她接聽,朝窗邊走去。
蔣臨風耐着性子跟她磨,此人太瞭解自家奶奶了,即使不願意也該從她這兒着手。
“臨風少爺,不僅是林零小姐,此外還有一衆媒體也即將到場。”
聊了十分鐘的工作電話,許安扶了扶眼鏡,嘴角是那種認定事實的笑,“這是太太的決定,今晚,她將在蔣氏旗下的酒店宣佈你的未婚妻人選。如此重大的決定,你認爲我能左右她的想法?”
蔣臨風瞪大眼,餘光好似看到了什麼,他瞟了眼窗外。
這個角度看去,並不太真切,但他還是認出了自家奶奶的身影,她挽着一個人,紅裙黑髮,看上去格外纖弱,但似乎是戴着精緻的假面。
不會是自家妹妹,那就肯定是那位林零!
與此同時,其他車子也下來了好些拿着攝像機和單反相機的人,十幾個,即使有保鏢在場圍護,那些人還是朝着蔣老太太小跑過去,從這兒俯視下午,彷彿竄動的小黑人。
他看的認真,沒有注意到許安餘光瞟了眼那位從廊柱後面緩步過來的唐輕冬。
在那個黑色身影慢慢過來的時候,許安用比剛纔稍微大一些的聲音說:“臨風少爺,你本就應該知道林小姐纔是你的未婚妻,名門望族,多登對。你如果非要將唐小姐留在這兒,若是令她當衆出糗,或者讓記者曝光她樣子,她還如何在海城立足呢?”
臨風冷冷掃向許安,嗤了聲:“我不至於讓我的女人……”說着,無聲,只因他注意到了那個靠着廊柱,站在不遠處的輕冬。
她臉頰發紅,眼睛似乎含着水光,歪頭靠在廊柱,朝他嘲弄地笑:“陳堡說漏嘴,說你今晚想給我一個驚喜,我不信,假裝說要去衛生間,本想找你的,怎麼想到一過來就聽到一出笑話呢?”
臨風皺眉,匆匆過去。
“蔣臨風,你去陪你未婚妻吧,我不想在這兒礙事和自取其辱!”
輕冬說完,扭頭走人。
她步伐很急,無奈喝了些酒,又情緒激動,走着走着崴了下腳。
即將摔到之前,上前的蔣臨風一把將她摟入了懷裡,二話不鎖帶着她往電梯走去。
“放手!”
“你受傷了。”
電梯一開,他便將她摟入懷裡帶入了電梯。
注意到他摁了樓上的樓層,輕冬瞪他:“蔣臨風你要帶我去哪兒!”
“你先去房間休息,等我回來。”
休息?!
“你腦子進水了是麼?”輕冬猛地推開他,他卻是直接將她橫抱出了電梯,輕冬掙脫不得,氣得眼睛發紅:“因爲你奶奶討厭我,我就必須要在她出現的時候躲起來?蔣臨風,在你心裡我與那些見不得光的情人有什麼差別!可我倆真的什麼關係都沒有,你放我下來!”
他步伐很快,輕冬感覺似乎有人朝自己看來,可來不及看清楚,他已經用門卡開了房門,將她摟起來,往房裡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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