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兩聲,電話沒掛,我知道是一條短信發過來。
我眯了眯眼,“你做了這麼多,所要求的僅僅是讓我離開沈衍衡?”
哈,對方一聲笑,“也可以這麼認爲,提醒你,沈衍衡被帶走的時間是上午十點半,也就是說,如果沒有新的證據指認,那麼明天十半點,他就會被放出來。”
站在沙發旁,我咀嚼着他這句話,想了好一會。
猛地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說,能夠指認沈衍衡的新證據,就在你手裡,如果十半點前,我還做不出決定,那麼他就是鐵證如山?”
聽我這麼說,對方明顯頓了頓,“嘖嘖,果然不虧是沈衍衡挑中的女人,真不是一般的冷靜睿智,我以爲這個時候的你,除了哭就不知道想別的,難得你如今的小腦袋瓜子,竟然變得如此聰明,恭喜你答對了,但明天早上八點,我要是在報紙上看不到聲明,那——”
後面的話,他沒再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握着手機,明明所站的位置,有溫暖的陽光射過來,全身卻是一片冰冷,只因爲對方所發過來的短信內容是——一張梅女士墓碑前的圖片。
它是以彩信的方式發過來的,墓碑旁還放着一把鐵杴。
意思很明顯:如果我不答應,那指證沈衍衡的新物證會出現不說,梅女士的墓還會被撬。
鐺鐺,客廳裡的鐘表,正好敲了11下。
我抱着胳膊,來回的轉圈,想讓自己顫抖的身體平靜,卻是冷水洗臉,又憋氣以及把整個臉頰都埋進冰箱裡等等的,依舊冷靜不下來。
握着手機,我給桑桑去電話,佔線中。
打雲少寧手機和夏日集團座機,提示是暫時無法接通。
我急了眼,也慌了,再一次撥打沈舒航手機,提醒卻是:“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啊啊,我內心在嘶吼,完全亂了方寸,一直以來,不管遇到再大的困難,再難以解決的問題,身後一直有他幫我撐着。
那像山一樣堅挺的胸膛,這會突然沒了。
我亂得不能自已,唯一的想法就是報警。
很明顯,對方這是在威脅我,想着把圖片和通話記錄交給警方,多少對沈衍衡有些幫助。
我快速拿起手機,剛滑開屏幕想報警,這時手機屏幕一閃,跟着死機了!!
難道是沒電了?
彼時我已經不確定昨夜有沒有充電了,找到充電器一插,顯示電量是滿的。
看着黑了屏幕,我怔了怔,散開頭髮遮蓋臉上的傷,拿了車鑰匙很快駕車出去,找了距離中天小區最近的手機店。
我說,“老闆,我挺着急的,您先幫我看看手機,多少錢都可以!”
手機店老闆是一名高瘦戴眼鏡的青年,推了推眼鏡很快幫我修復。
等待的時間,我買了份報紙,找了一圈也沒發現關於沈衍衡或是夏日集團的消息,至少這樣說明事情還沒發展到太嚴重的地步。
十二點一刻,老闆有了結論,“你手機中病毒,不能用了!”
我呼吸一緊,“那之前的東西呢,能不能考出來?”
“除了手機卡,其他什麼都不行!”老闆扯過筆記本屏幕,“你看我電腦都藍屏了,你裡頭的東西我根本就沒打開,就這樣了!”
“是嗎?”我有些狐疑。
估計手機老闆猜到了什麼,拿了自己的身份證擺在我跟前,“我是看你挺着急的,所以才幫你看,如果你懷疑我對你手機做了什麼手腳,那大可以報警!”
“怎麼會……”我牽強的笑了下,其實來的路上我已經猜到。
那個人既然敢威脅,一定也能想到銷燬證據。
離開手機店,我低落的問他電腦能不能修好,不能的話我就賠償給他。
他倒是搖了搖,拿了一部新手機給我,“我想你一定需要,價格方面可是一點不能優惠喲!”
“好的!”付款,再坐進車裡,我猛地將方向盤一打,直往王子安偵探所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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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偵探所。
進門後,客套的話我全部省去,直接表達來意,“兩點,我想知道張聿的號碼,還有夏日集團發生了什麼事,我知道有些唐突了,可王子安你是偵探,在警局那邊應該有關係,你能不能幫我問問,我擔心沈衍衡在裡頭,受…受委屈。”
說不出用刑,我只用委屈來替代。
“你,你先坐,喝水嗎?”看我搖頭,王子安眨了眨眼,很快反應過來,估計下樓之前,他在樓上是睡午覺來着,這會有些尷尬的裹了裹外套。
幫我倒了一杯水後,他說,“張聿號碼不難,你彆着急,我現在就打電話問問裡頭的情況。”
“謝謝你!”接過張聿的聯繫方式,在王子安了解的同時,我也給張聿去了電話,“您好,張先生,我是宋夏,方便嗎?”
通話是接通了,但張聿沉默了會,“我只有兩分鐘。”
“足夠了!”我說,“您和夏明月的過往,我多少也瞭解一些,我今天聯繫您的意思,是想知道,夏明月和沈衍衡,您更在意誰?”
之所以這樣問,我還是懷疑,在背後搗鬼的人,就是她!
直到現在我還清楚的記得,被關在地窖的一天一夜,在沈衍衡帶人切開門的一瞬,她設計我刺傷她的時候,那一雙空洞的眼眸裡閃過怎樣的算計。
倒是張聿的回答,讓我很意外。
他說,“我更在意你的決定!”
莫名的,我一下就想起發圖片威脅我的人,我說,“好,既然這樣,那打擾了!”
說不清爲什麼,掛斷電話的瞬間,我眼框裡的淚水,嘩的一聲落下來。
什麼虎毒不食子,都是狗屁,全部都是騙人!
這時,聽到王子安說,“怎麼了?還哭了呀,我剛打電話問了,姓沈呢,在裡頭除了暫時無法和無外聯繫之後,其他一切都好!”
瞧着王子安欲言又止的樣子,我飛快收拾自己的情緒,莞爾一笑,“是嗎?那就好,不過你心裡還有話,一併說了吧!”
王子安有些猶豫的撓了撓腦袋,“聽說海城一把早上被雙規了,而新任命的一把又新官上任三把火,所以沈衍衡這事,想要找人馬馬虎虎的敷衍過去,我認爲可能性不太大,因爲雙規的一把和沈衍衡關係很好,再有我只打聽到昨晚發生了命案!”
聞言,我本能緊了緊掌心:難道是昨天在醫院教訓我的人,發生了意外?
一瞬,我越加肯定:是她,就是夏明月在背後搞鬼!
想到這裡,我噌的一聲站起來,語速及快的質問王子安,“你不是說你能力不錯,身手也不凡嗎?怎麼讓你查個女人,到了現在都沒信?”
王子安當即怔楞了下,“宋夏,我可以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有時候鑽死角,太盲目的認定一條線,反而會得不償失,比如現在,從你的反應來看,你明顯認定這事與夏明月脫不了干係,但我不得不告訴你:就算你知道是她,在沒證據的前提下,一切都是枉然!”
“是啊!”看着牆上的時鐘,已經指向下午兩點,我深深吸了口氣,“剛纔是我太情急了,這樣麻煩你再幫我查一查,回頭有信息再聯繫。”
“等等!”王子安拉住我,“你等我下,我換了衣服,拿筆記本在車裡查,無論你去哪,做什麼,我都會保密,一旦查到什麼信息,也可以第一時間告訴你!”
看着王子安眼裡的真誠,我也只能感謝了。
紅色甲殼蟲,對男人來說,的確擠了些。
“抱歉!”上車後,我對後排的王子安說。
他擺了擺手,示意我忙我的,雙手飛快的在鍵盤上飛舞,時不時的還有電話切進來,很快在車子抵達夏日集團時,他說,“查到了,命案死者叫羅欣,肇事司機是…沈衍衡的司機,推斷警方帶走沈衍衡應該是瞭解情況。”
聽他這麼說,我好像明白了什麼。
也就在這時,我兜裡新換的手機響了,接通的一瞬,聽到沈舒航的聲音傳出,“宋夏,你在哪!我馬上過去找你!”
我報出自己所在的位置。
兩點半,沈舒航趕過來,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王子安,說不方便帶外人,載着我很快離開。
三點差一刻,車子停在了市政府家屬樓下,坐電梯一路而上,最後敲開頂層的樓房。
進門前,他介紹說,“這裡臨時還是蓮姐家,她找你有急事!”
一句話,我明白了,因老首長被雙規,這房子早晚都要充公,卻是剛進玄關,入眼我就看見了沈佳華坐在沙發旁,似乎在等我。
“…媽媽……”我叫得有些繞口。
“坐吧!”沈佳華對稱呼並不在意,穿了一身暗藍色的褲裝,頭髮挽得精緻,除了臉色略差,依舊端莊優雅,看着我問,“臉上怎麼了?”
進門第一句,不是質問,不是謾罵。
這樣的寬容,讓我鼻腔一酸,有些哽咽的說,“我沒事,就是不小心擦傷的,對不起!”
我想應該道歉,雖然經過我目前還不太清楚,但沈衍衡出事,明顯是因爲我而起。
聽我這麼說,沈佳華臉上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只是起身,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你媽媽是梅月爾?她留給你的鐲子呢?”
“呃?”想過很多可能,但唯獨沒想到這這一層,難道救沈衍衡出來,和我的身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