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宋易澋只看着我,臉上再也沒有笑,眼中滿是憐憫和慈悲,“和我訂婚,意味着什麼你知道麼?”
我不斷地瘋狂地點頭,說着答非所問的話:“我不想再一個人了,你幫幫我,別留下我一個人……”
宋易澋咬了咬牙,他的表情讓我感覺到危險:“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是你自己求我的。將來,你可千萬別後悔……”他湊到我耳邊,聲音輕柔卻擲地有聲,“否則,你將付出你想象不到的可怕代價!”
我被他這樣的語氣嚇的連哭都忘了,但宋易澋還未等我有所反應,竟然一手握住了我的脖頸,在我無比驚慌的情形下狠狠地吻住了我。
其實說是吻,倒不如說是咬,他像是宣誓主權一樣,霸道而瘋狂。我喘不過氣來,卻也在這洶涌的浪潮中,漸漸忘卻了一切,只感受的到他。
一個月後,我和宋易澋在“華府”舉行訂婚儀式。在這之前,我也參加過幾次所謂上流社會的訂婚儀式,不過,多數是過來採訪的。成慶瑤很少會安排我參加這些活動,所幸她沒有這樣做,因爲我不太喜歡這種場合。
你來我往,推杯換盞之間到處都是虛僞。
之前我一直不明白,那些有錢人爲什麼都喜歡玩訂婚這一套,要是真的喜歡的話,直接結婚不就好了?用同樣幾乎昭告天下的陣勢,大費周章地來宣佈一個不具法律效益的約定。意義何在呢?
直到今天,我自己訂婚了,我才明白,訂婚儀式的存在,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它既可以滿足雙方家長的意願,又不會讓兩個不相干的人揹負婚姻的責任和代價,實在是百利無害。
訂婚並不像結婚那樣隆重嚴謹,我跟宋易澋只需要往人羣中間一站,再由兩方家長說些保證之類的話,告訴所有人我們兩家同氣連枝了就成。
宋家本部在美國,宋易澋來國內本就是小打小鬧,與國人聯姻是根本不必要的行爲,因此,他的父母並未到場,簡家又只有成慶瑤一個當家人,這場訂婚儀式基本上是由成慶瑤一人主持。
幸好沒有砸場子的,所有人都是抱着一副旁觀的態度,臉上掛着不明所以的笑意,歡聲笑語,賓主盡歡。
到場的衆人幾乎都不認識我,還以爲我是成慶瑤臨時認領來,用以巴結宋易澋的拖兒。許是瞧出了宋易澋對我也並不是特別上心,因此,說話基本都上不甚好聽。
比如眼前這位劉家的劉伯父。
“上個月你哥哥剛結婚,今天你又與‘億鴻’訂了婚,你母親真可謂是用心良苦啊。”他在“億鴻”這兩個字上咬的很重,而並不是像一開始對宋易澋的稱呼。以此諷刺我不是和宋易澋訂婚,而是和宋家的公司訂婚。
我心裡有些想笑,他都這麼大年紀了,又何必爲難我一個小輩呢?
見我好像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他不屑地哼了一聲,漫不經心地晃着手裡的紅酒杯,對宋易澋道:“我早有打算促成你跟純兒的婚事,可你總是和我打太極不說,還由着純兒讓簡雲揚那小子騙了去。”
純兒?簡雲揚?眼前這位咄咄逼人的大叔竟然是簡雲揚的岳父?!
他絲毫沒有理會我的震驚,對宋易澋譏諷地道:“結果我純兒剛結婚,你就找了個,找了個……”估計是當着我的面兒不好對我下什麼過分的定義,瞧了我半天,才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找了這麼個丫頭。”
而後還補了一句:“居然做了純兒的妹夫!你說你……”原來是怪成慶瑤搶了他和宋家聯姻的機會,而且還哄走了他的寶貝女兒,怪不得這麼生氣。
見宋易澋只是禮貌地微笑,並不表態,也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了,只是跟我道:“今天我跟你哥哥提起你的婚事,他卻是一副詫異的語氣。”他顯然斷定了我是現找來的,一個勁兒地想要揭穿我,“怎麼回事?親妹子訂婚,哥哥還有不知道的?”
原來,他已經知道了,我心裡又是一陣麻痹似的疼,果然,他似乎是要打定主意和我兩不相欠,否則,怎麼連通電話都不打?別人都說簡家簡雲揚最是溫柔紳士,但在我看來,他卻是全天下最狠心的人。
我忽然笑了,道:“劉伯父說笑了,哥哥溫哥華的那場婚禮,您看我去了麼?俗話說,禮尚往來,不是麼?”
他讓我說的一愣,不知道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麼的,當然不明白我剛纔那句模棱兩可的話是什麼意思。
那樣的哀慟和委屈,那種要把自己埋葬的惶惑和痛苦,沒親身經歷過的,永遠不會明白。我疼的要死了,所以只能哀求宋易澋解救我,幾乎衝動地,任性地抓緊了他。
攀上宋易澋這棵參天大樹,就不必在意任何人的感受,理所當然地不用對任何人抱有希望和歉意,所有和人相處的秘訣只剩下禮尚往來。
只是不知道,有沒有人會因爲我這份禮尚往來,而像我當日一樣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