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無恙認真的看着她:“你說你年紀也不小了,要不要考慮回來工作,只要你想回來,家裡肯定會幫你想辦法的。”
林嵐甩甩短髮:“再說吧。”
林嵐熱愛考古事業,但凡有項目,必定要參加。蘇無恙也知道,要改變一個人的夢想,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於是換了話題,對着鏡子裡的自己做着各種表情,末了問林嵐:“你說,我是不是很大衆臉?”
“我也被人認錯過好麼?有次我在街上走,有個男人開着車經過,在我面前停下說,美女,你好像我女友啊。”
蘇無恙笑起來,做勢要打她,手還沒碰着,忽然想起自己也曾說過這句話,當時阿新還在一旁起鬨,對江景說,他被人表白了。
容顯認錯她,那次在江南,一起喝酒的人也認錯她,江景認錯她,現在又冒出一個許清仰,她是分別都和他們熟識的某個人相似呢?還是他們認得的都是同一個人,她只和那一個人相似?
她找不到答案,畢竟容顯和江景並不很熟,不會有共同認識的人才對。再說,那位姓許的男人,更不像是和他們相識的。
“喂,想什麼呢?”林嵐拍了她一下,蘇無恙回過神來:“沒什麼。”
逛了一圈,買了幾件秋裝。林嵐忽然給她提議:“你和秦方白結婚也一年了,要不要給他買件禮物?”
蘇無恙皺着眉頭:“不要!”想起他那奇怪的言論,忍不住嘆了口氣:“林嵐,你說秦方白是不是有毛病,之前明明答應了我要離婚的,結果出爾反爾。起初是一直拖着不肯去,現在更是,直接告訴我不同意離婚了。”
“的確有點奇怪啊。但我覺得吧,他既然不同意離婚,你就隨遇而安吧,你要知道,雖然現在很開放,但聽說你是二婚什麼的,以後要再找到合適的對象,還是很困難的。你也別說我現實,我嫂子的姐姐,離婚五年了,還沒找到合適的。我嫂子時常幫她留意物色,起初是她嫌對方不好什麼的,現在她年齡也上來了,唉……”
蘇無恙倒沒想那麼長遠,起初她是不想心裡愛着鄭揚,卻要當別人的妻子,對別人盡妻子的責任,現在她急於離婚,也是出於這個原因,甚至更顯出了幾分焦慮,她想起鄭揚的頻率越來越低,她不願意接受自己也許改變了的現實。
蘇無恙有些艱難的開口:“我現在想起鄭揚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林嵐握着她的肩,讓她面向鏡子,和鏡子裡的自己對視:“恙恙,你別又鑽牛角尖。你不是不想他了,而是對他的愛更加內斂了,你把他藏在心底的最角落,他一直都佔據着那裡。退一萬步說,倘若哪一天,有人替他來愛你了,你也愛着那個人,這也是鄭揚樂意見到的事!”
蘇無恙思索着林嵐的話,沒有作聲。
林嵐去試衣服,給她思考的時間。出來時穿了一件白襯衫,搭着闊腿褲,整個人看上去瀟灑恣意而高挑,十分利落帥氣。
蘇無恙眼前一亮,也就把剛纔的話放在了一旁,驚歎起來。
這套照例收入囊中,林嵐拖着她就轉到了男裝區:“買件襯衫?”
林嵐時常在外面跑,沒有穩定的戀情,也沒有戀愛經驗,不知道該怎麼給她出謀劃策。
蘇無恙搖頭:“他很挑的,基本都只穿那一兩個牌子。上次他住院,我去他衣櫥裡拿換洗衣物,一拉開,一整排同色同款的衣服褲子。”
林嵐興致勃勃的又拖着她去了運動用品區:“他有運動的習慣麼?運動裝總有必要吧。”
蘇無恙回憶了一下,貌似他有晨跑的習慣。但要她買東西送他,她怎麼都拗不過這個彎來。
林嵐已經挑開了:“鞋子吧?他穿多大尺碼的?”
蘇無恙想了想,還真沒注意過。林嵐翻了個白眼:“恙恙,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他現在不想離婚,表示向着你邁了一步,你也應該努力努力啊。他朝你走久了,也會累的。”
蘇無恙撫額,這都什麼跟什麼。她偷偷的看林嵐,拉了拉她的衣袖:“林嵐。”
“做什麼?這麼弱弱的。”林嵐看向她,腦補了很多,在她猶疑不決要說不說的時候,嗓門很大的喊了出來:“恙恙,你不會是有了吧?”
蘇無恙一張臉紅得跟煮熟了的蝦似的,想去捂林嵐的嘴,奈何她閃得太快,沒捂着。
“我真猜中了?”
“猜你個頭!”蘇無恙沒好氣,挨近她:“我們一直分居好不好?哪裡來的有啊?”
林嵐跟發現了新大陸似的:“真假的?結婚一年了,你們都沒有那啥嗎?”見蘇無恙點頭,林嵐也撫額:“ohmygod,秦方白是不是……不行啊?”
蘇無恙真想告訴全世界,旁邊這個女人,她根本不認識。
“啊,我忘了,你們是先性後婚。可他究竟是爲什麼啊?一整年放着你個美嬌娘在家,能忍得住?”林嵐雖沒什麼戀愛經驗,但口沒遮攔,什麼都敢說。
蘇無恙低着頭,臉燙得不行,早知道她就不該什麼話都和林嵐說。想當初她丟失第一次時遺憾失落的和林嵐說出大事了,甚至說着說着就哭了,問她怎麼辦。
林嵐當時說她沒出息,不就一夜情麼?之後秦方白這個一夜情對象纏上了蘇無恙,林嵐知道後,又腦補了小言的橋段,直到後來她們結婚了,林嵐腦補了小言的he結局,覺得功德圓滿。她一直都看好秦方白,除了他把蘇無恙送去精神病院那一段,後來知道了蘇無恙的病情之後,雖不能理解,倒也拉回了一些分。
林嵐能想到的唯一的理由就是,秦方白對蘇無恙是真動了心,所以尊重她,不勉強她。可矛盾的是,真對一個人動心,不是想直接把人撲倒嗎?
“啊,想不出來。不如直接問他啊。”林嵐提議,蘇無恙垮着臉:“問過了。沒說。”頓了頓又道:“不過有一點很奇怪。之前我和他討論過一次關於婚姻的話題,我認爲婚姻是基於愛的,要有愛的婚姻才能維繫,他則說不需要愛情這種礙手礙腳的東西。前兩天我們再說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說……他說……”
“說什麼?要急死人啊。”
“他說我怎麼就知道和他的婚姻不會有愛,一輩子那麼長……”
“看吧,我猜對了。秦方白是愛你的,你個傻孩子。他不想離婚,就是愛你的最好證明。”林嵐簡直就想歡呼,聯想到不久前蘇無恙的態度,她覺得這兩人還是有希望能夠he結局的。
蘇無恙皺着眉頭,他愛她嗎?他對她,不是基於婚姻裡的責任感?
可即便他愛她呢,她也未必就會愛上他。愛情是相互的,單方面的愛情,也無法讓婚姻長久……
兩人出了商場,又去了街上。林嵐不斷的出主意,甚至在網上找貼子,送男人的禮物,有說送領帶,皮帶,袖釦,一堆一堆。
蘇無恙一樣都沒采納,倒是走過一家工藝品店,看見一個造型別致的沙漏,十分動心買了下來。
隨便找了家餐廳吃了晚飯,林嵐說想喝兩杯,於是開車去了酒吧街。
林嵐家境也不錯,卻更接地氣。她不喜歡那些看上去聽上去很高大上的會所什麼的。酒吧街隨意挑了一間名字看上去還行的店,進去要了酒,和蘇無恙坐着對酌。
林嵐無意中說起蘇雅皖:“聽說現在深造得不錯,在好來塢打開了戲路。”
蘇無恙吃了一驚,隨即又釋然:“雅皖原本就聰明,又肯用功,這樣也好,算是誤打誤中了。”
林嵐問怎麼回事,蘇無恙把墜湖的事說了,林嵐說,你們還真是姐妹。
這邊正聊着,蘇無恙的就響了,曲靖的信息:“收到,你最近還好麼?上次交流會的時間有點趕,沒來得及在樂市多呆兩天。”
蘇無恙把新號挨個兒發了信息出去。她簡單的回了曲靖,剛放下,便見屏幕暗了又亮,秦方白三個字閃着。
林嵐朝她擠眉弄眼,思及她剛剛做的分析,蘇無恙臉熱了一下,便覺得那邊的聲音都低沉繾綣了幾分。
“在哪?”
“酒吧街。”蘇無恙加了一句:“和林嵐在一起。過一會兒就回去。”
“我就在附近,過去接你。”
“不用了。林嵐有開車。”
“你想她酒駕?”
秦方白很快就到了,想來他真的就在附近。林嵐朝她揮手,在秦方白看不見的角度,朝她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車子朝泉江中路去了,蘇無恙略略詫異,秦方白淡淡道:“容顯回來,約了幾個朋友打牌,湊個熱鬧。”
蘇無恙掙扎着想回家,秦方白掃她一眼:“都是些熟人,容顯你認得,石杭明你也見過面,不會打,在一旁坐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