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她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居然被外面的吵醒了。??首發琴翻了身接着睡了過去,忽然那吵鬧聲越來越響。恍惚間,只聽見那個聲音相當有穿透力,彷彿是個女人的聲音:
“這裡面到底住了什麼人啊?爲什麼我不能進去?”
琴一下子就從牀上坐了起來:是昭寧!
她的下一個想法就是:我絕對不能被她發現!
外面的太監也勸道:“郡主,哪裡有什麼人啊?這是放雜物的房子,裡面誰也沒住。”
昭寧顯然是不相信:“沒住人?沒住人那派這麼多人看守幹什麼?有寶物不想被我看到?——別扯淡了!玉璽我還拿着蓋章玩呢!還寶物!什麼寶物我沒見過,騙我!你還年輕了幾十年!”
太監陪着笑臉道:“郡主,真的沒有什麼東西。”
昭寧怒喝:“剛剛說是寶物,現在又說沒什麼東西!沒住人,沒住人院子裡會有薰香麼?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呢?滾開!”說罷,一把推開攔路的太監,“噔噔噔”就往裡面闖。
然而等她闖到屋子前面的時候,卻發現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穿着白色衣袍,光着腳,長髮垂腰的瘦弱女子忽然從門裡走了出來。看到那個女子的面容,昭寧驚訝的大張着嘴:“老天!你是……”
像是迴應昭寧的話,琴慘然一笑,站在門口不動。昭寧大步走了過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還沒說完。琴就像斷了線地木偶一樣。順着門欄軟軟倒下。昭寧大吃一驚。一面衝上去扶住琴。一面回頭叫着發愣地小太監:“還站着幹什麼?去叫太醫啊!”
琴被架進了屋子。很快太醫也被請了過來。坐在牀邊。爲她把脈。
昭寧既有對琴健康地擔心。也對她地忽然出現感到詫異和震驚不已。她知道這裡是宇文朗地秘密基地。而最近又一直在流傳宇文朗因爲寵幸一個女人而不肯回宮地事情。琴忽然出現。而且還穿地這麼隨便;環顧室內。也都是居家過日子地感覺……難道說。那個傳說中地女人。就是她麼?
也對。只有宇文朗。纔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覺地藏起一個人來。而不被別人找到。可是奇怪地是……他們是怎麼認識地?難道是上次寒霜來地時候。說地……宇文朗真地在金帳汗國和她們生活了半個月而結下地情緣麼?
那三哥、四哥地事情又該怎麼辦?一時間昭寧忽然覺得琴一個人牽扯出所有地糾葛。剪不斷理還亂。
剛這樣想着。忽然出現地宇文朗讓昭寧所有地疑惑都得到了解釋。下了早朝剛回來地他忽然聽到了昭寧闖宮和琴暈倒地消息。連衣服都沒換。急急忙忙衝到了小院。一見昭寧站在牀邊。琴躺在牀上。太醫在一旁幫她把脈。瞪了一眼惹事地昭寧。又急忙問:“怎麼回事?嚴重麼?”
太醫放下手中的把脈地絲線,捋着山羊鬍子笑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這位姑娘並不是生病,而是,有了身孕了!”
“什麼!!!”聽到這話,最先驚醒的居然是躺着的琴,她坐起身來一把揪住太醫的衣襟,顫聲道,“你,你說什麼?”
太醫被嚇了一跳。想必是這個女子要飛黃騰達,有些不敢相信,他再次笑眯眯的道:“恭喜姑娘,你有了身孕了。
”
琴一下子放開了太醫的衣襟,無力地倒在牀上。最可怕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她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不過宇文朗顯得很高興,拍手大笑道:“真的麼?太好了!”他子嗣不多,一直以來,只有茹妃給他生下了兒子,其他幾個妃子也只是有公主而已。沒想到這一次居然是和琴有了孩子,不論是男是女,都是他的寶貝。
宇文朗大笑大跳,高興的忘乎所以,馬上打賞了太醫和其他下人,又俯身下去看看琴。琴地臉顯得比過去更白了,大睜着眼睛,似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不可能的,不可能地,我一直都有防護,怎麼會?
難道是,第一晚的時候?一想起那個恐怖地夜晚,琴再也忍不住,胃裡一陣噁心,雖然什麼都沒有吃,卻很想吐。
宇文朗嚇得趕緊又把太醫招了回來,又是開藥安胎,又是置辦東西,忙裡忙外,看着昭寧這個大閒人在一旁,心理煩的很,一揮手就想把她轟走。
然而琴卻拉着昭寧地衣服,不讓她走。宇文朗忽然鬼使神差的想到:“對了,昭寧有經驗,讓她告訴你怎麼樣才能舒服點。”
聽到這話,琴又是忍不住想吐出來。折騰了半天,琴虛弱的對宇文朗道:“你走吧,我想和昭寧待一會兒。”
宇文朗十分聽話的遣散了衆人,自己也走了。等屋裡的人退了個乾淨,琴又無力的躺在牀上。昭寧走過來,有些同情的道:“姐姐……”
琴什麼都不說,緊咬着下脣,一手緩緩的摸着肚子,另一手攥拳的攥的緊緊的,半晌,才道:“你知道麼?我很想死……”
昭寧坐到牀邊,緊緊握着琴的手,發現她的手冰涼,而人也瘦了好多。昭寧的眼圈紅了:“姐姐,你怎麼會……你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琴不理她的話,只是自顧自的道:“這個孩子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我不允許他活在這個世上……”
昭寧再也忍不住,抱着她哭了起來。兩個月,兩個月把本來一個生龍活虎的人折磨成現在這個樣子,她的手腕極細、膚色慘白、目光無神,失去了所有生的動力。她居然,居然還有了宇文朗的孩子?一看就知道,她是被強迫的。昭寧真的難以想象,這些日子,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哭完了,昭寧抽抽噎噎地坐在一邊。這時,琴忽然抓住昭寧的胳膊道:“我求求你,給我墮胎的藥。我不能要這個孩子,不能!——不,如果孩子沒了,宇文護也會死的……沒錯,我應該去求他放了宇文護,讓宇文護跑得遠遠地,然後尋死就好。——是的,昭寧,給我毒藥,鶴頂紅、孔雀膽、砒霜!越
!”
昭寧被琴的忽然蹦出來的話給嚇到了,聽清楚她想尋死的話,又馬上勸慰道:“不行,不行……”
琴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裡,眼裡忽然放出精光:“宇文護走了,我的使命就完成了。我不能讓這個孩子出世,我也不想活了。就讓我們一起死吧!死了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姐姐,你想開一點,可別做傻事啊……”
“如果你被一個你討厭的人,每天折磨,根本看不到盡頭……現在,我居然還,居然還……我真的快忍不下去了,如果不是爲了宇文護,我早就,早就……”昭寧握住她地手,感覺她身體在顫抖。她也知道該怎麼勸琴,那麼驕傲一個人,卻被壓抑到這個地步。將心比心,如果她也遭遇到這些事,可能早就自盡了吧……
怎樣才能幫她,怎樣才能讓她脫離苦海?昭寧緊緊握着琴的手,自己在努力的思考,卻想不出什麼實質性的方法。
許久,琴才道:“我的事,能不能瞞着寒霜?”
昭寧一愣,問道:“爲什麼?寒霜很擔心你的事,而且,現在地你也需要她的照顧。”
琴頭一偏,朝向裡面:“我沒有臉見她……而且,我也不想讓宇文朗手裡多握着一條人命。”
“姐姐……”
琴又看向她,聲音平靜的道:“昭寧,我求你,瞞着她,然後,保證她的安全,行麼?”
雖然身遭大難,但是琴的眼睛依然清澈如水。昭寧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她,便打了個擦邊球:“三哥呢?你就不想讓我求求皇帝哥哥放了三哥?”
琴淡淡的道:“沒用地。宇文朗對他的仇恨是到了骨子裡的,就算是有孩子來要挾,他最多也就勉勉強強的放了他。當然,如果你能求他放了宇文護,自然更好。”
昭寧點點頭:“我知道了。姐姐,我今天就不走了,我陪着你好麼?”
琴什麼都沒表示,她似乎已經失去了所有的需求。
晚上地時候,昭寧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在門外等得心急火燎地宇文朗跳躍躍的,不斷朝裡面看,昭寧一直握着琴地手,兩個人不知道在小聲交談些什麼。連午飯和晚飯是下人送到裡間,她們兩人解決的。唯一值得慶幸地是,琴看在昭寧的面上,吃了一點東西。現在的她可不是一個人了,有身子的,必須也爲了孩子找想。
昭寧走的時候,意味深長的把宇文朗叫到一邊,只問了一句,就讓宇文朗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皇帝哥哥,琴姐姐她這樣,不是自願的吧?”
宇文朗一時語塞,也不知道該回答什麼纔是。昭寧看到宇文朗的反應,搖搖頭道:“事情已經這樣了,我也不想多說些什麼。皇帝哥哥,實話跟你說吧,琴姐姐她不想要這個孩子。”
聽說琴不想要孩子,宇文朗頓時緊張起來。昭寧道:“我想你也知道,琴姐姐是個什麼樣的人。孩子畢竟是我們宇文家的,而且既然已經有了,就是一條小生命,我會盡力勸阻她打消這個念頭。不過……”
“不過什麼?”
“你要答應我,以後要對她好。不要再勉強她幹什麼事,再這麼下去,就算她沒死,也會瘋的。”
宇文朗點頭如啄米:“她說什麼就是什麼,我恨不得把所有的東西都給她,只怕她不要!”
昭寧斜了一眼宇文朗,心想你早幹什麼去了!過去我在宴席上說一句姐姐的好話,你還罰我不準去參加祭奠,現在倒好,寶貝到這個地步!—晚了!琴的性子她相當清楚,宇文朗這麼對她,就算是和她有了孩子,就算是生活在一起幾十年,她的態度也會有一點改變。
看到宇文朗着急和興奮兼而有之的表情,昭寧輕嘆一聲,忽然又問道:“皇帝哥哥,你打算把三哥怎樣?”
提起宇文護,宇文朗的面孔便忽然變得僵硬起來。不管怎麼說,宇文護都是他與琴之間不得不提的事情,即使他痛恨、他厭惡,也沒有辦法去除宇文護在她心裡的地位。甚至……宇文朗心裡清楚,琴肯留下來,正是因爲宇文護在他手上!
看着宇文朗越來越陰鬱的表情,昭寧嘆一口氣:“皇帝哥哥,就算我求你,也算是爲了琴姐姐找想……你可千萬不要殺了三哥,也不要去折磨他。琴姐姐的心理狀況很不穩定,如果三哥出了什麼事,我怕她會做傻事。”
“住口!”宇文朗忽然猙獰的大吼一聲,“他宇文護何德何能,我……”
“什麼時候了,還說這種話!”昭寧也氣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穩定住琴姐姐的情緒,不然她和孩子就都危險了!——何況三哥,三哥怎麼了?他肯爲了琴姐姐放棄他的如花似玉的侍妾們,放棄高高在上的王位,整整找了她四年!光是這一點,你能比得上麼?”
“我……”宇文朗一時語塞。仔細想想,他的確是沒有爲琴做什麼事,相反,是他一直粗暴的把她推開,是他一直在傷害她。就算現在想對她好,也是自己一廂情願,她卻把自己的好意,當成是折磨和侮辱。
宇文朗無力的垂下手臂。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從來做事都是憑自己的心意來,想怎樣便是怎樣,其他人都得乖乖聽他的話。他也學會了發號施令,也從來不去考慮別人的感受。他當初怎麼也想不到,是他自己親手毀了他的姻緣,把一個英姿颯爽的人折磨到現在這個樣子。可是就算他現在放了她,也什麼都沒有辦法改變。琴已經是他的人,現在是,以後也會是;她還有了他的孩子,身體上的烙印、血脈的親情,是她永遠剪不斷的羈絆。
P:悲哀到達頂點,所以明天會開始緩和~((,)
【……七十四、昭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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