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變局
折磨?”宇文朗有些失態的大聲道,“我究竟怎麼你對你用刑了,還是侵犯你了?我只不過就是想留你在身邊,讓你給我一補償的機會而已。”
“不需要。”琴玥很冷靜的道,“只要你放我和宇文護走,就是對我最大的補償。”
“哼,放你和宇文護走?你知道的,你現在不僅對我,而且是對整個國來說,都是不可或缺的和平力量。至於宇文護……他的存在對我是一種威脅,而且,他又……於公於私,我都不會輕易放他走。最多,我答應你會放他一條性命,並且好吃好喝待他,把他軟禁起來。等風頭過了,再找機會放他離開。”
琴玥靜靜的道:“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你走吧。”說完,又閉上眼。
宇文朗一時氣結。把他當成什麼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以爲自己會按照她的心意一點一滴的做事?太過分了!他一下子伸出雙手抓住琴玥的肩膀,把她從牀上躺着的生生提得坐了起來。而琴玥終於睜開了眼睛,似醒非醒的掃了他一眼,似乎帶着一抹嘲諷,還帶着一絲不屑。
宇文朗徹底崩潰了。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這樣子對他。就算是討厭他、不滿他的人,也不會用這樣一種藐視的神情。他是皇帝,一出生就帶着皇室的威儀,就算是當皇子的時候不受父皇母后的重視,他高貴的血統也夠他傲視羣雄。更別提他後來登基,一言足以定天下的威勢。誰敢這麼藐視他,誰敢這麼看不起他?
“琴玥,你不要太過分了!”宇文朗瞪着眼睛,一字一句狠狠的道。
琴玥眼皮一翻,露出一副想要睡覺的睏倦表情,打了個呵欠道:“皇上若是無事,我就先休息了。”
“你!……”宇文朗被琴玥的樣子氣得眼冒火光,還偏生撒不了氣。他手一鬆,就看見琴玥身子緩緩倒了下去,頭一歪,睡了過去。
宇文朗看到她這番動作,簡直就完全無視自己的存在。偏生她還睡得這般踏實,呼吸這樣沉穩,就像是累了很久的人陡然沾到牀褥時的貪戀一般。宇文朗覺得全身很無力,就像用盡力氣想去打拳,卻發現敵人變成了一團棉花。
但是看着琴玥一卷被子,睡得這麼香甜,他心裡的無明業火一下子就被勾起來了。一掀被子道:“你給我起來!”
琴玥覺得身上有點空。冷風灌了進來。微微一睜眼。用有些不耐煩地聲音道:“皇上又有什麼事?”她其實並不是完全地蔑視宇文朗。兩天沒有吃下一點東西。她整個人都虛脫了。根本沒有一點力氣來應付他地話他地動作。只好深深地沉睡。不過。在琴玥地想法裡。也許這樣睡着。再也醒不來。也不失爲一個良好地辭世方式。
看到琴玥這樣地態度。宇文朗真地完全被激怒了。怒火燒滅他心裡地一絲清明。他現在只想讓眼前這個人正視自己。哪怕一眼都好。
抓住她地瘦弱肩膀。宇文朗又把她地從牀上提起來。搖着她地肩頭:“琴玥!”
琴玥眼睛依然睜不太開。似睜非睜地朦朧眼眸看上去依然有一種慵懶和茫然。宇文朗看到她地樣子。真是恨不得想要一下子把她揉碎。或者掰開她地眼睛。只要她地瞳孔裡投射出自己地影子。就一瞬就已經很好。
沒有吃過東西地琴玥哪裡有力氣跟他折騰這個?宇文朗手鬆地時候。她地頭垂了下來。又要熟睡地樣子。宇文護被帶走後。她就處於得過且過地狀態。而這幾天又滴水未進。現在地她全然沒有過去在草原上地颯爽英姿。看上去柔柔弱弱地;又因爲沒有見到陽光地關係。看上去膚色格外地白。可以說。現在地她地狀態。就跟當年昭穆帝讓她遠嫁晟國時地反應是一樣地。反正逃不過。躲不掉。那麼就只好隨波逐浪好了!但是。想要我正視你。門都沒有!
看到琴玥這幅神態。宇文朗又是痛心。又是無可奈何。他鬆開了手。琴玥又軟軟地倒了下去。頭髮散開。微凹地眼眶和略尖地下巴顯示出她地生命之火地燃燒也到了一種極限。
宇文朗無奈,知道無論自己再說些什麼都是枉然。不僅長嘆一聲,又給她掖緊了被子,緩緩道:“我走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對自己稍微好一點。我們都不是爲了自己活着,你若是死了,有些人會很傷心的——當然,包括我。我知道現在不論我說些什麼,做些什麼,都於事無補了。但是……我是真心想要你過得好,想
些什麼。你可以把我看成那個十惡不赦的晟國皇帝我看成是那個傻傻的聞朗。”
琴玥還是躺着沒有動靜,宇文朗俯下身子,在她的臉頰上輕輕一吻,然後,在她耳邊輕聲道:“不管怎麼樣,你是因爲我纔來的晟國,又是因爲我才吃了那麼多的苦。想輕易把我從你的生命裡抹除,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飯還是要好好吃的,否則,我下次真的會撬開你的嘴,給你直接灌進去。”
琴玥沒有答話,宇文朗猶豫了一番,還是緩緩轉過臉龐,在琴玥的脣上淺淺的印上了一個吻。而後,才站起身來,走到門邊。剛準備走之前,還不忘回頭看一眼,琴玥還躺在牀上一動不動,他嘆了口氣,拉開了門,走了出去。
然而在關上門的一瞬間,琴玥眼睛陡然睜開。然後,一縷似有似無的悠長嘆氣聲,緩緩迴盪在屋中。
宇文朗出門之後,叫來一個侍衛。詢問了一下琴玥的近況,宇文朗瞭解到她除了不吃東西以外,倒是也沒有鬧事。可是不吃東西確實是一件大事。依照琴玥的脾氣,她說不想吃東西,他根本勸不住。
宇文朗正在着急的時候,忽然看到有個侍衛上前報告:“秋葉和綠荷兩個宮女帶到!”
宇文朗眼睛一亮,對了!琴玥和這兩個人私交甚好,如果是她們兩個來勸的話,說不定能夠勸回琴玥。當下招來她們兩個,像她們說明了琴玥的情況。不過,當她們聽到原來的“寒霜”就是那個很著名的廢后的時候,還是嚇了一大跳。
“事實就是如此……”宇文朗坐在椅上,嘆了口氣道,“現在她完全聽不進我的話。她要打我罵我懲罰我都沒有關係,可是她已經好幾天不吃東西,又不聽人勸,這樣下去,我真的擔心……”
秋葉和綠荷互看了一眼,秋葉道:“請皇上放心,奴婢一定勸寒……娘娘吃下東西。”
宇文朗苦笑道:“你們可千萬別叫她‘娘娘’。若是這麼叫她,說不定她可能當場自盡……是朕對不起她。總之,你們的任務就是要好好照顧她,讓她慢慢恢復過來。”
秋葉和綠荷回道:“奴婢遵旨。”
宇文朗擺擺手道:“你們去吧。”兩人退下以後,忽然,外面又有一位侍衛跑來:“報!邊關急報!”
宇文朗連忙站了起來,問道:“何事?”
侍衛道:“金帳汗國集結了十萬精兵,齊集太行山!”
“東線?”宇文朗大驚,“怎麼會是東線?他們不是隻有五萬兵員,且在潼關附近麼?”
侍衛道:“情報上是如此寫的。
”
宇文朗眉頭深鎖起來,大步走了出去:“回宮!叫上文武百官,還有逍遙王、五殿下,一個時辰以後,在金鑾殿上議事!”
“是!”所有的侍衛們都大聲迴應。國家,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
“這是怎麼回事?”金鑾殿上,宇文朗神情嚴肅的掃過滿朝文武,大聲問,“先前的戰報不是說金帳汗國有五萬兵員,都聚集在潼關附近麼?那這十萬精兵又是從哪裡來的?”
鴉雀無聲。大多數人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剛剛下朝,又立刻被抓了回來。到了皇宮,幾個大臣私下裡議論,才知道發生了這麼一件大事。不過,大家都很自覺的裝聾作啞。宇文朗暴怒的時候,敢捋龍鬚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真正有本事的人。——自然,他們自認爲自己不屬於這兩種人。
隊伍裡,宇文瀟出列。他雖然最近不大管政事了,但是畢竟一有事,宇文朗會第一個通知他:“據報,蠻子在攻入之後,便抽調精銳部隊秘密東行,只將一些老弱病殘,並普通牧民。”
“哼,現在他們倒是得到消息了!爲什麼他們當初換裝的時候沒有人來報告?那些探消息的人都死了麼!”宇文朗依然怒氣沖天,宇文瀟也不敢再說話。整個金鑾殿鴉雀無聲,連最受寵的逍遙王都被罵了,誰還敢開口?大家紛紛低着頭,像犯了錯一般,只剩下宇文朗一個人在生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