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滾石不斷。
“嗯?”琴有些驚訝。
身在半空中的感覺,是這樣的麼?
雙腳凌空,我確確實實是在空中啊。可是卻沒有急速下落的失重感,而且,腰部被一雙有力的手腕圍住。
琴一睜眼,面前還是那座山,那條山澗,既沒有迅速下降,也沒有失重的感覺。
我,我還沒有掉下去?
圍在腰部的手臂一收緊,她感覺一股力道迅速拉回了自己。緊接着,後背靠在了一個溫暖而堅實的所在,後面那人的頭靠了過來,在她的耳邊帶着責怪的輕聲道:“你幹什麼?你想死麼?”
是宇文護!是宇文護!
果然是宇文護,他把琴拉了回來,遠離那邊的山崖。而琴一臉呆滯的看着他,臉色蒼白,又是吃驚,又是驚喜,一臉不相信的神情。
怎麼回事,他不是死了麼?怎麼又會……
“你這笨丫頭,你幹什麼?想死麼?”宇文護驚訝中又有惱恨,戳了戳琴的臉蛋道。
琴依然傻傻地看着他。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地。連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你。你不是……不是已經死了麼?”
“誰咒我死了?我這不活蹦亂跳地麼?”宇文護無奈地笑笑道。
琴瞪大眼睛。眼珠在他身上上下巡迴好幾遍。不對啊。有影子。也有體溫。難道他真地沒死……
“可是我看見了你地衣服一角撕裂在了懸崖上……”琴疑惑地問。
宇文護展示了一番完好無損地衣服:“你看看。我地衣服一直好好地。”
琴側頭一看。可不是麼。那片碎布迎風招展。除了和宇文護地衣服都是深顏色地以外。哪點也不像。至於衣服上地花紋。那是一條藤蔓纏上了。碰巧和宇文護地衣角有點像罷了。黑夜裡光線不好。琴當時又急地不行。哪裡看得清楚?
還好他及時把自己拉回來。不然死的可真夠冤啊!
忽然想起剛纔自己哭天搶地地失控,還有幾個時辰地守候,一股怒氣涌上心頭。琴臉色“唰”的冷了下來,沉聲道:“你是想看我笑話是不是?是想看我出醜是不是?你昨天晚上究竟去哪兒了?你到底在幹什麼?——你怎麼不去得,剛剛這人還要死要活,看到自己安然無恙,居然就說“你怎麼不去死”這種話。他很是無奈。
“大小姐啊,我昨晚殺掉了那些人,就一路匆匆跑去找你了。誰知這山高林深的。迷路了,就沒找到你。一直找到剛纔。看見了你地馬和我的馬栓到了一起,纔想到你會不會是沿着我殺人的路線過來這邊。這才找到你。看到你要跳崖,我趕緊過來拉你一把。誰知道你劈頭蓋臉的就說我已經死了……”
“你……”琴心裡那個氣啊。昨晚坐到這裡一晚上。又是大吼又是絕望,甚至一度還有棄世的念頭。而這個該死地宇文護,居然像沒事人一樣出現在她面前,真是……叔叔可忍,嬸嬸不可忍!不管你到底死沒死,反正,你現在就得死!
琴拔劍就向他衝了過來,宇文護沒想到她說動手就動手,連忙跳開好幾步,大驚道:“喂,真動手啊?”琴纔沒有跟他嗦,一劍刺向他的右臂。宇文護舉刀預擋,然而右臂的傷口一下子就迸裂了,手臂吃痛,刀揚到一半就“當”地一聲掉落在地。
“哧”的一聲,宇文護地右手又被琴刺中,還好他閃得快,只是擦破了一點皮。不過先前的傷口和剛纔地傷口一起流血,鮮血順着他的手臂汩汩流下,經由手指滴落,看上去格外觸目驚心。
琴看到這副境況,連忙扔掉劍,扶起倒地地宇文護道:“呆子!你怎麼不知道躲
宇文護面色慘白,苦笑道:“你說翻臉就翻臉,我哪裡準備的了!何況,昨晚的傷又復發了,手臂一疼,沒有力氣用刀。”
琴撕開他的衣服檢查,發現他右手的上臂上果然又一道傷口,砍的很深,皮肉隱隱的翻了出來,微微一碰,宇文護便臉色一變。想必這傷口就是昨晚那個黑衣人留下的。而自己刺的那一劍,只是擦傷,還不妨事。
對於自己怒急攻心,不理智的刺傷宇文護,琴也是懊悔不已。連忙掏出一瓶金瘡藥,幫他敷上,而後,又撕下自己的衣服下襬,幫他細細的一圈圈纏上去。
整個過程,宇文護一直靜靜的看着琴。琴一面給他包紮,關切的問了句:“還疼麼?”問完自己也覺得有些多餘,你被砍了兩刀,能不疼麼?
果然,宇文護咧着嘴道:“當然痛!本來我昨天的傷口已經纏上了布條,止血的差不多了。你這麼一鬧,不僅昨晚的傷復發,還給我多留了一道傷!”琴臉一冷,本來準備好的一腔的話硬生生給人嚥下了肚子。這個宇文護,還真是得理不饒人啊!
不過,下一刻宇文護忽然道:“我現在總算明白了,你當初拿着碎瓷片刺傷自……這份痛楚是怎麼來的了。”
琴臉色驟然一變,包紮中的手猛的一停。宇文護卻伸出左手來握住琴的手,充滿歉意的道:“對不起,真的……”
琴不答,只是低下頭去,臉色漠然。宇文護繼續道:“可能無論我做什麼,都彌補不了這些吧。就算我賠上了自己的一條命……”
“不要再說了……”琴的頭埋得更低,“不要再說
“我真是傻啊,還以爲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自己隨便一呼喝,就能扭轉乾坤。”宇文護笑道,“剛剛看你想跳崖的那一刻,我才發現,自己原來什麼都不是,什麼都做不到。如果你真的跳了下去,我想我一定也會下去陪你吧。”
“別說了,別說了……”剛剛琴想跳下去,除了要還債的意思,最多想到的,還是自己。不過,如果宇文護真的跳下去,應該百分之百是爲了她吧……
宇文護鬆開她的手,自己用左手給右臂上的繃帶打上了結。一看琴還在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於是便撫摸着她的頭髮:“怎麼了?不舒服麼?”
琴沒有理會,宇文護繼續道:“你一個晚上都在爲我的事擔心,現在應該很累了吧。我們趕緊找個地方,讓你休息一下,你說怎麼樣?”
他到現在,想的還是我的事情。一晚上的擔心,宇文護的死裡逃生,自己決意求死而不得,還有宇文護的體貼。琴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撲到宇文護的懷裡,痛哭起來。
宇文護嚇了一跳,連忙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我又說了什麼不好的話,惹你生氣了?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就是嘴賤,有一沒二的,別生氣了好麼?我道歉,我道歉……”
琴搖搖頭,不管宇文護怎麼勸,還是哭聲不止。到了後來,宇文護不再勸了,只是輕輕的抱着她,讓她把頭埋在自己的胸前,一手輕輕的撫摸着她一聳一聳的背脊。
許久許久,琴的哭聲才漸漸停息。然而,身體依然抽抽噎噎的。直到一切都安靜下來,宇文護輕輕托起她的身體,哭笑不得的發現,哭累的琴,居然睡着了!
怎麼辦?自己的手臂受傷,可是沒有辦法抱她起來,宇文護很是無奈。略移動一下身體,琴的嘴裡哼了哼,好像有點不太舒服,嚇得宇文護不敢再亂動。
再低頭看看懷裡的人,原本蒼白的臉由於哭泣的關係,被憋的通紅,看起來有了些血色。眉頭還是有點皺皺的,可能是傷心的緣故,沒有舒展開。而長長的睫毛則一陣陣微微的顫動,掛着一點晶瑩的淚珠。臉上淚痕猶在,可以看出並沒有塗脂抹粉。身體看上去很結實,但是實際上抱起來並沒有那麼多的肉,那是骨架大而已。她很辛苦,她瘦了,她很累。
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人,一個人獨自承擔所有的痛苦。宇文護嘆了口氣,無限感慨的看着她。真的難以想象,她瘦瘦的身體居然經得起這些苦楚,能承受起這麼多的磨難。假如將自己換成她,也許早就活不下去了吧。
這一刻,她的所有外殼盡皆卸去,她的理想她的信念,還有在人前強撐起的那份堅強,也都隨之煙消雲散。宇文護忽然發現,原來一直以來,他喜歡的只是她的外表她的倔強,她的不屈不撓,還有她身上高貴的氣質,是四年前那個在宮中帶着皇后面具的幻影,零零碎碎拼湊在一起。而擺脫一切的真實的她,直到這一刻,纔在他面前展露無疑。
直到這一刻,宇文護才真真正正的體會到心疼的滋味。漸漸摟緊了懷裡熟睡的人,他真的釋然了。即使今後真的永遠不能擁有她,也無所謂。
做朋友就做朋友吧,只要她喜歡……
P:當然不會這麼寫死兩人,不然我真的成爲千夫所指了……這兩隻今後的日子又會是如何的?宇文護現在是想做普通朋友了。大家看呢?(,如欲知後事如何,支持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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