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將軍

半個月後,茫茫東海。

“真是想不到,狼主您居然這麼輕易就接受了宇文朗的封賜。”在陰暗的船艙裡,一盞油燈一明一暗的照着。船艙正中擺放着一張榆木桌子,桌前坐着三個人。難以想象這樣離奇的組合會湊在一起,這三個人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一路人。

剛纔說話的是一位穿着玉色長衫的青年,俊朗飄逸,滿身的書卷氣,一看便知是鐘鳴鼎食之家出身的士族公子。

“就是,受了這麼多年宇文朗的鳥氣,實在悶煞人了!”桌子的另一邊坐着一位玄色衣服的漢子拍着桌子,用還不熟練的漢語大聲道。他是絡腮鬍,眼珠大且有些外凸,身上還穿有護甲,腰上胡亂插着一把長刀。他這一拍桌子,桌腳開始“吱呀”的搖盪,細小的灰塵飛揚了起來。那位士族公子雖然臉上帶着笑,不過卻是輕輕掩了下口鼻。

“當聽到穆言兄死的時候,在下真是嚇了一大跳。還以爲先前的合作計劃,就此泡湯了呢。”公子依然微笑,聽不出他話語裡究竟有些什麼深意。

“就是,之前俺也是靠穆言兄弟聯絡的,當時還以爲他的主子是四王子伊頓,沒想到卻是狼主你!”那位玄衣大漢爽朗大笑,直吹的灰塵又是漫天飛舞。

海浪輕揚,船艙也是微微左右搖擺。燈光一明一暗的,照出了布日古德的影子。他的面孔依然還是蒼白如雪,只是最近的伙食還不錯,已經恢復到穆言時那種結實的身材了。此時他兩手手指相扣,支撐着下頜,肘部靠在桌子上笑:“常公子、索南將軍,我們還是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事項吧。”

常子清微微一笑:“那是自然。大家雖然來自不同地國家,卻有共同的目的。”

“滅了晟國,殺光宇文家的人,然後天下就是我們的了。”索南將軍大笑。

在座地都是熟人。布日古德過去以“穆言”的身份,待在上京之時。結交了常子清。而與索南的交往,則從他們合作誅殺宇文瀟時便可以看出來。若是沒有索南的庇護,想必當時那個刺客在宮裡也無處藏身。不過,常子清和索南對於當初“穆言”地承諾。都只是將信將疑。畢竟,那時的穆言只是伊頓王子帳下的謀士而已。

“當初大家不願與我合作,是因爲金帳汗國四分五裂,而鷹準部的實力卻是最弱的。”布日古德道,“現在,我沒有食言,不僅完成了統一,還將所有的勢力牢牢掌控在我的手上。只是。你們兩位……”布日古德一笑:“恕我直言,你們雖然有合作的誠意,卻並不一定有合作地資格!”

常子清聽完。並不回答。只是淡淡一笑。而索南將軍卻有些暴跳如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忠言逆耳。”布日古德也不動怒。依然不緊不慢地答。“據我所知。常家雖然在國頗受昭穆帝地寵信。以至於朝廷上下。知有常家而不知有皇帝;但是。卻與太子琴全關係不好。太子私下裡甚至組織了太子黨。雖然還未成氣候。可是卻處處與常家作對。而太子又是唯一地皇位繼承人。昭穆帝已垂垂老矣。江山若是易主。很難保證還會繼續。”

接着。布日古德又看向索南將軍:“將軍雖然在吐蕃說一不二。可是贊普卻對你不甚信任……例如你出兵大月氏地事。贊普對你可是頗多非議呢。”

“哼。那老東西!”索南又是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這回桌子終於不堪重負。“啪”地一下從中裂開。桌子上地杯盤碗碟砸了一地。唬地艙外地侍衛都紛紛呢拔刀衝了進來。

布日古德一揮手道:“不是什麼大事。桌子裂了而已。你們先下去吧。”常子清也笑道:“我沒事。你們下去。”

索南也氣呼呼地一哼聲:“老子沒事。你們先出去。”

侍衛們“呼啦啦”又都衝出去,退了個乾淨。常子清打開扇子,一面扇扇子,一面四平八穩的坐在椅子上笑道:“索南將軍,照您這麼個打法,只怕不久後這船也要沉了。”

索南“哼”了一聲,並不答話。他其實並不喜歡常子清,江南男人,甕聲甕氣地,說一句話意思七彎八繞,好不氣悶。而布日古德,這傢伙看上去雖然說話很直,可是他纔是最後地草原之主。而原本氣勢洶洶的阿爾思楞、蘇赫巴魯及伊頓都一個個倒在他地腳下,勢力最弱的他反而站到巔峰。若說這其中沒有貓膩,呸!打死我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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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都坐下吧。大老遠到了這裡都不容易,爲了躲避晟國地耳目,還得特意到這海上來相聚。”布日古德又開始扮紅臉,“要不,咱們換個地方?這裡灰塵實在太大了。”

常子清不答,笑着看向索南。索南一哼氣:“這倒不必了。這裡就很好,又換地方,麻煩!”

布爾古德道:“那就好,我們接着聊吧。”

常子清笑而不語,瀟灑的一收扇子,然而眼中的寒芒一閃而過:宇文朗,我要你的命!

八月,炎炎夏日帶來了一絲的浮躁。

四年前的夏天,她被宇文朗一紙詔書,趕出了皇宮。她同時還遭到布日古德的算計,不得不隱姓埋名,逃亡度日。

兩年前的夏天,改名“凌月”的她和寒霜到了萬驥盟,定居下來。

一年前的夏天,她收留了一個叫“聞朗”的晟國公子,而後寒霜遭劫,四王混戰。跌跌撞撞饒了半天,聞朗回國,二王子獲得了勝利。

現在……

“凌月百夫長,阿拉坦千夫長要你去他的營帳開會。”一個青年掀開琴家的帳篷,過來傳命。

“我說了我並不是什麼百夫長。”琴自從在戰場上救人無數,被布日古德親自封爲百夫長了以後,但凡萬驥盟有什麼大事,其他人一定會找他去開會。不過她這個百夫長是虛的,並不像其他的百夫長,真的下轄百名丁男。琴的百夫長,只有在戰鬥當中才管用,是醫療班的百夫長。

來看病的一位老太太還坐在椅子上,琴不想動。不過,那位老太太卻很善解人意的道:“上次凌大夫給我吃了那個什麼靈芝以後,已經好很多了。您還有事先去忙吧。”

琴點頭,吩咐寒霜拿藥,便跟了他出門。到了營帳前,還沒掀開布簾,就聽見裡面震天的討論聲:

“實在是欺人太甚!”

“他們太可惡了,哪裡有這樣要東西的,分明是搶!”

“就是就是,六月末纔來拿過的,現在居然還有臉來伸手要東西!”

“他們幫助蘇赫巴魯時怎麼沒想到有今天!”

要東西?幫助蘇赫巴魯?誰啊?難道是……

琴一掀開簾子,裡面的人齊刷刷的看着她,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琴奇怪的看看帳內的人,大家的神情古怪,似乎在有意躲閃她的目光。而阿拉坦一咳嗽:“咳咳。”衆人的目光又立時轉了過去。阿拉坦道:“凌兄弟請坐。”

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阿拉坦才道:“實際上,三天之前,狼主趕走了晟國的使者。他們是向我們來要貢賦的。”

琴明白了。果然是宇文朗派來的人被趕走了。那麼這些人,就是顧及自己的面子,以爲自己是晟國來的,心裡會有疙瘩。琴表示:“晟國皇帝的確做得有些過分了……”

忽赤是個直腸子:“凌兄弟,我們並不是針對晟國……”

琴笑道:“放心,我並非晟國人。我的故鄉在國天京。”她出生在國,後來雖然嫁到晟國去了,不過也被休了不是?所以論起國家,應該還算是國纔對。

“我說嘛!凌兄弟看起來文雅的很,長得也跟大姑娘似的!江南人,果然俊秀!”忽赤大笑。薩奇爾在旁邊戳戳他的腰,忽赤還一臉奇怪道:“怎麼了?”

琴的身世從來沒跟人提起過,大家只知道他是從晟國雲遊來的大夫,自然把她看成了晟國人。這樣聽她一說,大家才放下心來。

“實際上,”阿拉坦開始說話,“這一次晟國要東西不成,據說已經糾集了軍隊,守在邊境之上。只等晟國皇帝一聲令下,就要踏平草原!”

“啊?他們……”一些人站了起來,似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而後,短暫的驚訝又被滿腔怒火所代替:“可惡,那幫混蛋!一開始就是幫助蘇赫巴魯那個傢伙,現在還來伸手要錢要物,不給就打,什麼東西!”

“就是就是,我們滅了他們!”一些漢子紛紛站了起來。

“太過分了,一定要宰了他們!”其他人也高聲附和。

P:第一個出現的就是常子清書03友31”的親猜中了,撒花撒花說設個啥獎勵呢?

第二個馬上又要露面了,請拭目以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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