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她落水的那一刻,宇文護真的要瘋了。是因爲他冒犯了她的尊嚴,她曾經用沾滿鮮血的手掌拍着胸膛對着自己的靈魂起誓。如果人生得一賢妻,也必然會是她這樣的
沒錯,不論她是誰,宇文護自信如果能找到她,一定要給她名分,一輩子會好好愛她。
可是,她竟然是皇后
而且,她被指控謀害四弟
金殿之上,她終於撕去了自己溫存的外表,將自己十一年來所遭受的一切不公正的待遇,赤果果的呈現在衆人眼前。他真的震驚了,他過去只知道她身上一定藏着什麼深沉的過往,像鏈條一般鎖住她,不讓她自由翱翔。卻不料,一切竟然是如此戲劇
然後,她試圖自盡。
抱着她漸漸變冷的身體的那一刻,他覺得天都黑了。他和她過往的一幕幕又出現在他眼前,她的那一聲“我有尊嚴”還回想在耳邊。然而,手上的鮮血,臂彎裡輕微的重量分明告訴他一切都是事實。就算最後救活了她,也不過只能看着她被廢,被國接走。頭一次宇文護覺得自己是那麼無能的男人,面對金帳汗國的十萬重病,他都能談笑禦敵,揮斥方遒。卻救不了一個女人?可笑,可笑啊
在轉彎處,宇文護看了一眼轎子。轎子的布簾絲縫合嚴,以顯示轎子中的她也是嚴謹如初。在通常的時候,她總是不苟言笑,只有遇到她認爲可以真心託付或是家人的人,她纔會顯露出愛玩愛鬧的天性。
近了天香樓,宇文護一擡頭,無限緬懷地擡頭看了一眼。
周圍觀者如賭,聲音如潮。
“嗖嗖”一聲尖嘯,這聲音在普通人耳裡,也許一點跡象都尋不到。然而,在靈識特別敏感的學武之人宇文護耳裡。確實覺察出有那麼些不同。他有些警覺地四下看去。
可惜他只覺察出一些異樣。並沒有現隱藏在光幕裡地。那支奪命暗器。
“嚓”第一枚暗器。準確無誤地插入了宇文護左邊地侍衛額頭上。侍衛倒下地那一瞬間。原本擋着地視線也一瞬間豁然開朗起來。
然後他就現。陽光之中分明有三處亮點。破空而來。分別朝着他地左眼、右眼和檀中穴三處。招招致命。
“小心”宇文護大喝一聲。一拉繮繩。馬兒受驚。前蹄高高揚起。那三個暗器離他只有兩尺之遙。宇文護這纔看清那其實是三支流星鏢。當空出“嗖嗖”地聲響。可知擲鏢之人力道異常之大。
是誰?想要我地命
宇文護不急細想。抽出腰間地佩刀。揮舞兩下。擋下那致命地一擊。侍衛們紛紛抽刀。彙集在宇文護地周圍。嚴陣以待。
生了這樣地事情,周圍百姓早就亂了,幾個親兵根本制止不住洶涌失控的人潮。包圍圈越縮越小,宇文護連忙回頭,看看轎子的狀況,大叫道:“有刺客小心”
已經晚了。在他回頭的那一瞬間,他才現天空中有無數的流星鏢朝着轎子打過去,密密麻麻。堪比那晚襲擊宇文瀟的事件。而轎子前呢?轎伕早就跑了,轎子倒在地上。除了坤寧宮那幾個丫鬟太監,沒有多的人守護。
“公主”原坤寧宮的幾人已經現了不妥,然而只是圍着轎子轉,也不知怎麼幫忙。
宇文護瞪大雙眼:難不成剛纔刺客假裝襲擊我,只是爲了製造空檔?而他們的目標,其實是她地命?
“快去保護未央公主”宇文護大喝一聲,指揮着衆侍衛過去。侍衛這才驚覺,有部分連忙奔了上去。
然而。再快也快不過飛鏢。
還是趕不上麼?怎麼辦?她會死的
宇文護緊張的雙手都是汗。
忽然人羣中有個人高高跳起,是雲飛他把身上地斗篷撤了下來,當空一揚,捲去大半暗器,遠遠扔開。可是還是不行,依然有漏網之魚,帶着尖嘯打去,目的是她的性命。
怎麼辦怎麼辦?
根本來不及細想,身體便做出了反應。宇文護從馬背上高高跳起。揚起噬靈刀。刀口揮落,當空斬下無數暗器。“乒乒乓乓”。火花飛濺,往四處激射,人羣裡一些跑不快的頓時遭殃。“撲通撲通”倒下去一大片,更是激起了極大的驚恐,互相踩踏,叫嚷聲,哭喊聲此起彼伏,場面極度混亂。
“三殿下”雲飛還想說話。
“別說這些了,擋住襲擊是要緊”宇文護沒空理他,揮刀“唰唰”又是劈下來。
“公主,你沒事?”幾人湊上來問。
“你們幾個,先找個地方躲起來,人多了目標大。”雲飛跳起來擋暗器。坤寧宮幾人想要留下來,然而他們也清楚自己不過是拖累,便答應着躲到街角,靜觀事態展。
“混蛋京兆尹和禁軍爲何還不來?”宇文護大怒。
“三殿下,今日街口人實在太多,就算要來,一時半會兒也趕不過去啊何況……是皇上吩咐,不準禁軍插足未央公主的事情”雲飛一面揮劍,一面解釋。也許是上京平靜太久,人民早已熟悉了和平的滋味,就連禁軍,也沒有過去訓練得勤了。
“該死的被我抓到了,非千刀萬剮不可九族之內,男的當太監,女地進妓院”宇文護大吼。有了雲飛幫襯,至少琴這邊不至於孤掌難鳴了。
“喲,紅老大,他說讓你進妓院呢”遠遠的,藍衣男人笑道。
“哼,想美事姑奶奶現在就在妓院混的風聲水起。還讓他來送?晚了”紅色衣服的女子也嗤之以鼻。
“真的要放過他(她)麼?”黑衣男子伏在一邊,打手勢道。
紅衣女子點點頭:“別做多餘的事情。”
三人點點頭,又看向伏在各大屋頂琉璃瓦上的一干人等。衆人心領神會,紛紛摸出腰間的新鏢來。新一輪攻擊來了,目的就是他(她)地命
飛鏢明顯比上一輪來得淺淡多了,宇文護和雲飛明顯鬆了一口氣,然而……
“啊----”一聲慘叫,是一個侍衛的。只見他軟軟倒在他們右側,張大嘴瞪大眼,似乎對他的不幸難以置信,就這樣死在衆人眼前。
宇文護和雲飛分心一看,不對啊,他明明只有手腕上插着一隻鏢。難道……
鏢尖微微泛着藍光,一看就知道淬了劇毒。
他們居然
宇文護目齜欲裂。
“大家小心,鏢上有劇毒”雲飛大聲吩咐。經過剛纔一番打鬧,天香樓下已然沒有多少圍觀的羣衆了。也即是說----現在這裡的,除了宇文護、雲飛、坤寧宮諸人,還有幾個侍衛之外,別無他人
對那些人而言,這是甕中捉鱉
再也沒有說閒話的功夫了,對宇文護和雲飛而言,所有的鏢都是致命的。他們閉上嘴悶不吭聲地擋着流星鏢,生怕一分心,一切就完了
“果然有點功夫”藍衣男子笑道。
“你還有心情稱讚別人?”紅衣女子有些慍怒地道,“你也不看清楚,那是地獄紅蓮他身邊那個,是雲家的人”
“怎麼辦?”黑衣男子言簡意賅。
“果然只能那樣了。”藍衣男子一嘆,從胸口抽出一支流星鏢來。看上去似乎和之前地鏢沒什麼區別,然而,卻更爲輕薄,刃口更爲鋒利,體積也比之前地鏢小上整整一圈。
“我射了”他食指中指夾着那枚特殊的鏢,猛地力,朝着目標射了過去
“嘶……”
兩尺、一尺、兩寸、一寸,當那枚特殊地流星鏢正要破開轎子的布簾,鑽進去之時,宇文護和雲飛才驚覺。他們瞪大眼睛,眼睜睜地看着這枚催命符從他們的眼前劃過,而自己手上始終揮舞着刀劍,擋落無數暗器,卻攔不住這支奪命鏢?
想喊,嘴裡卻喊不出聲音;想攔,可手上還在不停地斬落刀劍,替她擋下暗器。怎麼辦?怎麼辦
那枚奪命鏢果然如刺客所估計的那般,順利刺破布簾,鑽了進去。一瞬間,宇文護和雲飛的心似乎提到嗓子眼,難道真的沒有奇蹟生?她還是逃不開死亡的命運?
“叮”的一聲,分外清脆。他們的心也跟着一跳。
“嘶……”的一聲,布簾被劃開。一把白如冰雪的劍從轎子內露了出來。
緊接着,一個白色的影子旋風般挑落布簾,“唰唰”打落轎子前的暗器,從轎子內衝了出來。
是琴她沒事
宇文護和雲飛的神情驀的一鬆。
琴冷冷地橫劍在前,大聲道:“我還不至於弱到讓你們時時刻刻保護的地步別忘了,我也是凌家的人”
還在宇文護和雲飛愣的時候,琴早已揚起劍,打落了一些瞄準她的暗器。然而宇文護卻毫不猶疑地推開她:“你先走,這裡有我和雲飛就夠了”
“憑什麼?我自己的性命,我要自己爭取”琴根本不理會宇文護的保護。
“你在這裡只會礙事笨女人”宇文護也懶得理他,揮刀應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