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鹿死誰手
什麼？她在說什麼？她居然妄想取代她？憑她一個下賤的打工妹，居然妄想麻雀變鳳凰？她算哪根蔥？她配嗎？！
居然還想踩着她？簡直士可忍孰不可忍！
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頭髮：“憑什麼？！你以爲你是誰？”
沒有她，她能有今天？只覺得自己搬起石頭卻砸了自己的腳，珠心更是生氣，扯着她的頭髮一陣亂打。
“你放手！你夠了沒？”
剛剛沒有防備被她打了一個耳光。而今頭皮又一陣發麻。不得不低頭，可秦秀也不是吃素的主兒。同樣一陣拳打腳踢，轉而便也扯住了她的頭髮，兩人都是長髮，雖然是古裝造型，自己的頭髮後面也是散開的，一下子，兩人就將頭上的假髮包都扯了個歪七扭八，各自拽着對方的頭髮，一通悽慘的拉扯。
外面一名助理聽到動靜，聞聲而至，進門，看到的就是這番光景。
“小姐！有話好好說，先放手！”
“珠心小姐。這是幹什麼？快放手…”
呼喊了半天，繞着轉了半天，助理推不開秦秀，也勸不聽珠心，只聽兩人罵罵咧咧地。兀自慘叫着，卻都不鬆手，轉身，她又匆匆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幾個身高體壯的男人進來，纔算是將打得不可開交的兩人拉了開來。而此時，兩人的頭髮被扯得亂七八糟不說，身上的衣服也同樣被扯得七扭八歪，珠心的衣服更是直接被扯下了肩頭，大半的酥胸都露了出來，都是極致的狼狽不堪。
一時間，屋裡屋外、門口處嘰嘰喳喳都擠滿了人；
“什麼情況？”
“怎麼回事啊?”
聞聲而來，一見，導演也瞬間火冒三丈：
“幹什麼？幹什麼？你們兩個這是幹什麼？你們知不知道這一套戲服多少錢？費了多少時日？看看你們的樣子，成什麼體統？還想不想拍了？！化妝師！造型師！服裝師！都哪兒去了？還不趕緊過來！”
“都看什麼看！還不趕緊準備？”
氣得差點沒跳腳，導演一通吆喝。話音剛落，珠心也叫囂了起來，氣沖沖地伸手指向了秦秀：
“我要罷演！導演，我不想看到這個菜鳥！”
“什麼？”一聽，導演明顯錯愕了一下，目光不自覺地就轉向了秦秀，卻見她一臉委屈的可憐相：
“導演，我也不知道哪裡得罪了珠心小姐，她一來就…”
目光來回逡巡在兩人間，導演也一陣納悶，這是什麼情況，不是說珠心從不耍大牌的嗎？
見狀，珠心越發氣得跳腳：
“你個賤皮子！還睜眼說瞎話！導演，你別被她騙了，你看她，剛來就敢扯我的頭髮！我不過隨口指點了她兩句，她就動手了！這種脾氣，誰願意跟她合作？”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一時間，導演聽得頭都大了。
在場的幾個人看着兩人，卻是一個囂張，一個委屈，一個是當紅的明星，一個是漂亮的菜鳥，是人，心裡難免都有根秤，難免就有些偏了。
一陣煩躁，導演也惱了，頓時道：
“行了！有完沒完！你，下跪給珠心小姐道歉，然後，趕緊整裝，拍戲！”
“我不同意!”
“我沒錯！”
異口同聲，兩個人的意見倒是難得一致了。
“都不同意，是吧！那就各自散去吧！我不需要你演主角，也不用你跑龍套！大不了我再重新來上一遍！不就十幾場戲？離了你們，我還不成了？這個圈就不缺演員！就照我說得辦！半小時不出來！換人！”
導演一聲令下，轉身，大步離去。
會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兩個人都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而今半空中吊着，上下都是爲難！
珠心沒想到，爲了一個跑龍套的，導演這點面子都不給她？可是這部戲，未播先熱，她又是炙手可熱的女主，她當然捨不得這個機會！當然，她做夢都沒料到，秦秀之所以能被特殊關照，是因爲殷俊凱已經私下打過了招呼，跟所有要與她有牽扯的導演，只要交涉，必有交代。
這種舉手之勞的事兒，誰會願意去得罪雷霆集團？何況，這個世界，本就弱肉強食！能跟雷霆集團的重要職位的人員拉上點關係，是人都求之不得，這個導演，自然也不例外！
而秦秀更是，雖然已經想到他應該不會就此攆了自己，卻沒想到導演給的這個臺階，居然是——下跪道歉！
要她道歉就算了，居然還要下跪？其實，她大約也明白，這是導演‘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的處理方法，嚴懲又不攆除，是對珠心的一個交代，也可以順勢保住她，也算是給了她面子，而她心裡其實也有些猶豫：畢竟是第一次跑龍套，要第一次都砸了，以後怎麼辦？
當然，他做夢也不會料到，導演這也是故意的！要真是連珠心的去留都不在乎了，又怎麼會在乎有沒有這句道歉？還是下跪道歉？
瞬間，各懷心思的兩人大眼瞪小眼，卻都沒有動作！
兩人互不相讓，時間卻在一點點過去，而且周遭還有一行工作人員跟各自的助理，起碼有六個人！
秦秀拉不下臉，珠心更不會退讓！
終歸，秦秀還是坐了絕對，大丈夫都能屈能伸，她也不是第一次給人下跪了，以前工作得罪客人，不經常嗎？
即便潛意識裡，她的確非常不願意跪這個女人！她還是噗通一聲跪了下去，道：
“珠心小姐，對不起，我錯了！”
她話音一出，珠心卻挑起了眉：“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一咬牙，秦秀又大聲重複了一次：“對不起！我錯了！”
下一秒，同樣拔高的嗓音再度傳來：“你沒吃飯啊！”
氣得肺泡都要炸了，知道她是故意的，秦秀又扯着嗓門喊了一遍，轉而，卻是‘啪’得一聲，一個巴掌甩了上來：
“這是給你長記性的！你最好給我記住你姓什麼！”
說完，扭身，珠心大步往自己專用的化妝小間走去。
“你——”
氣得滿臉鐵青，捂着臉頰，秦秀到了嘴邊的話卻擠在了牙縫中，因爲這時，一名化妝師的助理過來扶她了：
“你啊，忍忍吧！這個圈，就是這樣的！新人不做錯事兒，都難免，何況你還…別跟她鬥，吃虧的，最後還是自己…新人，就要低調點！”
見女人暗搗着她，壓低了嗓音，也的確是一番好意。臉頰還火辣辣地，可一想到，再鬧下去，起衝突，對自己的確也沒好處，秦秀便生生壓了下去，笑了笑，故作委屈道：
“我知道了，謝謝你啊！”
賤女人！以後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現在，先忍忍吧！等她成了名正言順的殷太太，整死她，還不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整理完畢，雖然遲了些，兩個人也算是各就各位，好在並未影響大局。
可一到自己上戲，剛站到拍攝區，秦秀的臉瞬間就陰成了一片。因爲跟她對手戲的人恰好就是珠心。
霎時，她簡直悔得只想撞牆了：真不該這麼早跟她撕破臉！這下——
臉頰還火辣辣地，她簡直想死，不自覺地轉身，就望向了導演：“導演？”
到了嘴邊的二字就這樣生生卡在了喉嚨眼，因爲所有人都在兀自忙活着，她要是這個時候開口，那可真是太招搖了！
猛不丁地，她又想起了殷以霆的話，想到他一片苦心，自己若達不到他的目標，豈不白白辜負了他的一番心血！這會不會成爲日後他嫌棄她的標準呢？
畢竟，他的十分不是一般的顯貴！
想到他偉岸的身姿，想到保險櫃裡那雖然極少佩戴、卻價值不菲的珠寶，頓時，她就覺得自己的臉…也沒那麼疼了！
俗話不是說‘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嗎？
百鍊成鋼！她忍！
再說‘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她就不信以後沒有報仇的機會！
隔着一段距離，兩人眸光交匯，卻似陣陣刀光劍影的噼裡啪啦！同樣，珠心心頭鬱結的火氣也是根本無法消散，特別是想到自己利用的一顆棋子居然反過來咬自己一口，她都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了！
沒想到好不容易除去了華千悅這顆絆腳石，她又來這麼一下！
心裡排山倒海的怨懟、憤怒無處發泄，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相信秦秀早就被剁成爛泥了。役有找亡。
此時，突然傳來了導演的聲音：“先走一遍，找找感覺！”
於是，兩人按照劇本、跟一邊知道導演的意見排了一次，因爲兩人前面鬧了矛盾，這下，當真連演都不用演，一個真的氣得眼睛都紅了，兇狠地駭人，另一個更是百分百的委屈。
一場下來，竟然十分順利。導演自然對效果也無比滿意，當即道：
“女主，你的目光不要太兇！你要知道，你是知道對方以怨報德，你一時氣憤，可你骨子裡還是善良的女主…所以，注意目光，注意臉部表情，不要太誇張…”
提點了下，導演隨即道：
“調整下情緒，各就各位，準備正式開拍！先女主鏡頭！三，二，一！”
伴隨着導演手中的指揮旗一落，兩人再度重複了一次，很容易地，一次性就過了。
“OK！配角鏡頭，前面臺詞不必重複了，直接從耳光開始！配角，你要注意動作，雖然是借位，表情一定要到位，另外，要醞釀下情緒，擡頭的時候，必須跟着流淚，哀傷委屈無處可訴的可憐，一定要表現出一個下人的無奈！”
“醞釀情緒，準備開拍！”
原以爲珠心又免不了要教訓自己，秦秀着實沒想到一切還挺順利的，當即也多了幾分信心，認真表演了起來。
誰知，再次擡手，珠心卻是重重一個巴掌甩了過來，當即直接將她打趴到了地下。
瞬間，她都懵了，扭頭，蹭得就起來了。
而一邊，導演彷彿沒看到一般，頭挪出鏡頭，一通猛斥：“你看哪兒呢？都飛出鏡頭了！你到底會不會拍戲！”
自己還沒開口，先被導演訓了一通，秦秀也不敢開口告狀了。
當即先認錯道：“對不起，導演！”
一聽說飛出鏡頭，秦秀只覺得自己‘點’找得有問題，心下不免有些慌。
“調整下，再來一次！女配，你要注意你的動作，幅度要表現的大，實際不能太大，OK？先好好把握下度，一分鐘後開拍…”
“又出鏡頭了，重來！”
“淚，淚，你的淚呢？！靠了！重來！”
“臺詞！你的臺詞呢？你是委屈，眼神，不能瞪！下斜看！”
…
伴隨着導演一聲聲嚎叫，秦秀被吼得暈頭轉向，珠心卻打得手都疼了，不過心裡的氣也解了不少！
終於再第N次NG後，導演受不了地道：
“化妝師，趕緊地，補補妝！這廝從哪兒找的菜鳥，一個鏡頭，十幾次還沒過？這麼不專業，下次連站着的龍套都別找了！”
導演的嗓門嗷嗷的，瞬間就把秦秀的熱情打擊地一點不剩，整個臉都麻得像是沒了知覺，她真得難受地很想哭。當然，她做夢也不會想到，導演的一次次NG，一次次不管不問，就是爲了變相地…收拾他！
化妝的時候，化妝師不得不在她一側的臉頰打了厚厚的粉底、遮瑕跟隔離，才能掩去那清晰的掌印！
等她再走出，導演已經站在一邊等她：
“我說阿秀小姐，你表演的時候呢要用點心，想着你就是個賣身的丫鬟，受人欺負的命…情緒出來，一次成功，你才能少遭罪不是？這真打，你都過不了，要是假打，你的情緒能出來嗎？敬業的演員，我見了不少！你這麼敬業的新人，很少見！堅持下去，會前途無量的！先醞釀一下，想想你是個丫鬟…這個鏡頭很重要，因爲要被男主看到，以後經常回想…這可是你露臉的機會！新人要紅，一定要先混個臉熟！這麼重要的配角，一般跑個三五年龍套的都輪不到…”
導演也很聰明，打了一巴掌，還不忘塞顆紅棗，明四暗示地還想讓她記着自己的人情，殊不知，她把這個人情記到別人身上了！
當即秦秀就點頭：“我明白了，謝謝導演！”
天降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