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吃飯吧。”
袁老爺子將氣氛變得僵硬,可是很快卻又轉了話鋒,“皓皓,今天陪在爺爺身邊,一起吃飯吧。”
皓皓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剛纔爲什麼爺爺會那麼生氣,可是想到之前的情況,大概是心裡面有了一些底子,似乎爸爸和這位叔叔的關係並不好,現在有點吵鬧也很正常。
明明是最不和諧的多角關係,可是現在卻是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也不知道秦慕北到底是什麼心思,可是江暖心卻是心不在焉。
她明明想的是要用什麼方式來對付秦慕北纔是最好最直接最有效的,可是現在發現,想要打敗他,有多麼困難,怨不得在那個時候,袁承西要等了三年,三年之後的現在,江暖心也依舊覺得,袁承西遲早會背叛自己,只是早與晚的時間而已。
一頓晚飯,誰都沒有吃的踏實,倒是袁老爺子卻開心了不少,身子雖然病弱,可是心情卻好了更多,或許是因爲這樣,整個人反而明朗了不少。
只是這樣的身體卻沒有維持超過一個星期,卻突然惡化,將蘇醫生匆忙叫了過來,卻只得到一個答案,“老爺肝癌晚期,就算是現在動手術,也活不了多久,癌細胞擴散到腸壁,根本沒辦法全部切除。”
袁承西的心裡咯噔一下,這一次,他卻不知道是怎樣的想法,總覺得這樣的狀況,大概不會持續很久。
如果真如蘇醫生所說,那麼他,是不是也已經立下遺囑。
“蘇醫生,”
袁承西跟着蘇醫生出了門,看他一臉的神色凝重,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你知不知道,老爺子有沒有說過關於遺囑的事兒。”
蘇醫生一向跟袁老爺子關係很好,他的醫術高明,人品又很好,很容易讓老爺子相信,所以自然也是知道不少的消息,這一回老爺子既然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想必也一定準備好了遺囑,只是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公佈,天知道他會將遺產到底分給誰。
聽着這話,就算是個門外漢,也聽得出來這當中的意思。
老爺子這還沒走,就想着要繼承遺產,還真是不能不說老爺子有先見之明,畢竟這種情況,確實常見,可從前一向孝順的袁承西也變成這幅樣子,也難怪老爺子會心寒。
“我只是個家庭醫生,這事兒,我並不清楚。”
袁承西聽罷此番話,也不再多說什麼,畢竟蘇醫生已經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如果他還是如此沒有眼力見兒的非要追問下去,只能說他太愚蠢了。
“不過,出於醫生的職業道德,我還是先提醒大少爺一聲,老爺的日子不多了,有空多陪陪他。”
這番話如若是旁人說的,必定是懷着些許意味的,可是唯獨是這蘇醫生說出來,卻免不得讓人覺得是從心裡出來的,這樣一來,袁承西自然有許多不滿。
快要死了,卻要將秦慕北叫回來,要說沒有貓膩,誰會相信。
屋裡,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片沉靜當中,秦慕北的目光全數都在袁老爺子身上,他還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袁老爺子也會有這麼脆弱的時候,先前只當是個玩笑話,又或者以爲是江暖心想要玩什麼手段,可是現在看來,似乎一切都是有跡可循,那孩子,的確是爲了老爺子來的。
“小北,我……”袁老爺子昏昏沉沉當中,喊着的是秦慕北的名字,“我到底是對你不起,你就原諒我吧。”
他一邊說着,一邊流着淚,這件事情藏在心裡面幾十年,從來沒有什麼時候真正表現出來,就是在秦慕北離開的時候,也依然表現的很是淡然,可是現在,卻再也沒有辦法保持當初的冷靜,袁老爺子畢竟是老了,而且身上的病痛也已經將他全部的驕傲全部消磨乾淨,現在的老爺子,也唯獨只是想要秦慕北迴來家裡而已,至少陪着他走完這最後一段旅程。
“好了,別說話了。”
秦慕北半跪在*邊,真不知道要怎麼說他,當初要他走的是老爺子,可是現在卻又要他回來,難道對袁老爺子而言,自己就是一條聽話的狗嗎?
“秦慕北,並沒與人願意歡迎你來這個家裡面。”
袁承西有些生氣,要不是這個傢伙,以後的萬貫家財也只會是自己的,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分一杯羹,誰知道他心裡面,是不是也惦記着這些財產。
“要不是這孩子,你當我是願意過來嗎?”
秦慕北被覺得有些諷刺,有些事情不說,不代表他就默認了,至於這孩子,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拂逆自己父親的意思,非要叫他過來,難不成當真就只是爲了袁老爺子,這一點,秦慕北始終抱着懷疑。
“孩子,你說的是皓皓,怎麼可能?”
袁承西真是要佩服秦慕北的理由,居然能說是皓皓的主意,可是他仔細瞧了一眼皓皓,看他低着頭的樣子,明顯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皓皓,你老師告訴我,究竟是不是你讓他過來的?!”
要真是皓皓的話,袁承西絕對會氣死,難不成是江暖心告訴了皓皓真相麼,不然這孩子怎麼專門幫着秦慕北,明知道現在這種狀況對自己有多重要。
“對不起,爸爸。”
皓皓的聲音有點小,明顯是被嚇壞了,因爲他還從來沒有見到過袁承西如此暴脾氣的時候,從來沒有。
只因爲自己將秦慕北叫過來就會這麼生氣,多少還是會讓皓皓覺得害怕。
“你和一個孩子置氣,還真是你的個性。”
秦慕北將皓皓帶到自己的懷裡,“這樣的人,也配當父親,江暖心,你的眼光真好。”
如果皓皓是自己的孩子,他保證絕對不會像是袁承西一樣,這男人根本不像是一個真正的父親,他做的永遠都是以利益爲先,真不知道這孩子以後會怎麼樣。
“爸爸是很好的人。”
皓皓開口,他並不想要別人來批評袁承西。
推開了秦慕北,皓皓直接走到了袁承西的身邊,伸出手拽着他的衣角,“爸爸,對不起,可是爺爺很想見叔叔,所以皓皓纔會讓叔叔過來。”
皓皓畢竟也只是個孩子,就算是再生氣,能跟他置什麼氣呢,也只是偶然發發牢騷而已。
袁承西原本想着,或許這件事情跟江暖心有關,因爲這個女人,從來都不肯真正的聽話,儘管是一枚棋子,可是卻比任何一枚棋子都要任性,如果當真是江暖心發現了什麼幺蛾子,真不知道這個女人到時候會用什麼方法來對付自己。
“好了,今天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秦慕北看着他們一家三口的樣子,實在是覺得心裡面很不痛快,要真是在這裡待下去,遲早會想殺了袁承西。
江暖心看了他一眼,本想開口,畢竟她到底是沒能盡心的侍奉自己的父親到老,就連他死自己都不知道,加上方華意外去世的緣故,更是對老人有一種天生的憐憫,現在的袁老爺子,一心只想着妻奴被能陪在身邊,要是這個時候秦慕北離開,真不知道老爺子能撐到什麼時候。
“你還是先留下吧。”
袁承西看着*。上那人,偶然間想去了蘇醫生的那番話,他說,子欲養而親不待,等到以後再沒有辦法陪伴在他身邊的時候,纔會知道這是任何東西都替代不了的。老頭子雖然偏心,可這麼多年確實對自己很好,他也是時候該盡孝道一番了,在這個時候,也許只有這樣的方式纔是正確的吧。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秦慕北怕是沒有想到,袁承西竟然會說出這番話,這在他的心中,從未想過。
他認識了袁承西許多年,也跟他鬥了許多年,儘管這個男人一直是自己的手下敗將,可是卻從來不肯放棄這樣一個機會,偶爾也會想,他只是爲了私自佔有袁家的財產纔會如此,可是現在卻做出這樣的舉動,實在是讓人有些匪夷所思。
袁承西抱着皓皓,也懶得多解釋,只說了一句:“你要是不樂意盡孝道,我去,但是,現在陪着他吧。”
比起袁承西,其實袁老爺子一直更期望的還是秦慕北能夠原諒自己,現在的他,更像是一個多餘的人,也只有用這種方式,才能讓袁老爺子如願,也說不準,就是這樣的舉措,或許能給自己帶來更多。
“好了,我們出去了,你在這裡守着吧,要是半夜覺得累了,換我來。”
袁承西的右腿,一直都帶着傷痕,就算是走慢了,也能察覺出有些不同,看着他的背影,莫名覺得有些淒涼。
秦慕北不覺冷嘲笑道:“這個男人,怎麼可能會可憐。”
他一向是要將自己置於死地,現在他居然還會同情,真是瘋了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