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掌後又變拳,裹挾着天地雨霧氣勢,一拳狠狠的就轟在了黑衣人的後背上。
是的,狠狠的轟了上去,後者完全沒有躲開的餘地。
只見昏黑的雨夜下,黑衣人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
那一拳的力道之足,完完全全的超出了黑衣人的預料,不止是這個攻擊超出了他的預料,更是這個強度,是他完全沒想到的。
整個人飛出去,一來是出乎意料的攻擊,二來也是爲了卸力,是了就是這樣的攻擊,即使是對他來說,也是難以承受之疼痛。
落地之後,黑衣人迅速反應過來,雙腳落地踩的水花四濺。
可回過頭來,眼神透過重重雨幕,哪裡還有那背後偷襲之人的影子。
舉目四顧,哪兒都是昏黑的,無論是房屋還是數目,在他的眼裡都沒有絲毫異常,一如剛來之時,什麼也沒有發現。
黑衣人沉下眼神,閃爍着微弱的光芒,背後的黑衣已經破了一個大洞,洞口的邊緣現出被灼燒的痕跡。
足見那人內力之強勢,饒是以他的本領,不僅沒有躲過不說,更是連人影都沒看到一個,兼之對方已經出現之後,還能繼續消失,這份本領,不可小覷。
“誰人鬼鬼祟祟,閣下如此本領,還需藏頭露尾嗎。”黑衣人站在雨幕下,任由雨水打溼自己的頭髮衣服,卻平添了幾分氣定神閒的意味。
只將那雙手背在身後,黑衣人喊完這句話之後,聲音久久不曾消散,在雨幕中的上空迴盪着,卻神奇的沒有傳出這座府邸。
這話倒也是不全是他爲了激那人,而是他真的好奇,對方已經擁有如此高強的武功了,爲何還是要用這樣的方式,更是選擇了偷襲這樣的手段。
即使是正面對敵,那人稍有不如,也會與自己是四六開的局面,他四對方六。
一語落,整個雨幕下那淅淅瀝瀝的聲音再次入耳而來,緊跟着那攻擊便又到了。
依舊是攻黑衣人的後背,不過這次顯然沒有先前謀劃那麼久之後纔出手來的順利。
在拳風堪堪靠近黑衣人之前,後者迅疾一個轉身,一掌就與對方的拳頭拍了上去,啪的一聲響,將漫天的雨滴炸成了水花與霧氣。
雙方一拍即退,兩人噔噔的踩着雨泥地,紛紛都退到了一個安全的位置後,才互相打量着對方。
看清對方的模樣之後,讓黑衣人沒有想到的有兩點,一則對面那人藏頭露尾的行事風格,竟然沒有蒙面,二來卻是一位姑娘。
既是姑娘,除了夏玲玲還會是誰,找遍整個宏光城恐也只有她的拳頭如此之硬了。
而先前那一切,包括最後的偷襲也的確是夏玲玲自己的打算。
其實不是今晚特意戒嚴的,而是最近兩日都是如此。
自上次與大兄商量完了對策之後,便有了今天這樣的打算。
既然那老二是故意留下的痕跡,那麼總會有後招,暫時想不清楚對方的目的是什麼,不打緊,只要順藤摸瓜就好。
索性他們便將計就計,假如是沒有看明白,順着這個痕跡繼續往下找去。
定然能有不小的發現,對方是內部的勾心鬥角也好,都是敵人,抓誰不是抓。
而就算是有什麼陷阱,堂堂一城之力,還怕其一人不成。
緊跟着衆人順着後面的痕跡搜去,果然發現了什麼,無論是從哪個角度,背後之人都將位置故意引向了幾個關鍵的位置。
其中這大公子的府邸便是之一,除此以外還有幾個地方,不過夏玲玲畢竟沒有分身的手段,在大兄的安排下,她重點蹲的就是大公子府邸。
不成想,真就是這般巧,當日逃跑的那位黑衣人,沒去家族中其餘幾位族老的位置,來了大公子的府上。
不過知道答案之後,倒也不難給黑衣人的心理添上個理由。
這些向來也不是夏玲玲思考的重點,既然對方已經落網,想的就是如何拿下對方就好了。
至於之後的事情,涉及到審問的東西,還是交給大兄去處理吧。
就在黑衣人落進這處院落的那一刻,夏玲玲就發現了對方的蹤跡。
同時加上之前得到的信息,和大兄嘴裡的描述,隱約能推測出這黑衣人的實力。
既然心裡大致的推測出了一個結果,夏玲玲便開始想對策了。
加入對方的實力不過爾爾,那麼自然不需要勞心勞力,隨手處置了,綁起來提上就走。
但現在不同了,雖然夏玲玲任然有把握可以在正面對敵中,以堂堂正正的雷霆手段解決對方。
可如此關鍵時刻,誰還不會留個後手了呢,永遠不要小瞧自己的對手,誰知道對方會不會有什麼危急關頭才用的底牌。
所以,即使先前看上粗枝大葉的夏玲玲,也懂得偷襲的手段。
又不是什麼上擂臺比武,江湖廝殺還講什麼堂堂正正,更何況是對付這樣的敵人。
不過偷襲也有偷襲的方式,先前那黑衣人進院的時候,是對方警惕心最高的時候。
顯然不是最佳的時機,不過就瞧那內力氣化蒸發了雨水的架勢,恩,沒法做到收發自如,對方的實力在夏玲玲的心裡又打了點折扣。
現在夏玲玲的眼界也是越來越高了,畢竟見識過了當年的大德郡大戰的架勢。
那是多少個門派參與其中,又有大內吳總管與江湖幾大高手之間的廝殺,最後還引出了頗爲神秘的爛駝山。
再那之後,更是直接與江湖十大高手排行幫上的明逍夫婦兩,有了合作的關係。
說來那夫婦兩還真的是夠意思了,後面大德郡城破的時候,要不是那夫婦兩的幫助,可能也跑不出來這麼多的人。
不過再後來,那兩人也不知去了哪裡,據說是還要接着回去開客棧。
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倒的確也不怕什麼,就算先前也不過是互爲陣營而已。
之後無論是去哪兒,那大門也照樣是敞開的。
也就是由於經歷的太多了,原先覺得自己武功之高強,天下少有敵手的夏玲玲,現在已經變得謙虛了不少。
畢竟先前是初出茅廬,又打小是一路勝利過來的,所以有些自得的心理也屬實正常。
但眼界可是實打實的提高了不少,就比如現在只憑借推測,就見黑衣人的實力判斷出了一個八九不離十。
對方既然是有些實力的高手,那麼夏玲玲也再次堅持了自己偷襲的想法。
那內力全力運轉的情況,被夏玲玲看了個一清二楚,自然沒有在那個時候出手。
她選擇了繼續等下去,夏玲玲依舊將自己藏的極好,知道對方等到發現沒有人注意他時,並且一切行動都順利時,警惕心自然會降到最低。
那時,就是她一擊必出之時。
果然成功了,捱了他那結結實實的一拳,對方必定受了不輕的傷勢。
她對自己全盛下的一拳,有十分的信心。
“閣下一介女流,修這夏家的剛猛拳法,能有如此水平,實在是讓某佩服不已。”黑衣人依舊是將雙手藏在背後,開口低聲說道。
尋常的一般人,在對敵之時,自然不敢將雙手藏在背後,那可不就行動慢了嘛。
但眼前這兩位自是不可以尋常人度之,一句話說完之後,黑衣人沉默了一瞬又道:“不過閣下既然是女流之輩,使那陰酸的偷襲伎倆,某也就不計較了。”
說完還冷哼一聲,前一句的確沒錯,江湖上向來不缺少厲害的女俠。
可要說到修類似於這種的剛猛拳法,厲害到這樣的,實在是少有。
大體上與看見一個‘金精訣’修到高層的女人,也差不多了。
但後面這一句話,顯然就不安好心了,想要調動對方好面子的思想,從而將對方心理防線攻破。
只因爲前後兩擊之後,黑衣人完全發現了自己不是對手的這個事實,想要繼續活着爲王爺效力,而不是死了去地底下給王爺祈福。
那自然也動些心思了,只可惜他動的歪腦筋對夏玲玲一點用沒有。
後者在站在雨幕下,對他的話就好像充耳不聞一般,一言不發的就再次衝了上來。
而且這次的速度更快了幾分,在雨中只留下一兩個殘影,被雨水打的稀爛,轉眼間一個白淨的拳頭就到了黑衣人的額頭前。
“好哇!”黑衣人怒吼一聲,頭一回雙眼怒睜,聲音大如洪鐘,一改平日裡陰生生,沙啞嗓子的常態。
頭頂遮住自己腦袋的兜帽直接往下掉了下去,露出一個程光瓦亮的光頭,在冰冷的月光下泛着寒光。
露出這顆光頭的一瞬,夏玲玲的眼神還一驚,不過拳頭去勢已絕,絲毫不受自己心境的影響了。
就那般迎上了黑衣人的光頭,只聽了一個炸響,猶如空山寺廟裡的撞鐘一般。
竟是黑衣人主動將自己的腦袋迎了上去,沒有出現預料之中的黑衣人腦袋向爛西瓜一般的炸裂開來。
反倒是夏玲玲含胸後退了數步,霎時間的功夫就連氣息都不平穩了。
也就是擊退夏玲玲的這個瞬間,黑衣人整個人猶如大鳥一般的就往房頂上飛去,雙臂展開消失在了重重黑暗的雨幕中。
就在對方想要逃跑的那一瞬間,夏玲玲就往前邁了半步,可也僅僅只是半步,夏玲玲就好似被氣堵着了一般,胸膛悶的難受。
一陣快速的起伏,噗嗤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纔好受了一點兒。
看着地面上順着痕跡,緩緩流淌的血水,夏玲玲眼神閃爍,緩緩呢喃着:“獅子狂怒,蓮花罩頂,是這個,沒錯了。”
就剛纔那一瞬間的功夫,她看見了對方額頭亮起的蓮花烙印,想起了那光頭使的是什麼手段。
不過沒有留給她太多的時間去感嘆,就在胸口好了一點之後,緊跟着也就奔出了大門。
她知道對方跑不了多遠,即使是對方在危機關頭使出了壓箱底的招數,照腦門捱了她那樣一拳,也必不好受。
當然,她也很難受就是了,即使是跑出了府邸,胸膛也依舊是一陣堵得慌。
這個堵不是尋常意義上的堵,對習武之人來說,那就是氣脈不通,內力運行不暢。
例如,原本運行有長河奔騰般的內息,到了胸膛這兒瞬間變成了一根小細管,那難受可想而知,就連實力也是遠不如之前。
不過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先前夏玲玲就在大兄面前打了包票。
對方不來則已,就算是來也絕不可能從自己手底下逃脫,現在這不是打自己臉了嗎。
跑出了府邸宅院之後,夏玲玲率先將那些士兵動員了起來,緊跟着飛也似的去通知他大哥了。
而再看那光頭黑衣人在雨夜下的屋頂上奔跑着,很快就消失在了衚衕口。
每走一步,他都感覺自己頭暈眼花,彷彿下一刻就要栽倒在地一般。
跌跌撞撞的在衚衕裡亂闖亂撞,就他這樣的狀態,再也無法像先前一樣,邊跑邊抹掉自己留下的痕跡。
還好是下雨的天氣,若換了平常,定能清晰看見其一路留下的痕跡腳印等。
可即使如此,他暈起來,撞壞的磚牆也足夠那些普通士兵發現端倪了。
“丫丫的,那女施主本領當真是了得。”也不知跑出了多遠,黑衣人扶着牆壁,猛的晃動腦袋低聲說道,跟着還加了幾句咒罵。
即使是他已經用盡了全力,使出‘獅子狂怒,蓮花罩頂’,也依舊沒能完全吃下這一拳。
整個腦袋裡彷彿是被打成了一團漿糊,且還在翻江倒海的晃動着。
先是暈,到現在是疼,難以忍受的那種疼痛,抱着頭狠狠的甩了一下,接着黑衣人一拳就錘在了牆壁上。
簡單了發泄了一通之後,黑衣人繼續竄進了雨夜中。
直至後來,雨越下越大了,變成了滂沱大雨,對武功蓋世的人來說,自是不算什麼,可對大部分的巡邏衛隊來說,都是極大的麻煩。
保持着這樣的狀態,黑衣人愣是躲過了這一夜,不得不讓夏玲玲感慨,這大雨來的真不是時候。
白日回到府邸,思索着昨夜發生的事情,夏玲玲就在一處偏房中見到了夏象,後者還在練着刀法。
見到小姐之後,還不等夏象說話,夏玲玲已經率先鄭重的說了一句:
“我見着小蓮花山的和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