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孃最終在孟小冬面前一敗塗地。
孟小冬說,只要他們放我回深圳,從此以後我這個兒子就算白養了。她嚇我爹孃,說我走的是一條不歸路。
我爹孃在孟小冬面前啞口無言,在翁美玲的電話打來時,我爹一把搶過去,衝着話筒吼:“你這個女人,不要做夢了!我兒子不會再去深圳了。”
孟小冬得意洋洋離開,我娘開始寸步不離跟在我身邊,即便我去上個廁所,她也遠遠地看着,讓我隨時都感覺身邊有雙眼睛而渾身不自在。
人不許走,連電話也被我爹沒收走了。我一個人坐在牀邊,看着寂寥的天花板出神。
在深圳的歲月就像是做了一場夢,我似乎剛從夢裡醒來,驀然發覺,原來我已經不是我了。我的心亂成一團麻,六神無主,卻找不到可以發泄的窗口,只能嘆氣連連。
下午陶小敏過來,溫言軟語地說:“王者,其實,我覺得在家裡挺好的。我們在外面闖,這麼多年過去了,收穫了什麼呢?除了一些回憶,再無其他啊。”
我苦笑道:“陶小敏,你當然覺得現在很好。因爲你是女人。我是個男人,如果雙腳被捆綁住了,失去自由的生活,比死還難受啊!”
陶小敏抿着嘴巴笑,說:“你這人還真不能放出去。”
“爲什麼?”
“你自己想。”
“操!”我罵了一句粗話:“老子難道不是好人?”
陶小敏淺淺笑着,給我削了一個蘋果遞過來,低聲說:“其實你爹孃都是爲你好。如果孟小冬沒說謊話,你爹孃這樣做就對了。”
“你不懂。”
“我是不懂啊!”陶小敏突然溼潤了眼角,哀傷地說:“我要是懂了,就不會把自己困在自己的思想裡出不來。現在我覺得了,所有的幸福,都是靠自己爭取的。孟小冬在這點我很佩服。先不說其他,單就她對你的感情,還真的是其他人沒辦法比的。”
我沉默不語。
孟小冬對我確實好,但她總是想捆住我的手腳,這一點我很反感。
“我覺得,你跟孟小冬在一起很好啊!”陶小敏莞爾一笑說:“雖然在年齡上有點出入,但人家看起來比你還顯得小呢。”
“我很老嗎?”
“你也不老。”陶小敏壓低聲音說:“比起苟麻子來,你帥多了。”
我嘿嘿地笑起來,想起苟麻子,我心裡就樂。
“陶小敏,苟麻子知道你來不?”
她搖了搖頭:“我沒告訴他。”
“你不怕他生氣?”
陶小敏驚異地擡起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問:“他生什麼氣?他能生什麼氣?他敢生氣,老孃還不伺候他了。”
“牛逼!”我讚歎道:“陶小敏,你是真牛逼的女人。”
“我是女孩!”
我吃了一驚,看着她不相信地說:“你騙鬼啊!老苟不吃草?”
ωωω●TTKΛN●¢ Ο
“他敢吃嗎?”陶小敏緋紅了臉,羞澀地
低垂下去頭:“我不願意,他還能硬來?”
我心裡一陣失落,可憐苟麻子把她捧在手心裡那麼久,居然沒動過她一根手指頭。他的這股定力,還真值得我學習啊。
不能說陶小敏不誘惑,她本身長得很好看。女孩子妙曼的身姿在她身上盡情得以體現。但凡是個男人,見到她不會不生猥瑣之心。
“我是認命了!”她嘆道:“只要他對我好,我這輩子就跟着他吧。”
陶小敏嘴裡的“他”,自然就是苟麻子。苟麻子能有這樣善終的結局,不能說不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還有,王者,你真不去深圳了?”
我無奈嘆道:“你看我現在的樣子,能走得了嗎?”
“你要是不去,翁美玲會怎麼辦?”
“我顧不上了。”
“還有,薔薇姐呢?”
“薔薇?”我突然想起她來,心裡不覺隱隱的不安。
“薔薇姐對你有感情。”陶小敏毫不顧忌地說:“是真的,我沒騙你。”
“胡說。”
“信不信隨你。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如果你真想走,我可以幫你。”陶小敏低聲說,眼光去看門外。
我知道在門外有我的老孃在守着,我現在就是她看守的一個犯人。一隻蒼蠅想飛進我房間的可能性都不會太大。
“你怎麼幫我?”我也壓低聲音問,心裡莫名其妙的有些興奮。
“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幫你。”陶小敏說:“王者,你自己看着辦。想好我再告訴我,我先走。”
她起身想要離開,我一把拉住她的手,求着她說:“陶小敏,你要是能看在我們同病相憐的份上,你就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我與你不一樣,我與你不是同病相憐。”她輕輕一笑說:“王者,我只要你說句話,說真話就好。”
“什麼話?”
“你告訴我,你有沒有愛過我?或者喜歡我?”她害羞地垂下頭去,不敢看我。
我心裡一動,奶奶的,老子有愛過她嗎?實話說,對於陶小敏,我心裡絕對沒有諸如愛情一類的感情。但她的青春,她的明媚,卻在我心裡曾經燦爛地盛開過。我不否認,我確實喜歡過她。但喜歡不是愛!任何一個美麗的少女,誰不喜歡呢?
我在心裡掂量着,倘若我說愛過,她會怎麼樣?如果我硬着心腸說沒愛過,她又會多麼的失望?她來找我,就是想知道這麼一個結局,我不能太殘忍地讓她失望啊!
於是我說:“陶小敏,現在我們之間,已經不存在愛的基礎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喜歡你,過去喜歡,現在喜歡,將來我還會喜歡。”
“真的嗎?”陶小敏的眼裡閃過一絲驚喜。
我認真地點頭。
“我沒看錯你!”她滿心歡喜起來,笑容在臉上盪漾:“你知道嗎?我曾經想過要嫁給你的,後來我才明白,我根本不是能駕馭你的女人,所以我退出來。現在聽到你這
麼說,我滿足了。”
我訕訕地笑,心裡卻罵着自己:真可恥!
“有你這麼一句話,我不能不幫你!”陶小敏說:“你準備準備,晚上我送你走。”
“你開玩笑吧?”我笑着說:“你想怎麼辦?”
“你不用管,我自有辦法。”
還沒等我說話,她已經拉開門,施施然出去了。我聽到她在跟我老孃打着招呼,腳步聲踢踢踏踏漸漸遠去。
我娘在陶小敏走後進來了,深深看着我說:“兒子啊,你是不是很憋屈啊?”
我搖着頭說:“沒有,娘,你放心,我好得很。”
娘就輕輕嘆氣,摸了摸我的頭,出門去了。
屋裡安靜下來,遠處傳來鞭炮的聲音。年越來越近,彷彿就站在窗邊,等着推窗而入。
過了今夜,明天就是除夕!
我仰面躺在牀上,看着頭頂的蚊帳。
我在想,翁美玲現在怎麼樣了?她是絕望的在哭泣,還是在翹首等待我的歸來?
甜姨又在哪裡?她與孟小冬的這場財產爭奪戰,究竟誰勝誰負?我不想看到任何一方敗下陣去,我只希望每個人在錢財面前,都能雲淡風輕。
孟小冬爲什麼就不能放人一馬呢?
一想到她,我又一激靈,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孟小冬是個心機很重的女人,她將甜姨擊得一敗塗地,又將我的爹孃弄得六神無主。這個女人的存在,會讓我這一生無法消停!可是,我卻無法擺脫她的溫柔,擺脫她癡迷的愛戀。
還有王芙蓉,陳舒雅,以及覃小曼和黃婉,她們現在都在哪裡?
我突然有想哭的衝動!
如果我就此困在這間小小的屋裡,我的良心將一輩子不會得到安寧!
我必須離開!我想,我要對每一個人都有個交代!
夜色如墨,零零星星的爆竹聲此起彼伏起來。
我起身走到窗邊,看着遙遠的夜空,心裡一片澄明。
突然一聲巨響,擡起頭,我看到夜空裡綻開一朵絢麗的煙花!
寫在最後的話:
各位親愛的讀者,感謝您一路走來的陪伴!今天,這本書的完本,來得太匆匆。但我寫上最後的一個感嘆號時,我的眼角是掛着淚花的!
一年時光,如水流過。除了鬢角多出的幾根白髮,我似乎感覺一無所有。然而我很慶幸,因爲我知道,在我身邊有你們!
寫作不是人做的事!太累,太傷心。比如這本書裡沒有展開的覃小曼,就成了我內心最難受的痛。在我們寫作者的筆下,每個人物都是活鮮鮮的在眼前晃動。因爲,我的思想與他們同在!
從來沒有一篇文章寫得像今天這樣的沉重!儘管完本,我卻絲毫沒有欣喜的感覺。反而覺得心裡像壓上一塊巨石,幾乎喘不過氣來。
好在不久的將來,或許在新年過後,我會奉獻一部全新的作品給大家!
再次感謝各位親們!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