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冬起初並沒在意我拿着的是什麼,直到她的眼光瞟到了“協議書”三個字,才驚喜地一把奪過去,貼在胸口,淚流滿面。
我緩緩地喝着水,安靜地看着孟小冬從激動中迴歸到平靜來。
“謝謝你!”她真誠地說,雙眼溫柔地注視着我。她的臉上浮現出來發自內心的微笑,人便顯得愈發的嬌豔與可愛。
我微笑着擺手說:“姐,這是屬於你的東西,你不用謝我。”
她嬌嗔地說:“我早知道,你不會讓我絕望。你一定會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出現在我的生活裡。就好像我把你當搬運工一樣,你總會讓我驚喜。”
她偎依過來,躲在我的懷裡,長長的睫毛覆蓋着她深潭似的眼睛,恍如剛涉人事的少女,惶恐之後欲語還休。
我摟着她嬌嫩的身體,彷彿抱着嬰兒一般的垂憐,心裡如雨後的天空,萬里澄明。
這份協議書糾纏我太久,我是在權衡了無數次利弊之後才作出這個決定。孟小冬對我有知遇之恩,即便粉身碎骨,我也要報她的恩。我知道,這份協議書再出江湖,必定會有一場腥風血雨到來。
樑大地不會就此罷休,甜姨的算盤也不會落空。人的貪慾在金錢面前會表現得淋漓盡致,無論愛情、友情與親情,所有的一切在金錢面前都會不堪一擊。
孟小冬的股權之爭本身就像一股巨大的漩渦,裡面捲進去的人不計其數。大到徐大官,小到與此無一毛錢關係的我。而恰恰我是在漩渦中心,兇險與詭異同在。
誰拿到了協議書,誰就掌握了命運的主動權。
協議書在我手裡時,所有的人都表現得無比安靜。因爲在我手裡,不會對任何人造成傷害。股權的最終歸屬,依舊保持在波瀾不驚的狀態。誰也改變不了現實,誰也不能致對方於死地。
現在協議書到了孟小冬手裡,憑着她的能量,能輕易更改工商登記。一旦成了事實,孟小冬會毫不猶豫出手,她會神不知鬼不覺的在二手市場將股票交易出去。
孟小冬這樣做,樑大地將一無所有。甜姨和於莜莜母女,也只能仰着她的鼻息苟活。
如此以來,樑大地一定會困獸猶鬥。樑大地能出手的,無非就是施壓於公安機關。可是王常舉從投案開始,就一直否認拿過協議書。只要王常舉不承認,協議書就不能作爲辦案依據,孟小冬才能輕鬆從容改變協議書的內容。
歸根究底一句話,這份協議書,牽着無數人的最終命運。
孟小冬在細細看過協議書後,眼圈一紅,扭過頭來凝視着我,輕聲說:“王者,你是我的貴人!”
我微笑着說:“姐,你千萬不能這麼說,這本來就是屬於你的,我只是仗義,維護社會公平而已。”
她被我的話逗得笑了起來,柔聲說:“我無以爲報啊!”
我端詳着她說:“姐,你已經報了。我是不是很卑鄙啊?”
她伸手捂住我的嘴巴,嗔怪地說:“是姐願意的,就算你不能幫我,但姐在心裡也始終認爲,你王者就是我生命中的男人。”
她輕輕嘆口氣說:“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心裡一動,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她小小的鼻翼說:“姐,你不老,你在我心裡,永遠都像仙女一樣的漂亮。”
孟小冬傷感不已,她纏繞着我的身體,連連喟嘆道:“可惜我不能一輩子擁有你。”
我被她的話說得也傷感起來,她說的沒錯。儘管我對她無限依戀,我也從心眼裡將她當作自己的一部分,可是現實生活不會讓我們
走到一起去。社會的閒言碎語我可以不在乎,人倫道德我可以置之不理,但我不能因爲自己的私慾,而傷害所有關心我成長的親人。
我和她,只能是滔滔洪水中撞在一起的兩根小小的稻草,我們在一段平緩的河流中相伴而行,一旦遇到洪峰與峽谷,我們必然會被洪水帶到各自爲之的地方去。
我們纏綿在一起,卻說着傷感的話,以至於空氣都顯得沉悶了許多。彷彿胸口都堵塞着一把淤泥,令人不能暢快的呼吸。
我輕鬆地說:“姐,其實,我能擁有你,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
孟小冬呢喃着說:“我要做你的女人,做一輩子。”
我爽快地說:“好!你就是我的女人,我會珍惜你一輩子。”
她就淺淺的笑了,幸福如花兒一樣的開放在她臉上。
她擡起頭,認真地看着我說:“我是不是很自私啊?”
我搖着頭說:“不,你一點也不自私。自私的是我。我王者一個破打工的,能擁得美人歸,不但自私,而且自羞呢。”
我呵呵地笑起來,手在她身上游走,感受着一個溫柔漂亮女人的柔情。這塊曾經讓我流連難返的土地,至今還讓我驚喜不已。
她任我孟浪,臉上始終洋溢着一層淡淡的笑容。
“我不能自私!”她喃喃說:“王者,我不能將你的天空蓋住,你還有更多精彩的人生。姐只是告訴你一句話,任何時候,姐的大門對你敞開。而且除了你,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人能闖進來。”
我心裡不禁感動起來,我王者何德何能,能讓這麼一個美豔如花,擁有無盡財富的女人傾心相授啊!難道真是前輩子的緣分,我是路邊一塊千年的石頭,她是每日從我身上踏過去的纖柔女子?一千年的相守,換來今生的癡戀麼?
我哽咽着說:“姐,你與我一樣,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她堅定地說:“再精彩,我的眼裡也只有你這塊頑石。”
她說完,嘻嘻地笑起來,挑逗着我說:“王者,你真是一塊頑石,姐太喜歡了。不,是迷戀。你讓我有一種無法割捨的依戀感呢。”
我心裡一動,這番話她從來沒這樣坦誠地說過,即便是我們沉浸在甜蜜的雲雨裡,她也會在事後保持她的冰山女神般的冷漠。她似乎一直在防範着,怕有人撞開她塵封已久的心靈大門。
我就如一頭莽撞的獅子,撞開了她的心靈之門,她在拒絕,卻又忍不住對獅子的渴望,於是在無數次的相望裡,她開始正式向我敞開。
我看看牆上掛着的鐘,驀然看到時針已經指向了十二點。不知不覺間,我們纏綿了居然有幾個小時了。想起覃小曼還在徐小婷哪裡,趕緊起身,匆匆忙忙地說:“姐,我還有事,得先走。”
孟小冬安靜地看着我手忙腳亂,眼光裡流露出不捨來。
我安慰她說:“等我有時間,我就來看你。”
她微微頷首,嬌羞地說:“不要看,我要你愛。”
我大聲笑道:“好,我就好好的愛你。”
告辭孟小冬出來,突然想起我們在一起這麼久,她居然絲毫也沒問我現在的情況。難道孟小冬知道我現在已經是樑三爺的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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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我去中大讀書,孫玉都知道,她會不知道?她爲什麼不問呢?
疑問一個接一個在腦海裡盤旋,我突然覺得,孟小冬於我而言,她依舊像一道千年的謎一樣,令我捉摸不透,看不清藏在千重帷幕後的一雙眼睛。
我把協議書交還給她,就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擔一般
的輕鬆。至於協議書背後的腥風血雨,我再也沒心情去考慮了。
想到協議書,我不能不想起劉曉梅。她現在在幹嘛呢?
看着一棟棟高樓窗戶裡流淌出來的燈光,我的心又開始顫抖起來。這所有的窗戶,沒有一扇是爲我打開的。我暗暗地下着決心,我一定要在未來打開一扇窗戶,讓燈光流瀉出來,照亮每一個行路的人。
人回到深圳,想起來的人和事就特別多。
薔薇、陶小敏,一個一個如走馬燈一樣在我腦海裡盤旋。我甚至想起了譚茗茗,也不知道她生了個兒子還是女兒,我應不應該去祝賀她。
還有翁美玲,我要不要回去看她?倘若她知道我回了深圳而沒去看她,她會有多傷心呢?
翁美玲對我的感情,已經遠超一般的母子情。她像一隻老母雞一樣,張開雙翼要將我牢牢的保護在她的羽翼之下,她不想讓任何人任何事來干擾我的生活,這從她收走我的手機就能看出來,她很在乎我的過去。
我忽然感覺到,自己在傷害一個又一個人!
車到徐小婷工廠,上樓看到徐小婷房裡的燈還亮着,心裡便安靜了許多。
進屋一看,果然看到覃小曼正在與徐小婷說話。徐小婷一天勞累下來,已經顯得心不在焉,而精力旺盛的覃小曼,卻如一隻小雞一樣,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看到我進來,她們不約而同站起身。
徐小婷疲倦地說:“王者,你終於回來了。”
覃小曼打量着我,撇着嘴說:“獨自去偷歡呀。”
她這句話本身是無意的,卻狠狠地打在我心坎上。我像被她發現了秘密一樣,開始有些慌亂。
我冷冷地說:“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覃小曼一聽,狠狠地瞪起眼來,罵道:“王者,你纔是狗嘴!”
徐小婷就笑,輕聲問我:“小曼是安排在我這裡還是到外面去開個房?”
一聽到開房兩個字,覃小曼的臉騰地紅了。現在的人,誰不明白開房背後的含義?這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詞,已經演變成曖昧的代名詞了。
“我不去開房。”覃小曼拒絕道:“我就在小婷姐辦公室。”
“這裡不能睡人啊!”徐小婷爲難地說:“這裡這麼簡單,就一張沙發,住不了人的。”
“我沒事!”覃小曼笑嘻嘻地說:“我來廣州讀書時,坐的就是普通火車,車上那麼亂,我照樣睡得舒舒服服啊。”
“比不得的。”徐小婷說:“到了我這裡,再怎麼樣也不能讓你這樣的小美女睡沙發的。”
覃小曼就害羞地笑,扭捏着說:“小婷姐你也很美啊,是真的美。你本事多大啊,管着這麼大的一個廠,我可是連生活費都不會計算的人呢。”
我任由她們去互相吹捧,自己拿了個杯子接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下去後說:“想好了沒?想不好我決定了啊!”
她們就一齊來看着我,眼睜睜的等我決定。
我毫不猶豫地說:“都不用說了,全部出去開房,一人一間。”
徐小婷首先反對,她不願意出去開房,她的理由很充分,廠裡在加通宵班,她走不開,萬一出了什麼事,她擔不起責任。
徐小婷不去,覃小曼更猶豫了,眼光閃閃爍爍的偷看着我。
我揮一下手說:“覃小曼跟我去開房。就這麼決定了。”
“我不去!”覃小曼拒絕着我說。
我逗着她說:“覃小曼,你以爲我跟你開房啊?你住你的,我要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