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除了翁美玲每天來電話叫我去蓮塘吃飯,甜姨和孟小冬她們,一個電話也沒有。
樑鬆回來吃飯時說,銀行盜竊案偵查接近完畢,近期可能會移送檢察院了。他嘆息道,至今不明白嫌疑人目的何在。他同時告訴我們說,事主樑大地準備要將他們銀行告上法庭,如果樑大地真這麼做了,將會給銀行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特別是社會影響,將會驅之不去。
樑鬆上任不到三個月,就出現這樣的事故,這給他的個人形象也帶來了不可估量的影響。由此他有些焦頭爛額,心情灰暗。
我自告奮勇要去找樑大地談,樑大地不告,案件的影響力就會縮小到可控範圍。
樑鬆對我的自告奮勇表示不屑,他親自與樑大地談過,樑大地咬緊牙關堅持自己的意見,這讓樑鬆很爲難,按樑大地的說法,要他不告也行,樑鬆必須要承擔他的損失。
樑大地的損失是個天文數字,別說樑松本人,就是將他的銀行全部折算給他樑大地,也不算爲過。樑鬆怒不可遏,卻無法說動樑大地,只好在飯桌上嘆息說,搞不好,這一場官司下來,他的仕途也就走到頭了。
我是在回龍華的路上給譚茗茗打的電話,得知她在婦幼保健院生孩子,便買了一束花,再打電話給陶小敏,請她陪我一起去看譚茗茗。
本來以爲陶小敏會嘰嘰歪歪說廢話,沒料到電話一打過去,她居然無比爽快地答應。
從花街接到陶小敏,一路上她幾乎沒笑過,一直陰沉的臉看窗外,我便逗着她說:“陶小敏,你真的要與我結仇啊?”
陶小敏淡淡地說:“有必要嗎?你以爲你是誰啊,我爲什麼要跟你結仇?”
我就說:“既然你不想結仇,爲什麼笑都不笑一下,板着個臉,有意思嗎?”
“有意思。”陶小敏硬生生地說:“我看到你就笑不出來,你總不能強逼着我笑吧?”
“我得罪你了?”
“你說呢?”
“我覺得沒有啊!”我委屈地說:“陶小敏,虧我對你那麼想念,你原來把我當外人啊。”
陶小敏就笑了起來,伸手掐了我一把說:“死王者,我不想與你鬥嘴,你確實是傷害到我了。”
我驚訝地叫起屈來說:“陶小敏,你這人真沒意思,我什麼時候傷害過你了?我可是一隻把你捧在手心裡,怕你冷怕你熱啊。”
陶小敏聞言笑罵道:“滾一邊去。你這人就會耍嘴皮子,哄女孩子開心。”
我認真地說:“我說的可都是實話。”
陶小敏眉頭一皺說:“你如果真是這樣的想法,就不會發配我去成都了。我跟苟勝利有什麼關係啊?你非得讓我去。”
“朋友。”我說。
“朋友?”陶小敏冷笑道:“你是覺得我在你眼皮子底下礙眼,所以你非得將我送走。不是因爲你,我爲什麼要去成都?”
我嘿嘿地笑,我心裡當然明白,陶小敏如果不是看在我堅持的份上,打死她也不會去成都,特別是跟着苟麻子去成都。
“你後悔了?”我問。
“後悔了。”陶小敏毫不掩飾地說:“特別後悔。”
我想起苟麻子的話,試探地問:“老苟應該對你很好吧?”
“不要跟我提他!”陶小敏又開始怒不可遏地罵道:“苟勝利就是個流氓,不要臉的流氓。”
我笑道:“在你心裡,我們男人都是流氓。”
“沒錯,男人就沒
一個好東西。”陶小敏憤憤不平地罵道:“我還沒看到一個君子。所有的男人,都想着把別人騙上牀,哼。”
“老苟也是這樣的人?”
“他更乾脆,騙不了就想霸王硬上弓。”
“是嗎?”我故意吃驚地看了她一眼:“他欺侮你了?”
“就他,可能吧?”陶小敏不屑地說:“我承認我一直把苟勝利當大哥,是他先不要臉的,可別怪我。”
“你們發生矛盾了?”
“不是我們。”陶小敏糾正道:“我是我,他是他。我與他沒任何關係。我去成都不是因爲他,是因爲你。”
我開始懷疑苟麻子的話,苟麻子跟我說過,他上過了陶小敏,陶小敏已經是他的人了,可從陶小敏的口氣看起來,苟麻子非但不是他的人,還因爲這事兩個人鬧翻了。
我側眼去看她,她瞪我一眼說:“看什麼看?缺一塊了?”
我嘿嘿地笑,想,如果真如苟麻子說的,你陶小敏肯定缺了一塊了。
說話間,車到婦幼保健院,陶小敏捧着花下車等我去停車,我趁着空擋,給苟麻子打了個電話說:“老苟,你沒跟我說實話。”
苟麻子一下沒明白我的話,笑嘻嘻地說:“王者,你是個龜兒子吧,什麼實話不實話啊?”
我怒吼道:“苟麻子,以後跟老子說話,嘴巴要乾淨。還有,沒有的事,不許胡說八道。”
我的意思很明朗,你苟麻子本身沒有佔着便宜,卻到處放風說什麼陶小敏是他的人了,這不是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嗎?雖然現在社會清白不能當飯吃,清白也不是體現女孩子貞潔的唯一途徑,但清白終究是做人的根本。
一個失去清白的人,縱使將自己裝扮得金碧輝煌,在別人的心裡終究是一堆狗屎。
苟麻子顯然沒料到我會突然發脾氣,他沉默了一會,掛了電話。
苟麻子掛我電話我不生氣,這小子心裡一定有鬼。
等我從地下室出來,看到陶小敏躲在一塊樹蔭下等我,懷裡抱着一大束花,花兒映着她的面龐,居然出奇的美麗。
譚茗茗還沒生,但預產期已過。
她躺在牀上,看到我和陶小敏進來,顯得有些驚喜。
陶小敏徑直在她牀邊坐了,開口就問:“你的香港農民呢?”
譚茗茗一下紅了臉,輕輕捶了她一下說:“小敏,你這張嘴,一輩子不饒人。”
陶小敏認真地問:“我說錯了嗎?樑大地不就是個香港農民嗎?”
譚茗茗顯然不想與她糾纏這個問題,將臉轉向我,虛弱地一笑說:“王者,謝謝你來看我。”
我笑着說:“茗茗,你就要升級了,做媽媽了,要恭喜你。”
譚茗茗愁眉苦臉地說:“預產期都過了,孩子還不出來,愁死我了。”
“沒問題吧?”我擔心地問。
陶小敏瞪我一眼說:“王者,你這話什麼意思?你就不能說幾句好話?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我被她一通責罵,頓時紅了臉。
譚茗茗微笑道:“沒事。醫生檢查過了,一切正常。謝謝你的關心。”
陶小敏不滿地說:“譚茗茗,你這人就是好壞不分。王者這話就是狗屎樣的,什麼問題不問題?難道你還想着要有問題啊。”
我忙擺手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哪你是那個意思?”她逼視着我,讓我進退兩難。陶小敏自從成都回來,看我
總是不順眼,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讓我一點也不爽。
“我沒意思。”我冷冷地說:“我們是來看茗茗的,你怎麼總是找我茬子啊。”
陶小敏就抿着嘴巴笑,白我一眼說:“誰叫你害我。”
正說着話,門一響,進來一個人。我們同時擡起頭去看,就看到樑大地帶着柴震進來。
大家一照面,都同時一愣。
我還有思想準備,我來醫院看譚茗茗,就是想着能在這裡看到樑大地,我有話要給他說。
樑大地肯定沒料到我會在譚茗茗這裡,因此他一眼看到我後,嘴巴動了幾下,還是沒發出聲。
我笑道:“樑老闆,恭喜你!”
樑大地顯然很尷尬,他幾乎不敢與我直視,躲避着我的眼光說:“謝謝,謝謝你啊。”
誰都知道,我是孟小冬的助理,樑大地是孟小冬法律意義上的丈夫。樑大地要生孩子了,生孩子的人卻不是孟小冬,就算再不要臉的人,此刻也會尷尬。
柴震打着圓場說:“哎呀,王老弟,好久不見你了。”
我嘿嘿地笑,伸手去握。柴震遲疑了一下,還是伸過手來。我暗暗用了點力,就看到柴震臉上一陣痛苦的神色掠過。
老子現在任督二脈是通的,天生有神力。
柴震甩開我的手,假笑着說:“王老弟,好手勁。”
樑大地站了一會說:“王者,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既然他先挑明瞭,我樂得順水推舟說:“樑老闆,你要有空,我們出去說幾句話也好。”
譚茗茗微笑道:“你們有話不能在這裡說呀?非得到外面說?”
樑大地柔聲說:“你不懂,我們男人之間的話,當然不能當着女人面說。”
他說着先出了門,我跟着他一起往天台上走。
柴震還想跟着來,被樑大地喊住了,讓他留在病房裡照顧譚茗茗。
到了天台,我開門見山地說:“樑老闆,聽說你要起訴銀行?”
樑大地陰着臉說:“我先糾正你一個事,你不能開口閉口叫我樑老闆,你應該叫我樑叔。”
我心裡一跳,當即笑道:“確實。”
“你小子混得不錯。居然混成了我們樑家人了。”樑大地輕蔑地說:“可惜你流的不是樑家人的血啊。”
我心裡一陣激動,奶奶的,老子難道願意做你樑家人?老子不是身不由己麼!
“說吧,你想怎麼樣?”樑大地毫不掩飾地說:“要想我不起訴,你就把協議書拿出來。”
“我要是不給呢?”
“你們都別怪我。”樑大地狠狠地說:“你們逼我,我只能背水一戰。”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樑大地吐了一口濃痰說:“我樑大地變成光棍,一無所有,你乾爸爸樑鬆也別想好日子過。還有,孟小冬也別想好日子過。大家魚死網破,都別想好日子過。”
我笑道:“樑老闆,你不想過好日子,難道還不想你小孩不過好日子嗎?”
樑大地一愣,跺了一腳說:“我管不着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我勸慰他道:“其實,好多事可以慢慢來的,不用太着急。”
樑大地不滿地看我一眼說:“我還能不急,孟小冬已經將我逼上絕路了,我再不反抗,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他突然問我:“你今天來,是代表樑鬆,還是代表孟小冬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