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年哪裡有那樣的能力把手馬上伸到甫城去。
年息一夜未眠,對面的酒店二十小時都在亮着,金碧輝煌的,跟個宮殿似得,年息看着卻覺得刺眼。
頭上堆滿了雪花,她不管,身上堆滿了雪花,她也不管。
手腳都被凍得僵住,她也還是一動不動。
第二天,天很灰,薄邢言面色鐵青地從酒店出來,可是還沒走幾步,身子忽然猛地一滯,視線就被一個身上都是雪的身影緊緊地纏住,心裡的那一陣瑟縮,又快又準,“年息!”
看到薄邢言剛走出酒店大門,年息臉上的表情瞬間崩潰,一臉空洞,像是被人抽調了靈魂。
腦海裡忽然響起昨天晚上的那個聲音,薄邢言情動的粗喘聲……她躲不掉,甩不掉。
薄邢言眼底像是染了一層灰,抿着脣上前,一邊伸手將年息衣服上,頭上的雪給掃掉,一邊低低喊地了一聲“年息!”
年息聲音有些空洞,“你爲什麼不回家?”
薄邢言抿脣,淡聲道,“昨晚喝醉了!”
年息點了點頭,“嗯,那你就和別的女人睡了!”
年息的這樣篤定又無關痛癢的語氣,刺痛了薄邢言,讓他的手狠狠握成了拳,“年息……”
又有一絲隱忍的壓抑的受傷,“你在這坐了多久了!”
“一個晚上了!”年息淡淡道。
薄邢言一怔,有些恍惚,“一個晚上,爲什麼不去找我?”
“他們說你不在!”
薄邢言問什麼,她就答什麼,像一個木偶。
可是薄邢言分明感到到了年息的痛意,似乎她越是平靜,越是崩潰,似乎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因爲一個女人,自己的心尖也痛了,那痛意都蔓延到了指尖。
看着這樣的年息,他忽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年息又開口,“你騙人,我其實聽到了……”
年息還沒說完,薄邢言就捂住年息的嘴巴,將她捂進自己的胸膛,大衣緊緊裹住在不停地顫抖着的年息,“年息,我沒有!”
年息身子猛地一僵,將薄邢言往遠離她的方向推了推,“可是我聽到了!我找給你聽!”
說着她抖着一雙手,去找那隻揣在兜裡一個晚上的手機,“你聽聽,我還錄了下來!”
年息這力道小,孱弱得薄邢言其實連眉毛都不皺地不用一絲力氣也能穩妥妥地站着。可是他卻硬生生地要拽住年息推他的那隻傳達着年息這強烈到骨子裡的控訴的手,因爲這隻手可以不花一絲一毫的力氣就能將兩顆心的距離推開。
薄邢言抱着年息貼着她的耳蝸,“年息,聽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可是身體一軟,身體就不受控制地想要軟下去,年息被餓了一個晚上,也被凍了一個晚上,早上還受到了這樣的衝擊,忽然覺得天都灰了,然後,天都黑了,有種天不再亮的感覺。
薄邢言抿着脣,繃着的臉忽然土崩瓦解,將年息抱了起來。
像個無頭蒼蠅一樣跑着,生平第一次,失了分寸,今天沒有太陽,東在那裡,西在哪裡?
醫院病房內,年息躺在病牀上,薄邢言眼底的狠絕久久都無法散去,轉身走了出去,語氣淡漠如冰,“去一趟九洲酒店,把昨晚住在25008號房的那個女人弄走,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