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息感覺薄邢言的反應不對,像以前,薄邢言會把身上的衣服給她穿。
或者把她攬進懷裡,將她塞進已經被他烘暖的大衣裡面。
可是薄邢言現在只是一句淡淡的對身體不好。
都說生完孩子就成黃臉婆了,年息擔心自己在薄邢言心裡也是黃臉婆了。
她往前挪了挪,想往薄邢言的身上取取暖,可是他們之間還多了一個寶寶。
她忽然感覺到自己在薄邢言之間的距離沒有因爲多了一個寶寶而縮短,反而更遠。
“我現在很冷!”
薄邢言看着年息,從身上將大衣退了下來,披在年息身上,“回去!”
年息愣了愣!
怔怔地看着薄邢言從自己的面前掠過!
他身上的淡漠太明顯,她感覺自己想要靠近都無法靠近。
年息上前,想要伸手將寶寶抱過來。
薄邢言轉了一個身,將寶寶挪了挪,年息撲了空。
年息愣愣地看着薄邢言,“我想抱抱寶寶!”
薄邢言垂着眼簾,將一隻空了的奶瓶遞到年息的手上,“薄秦餓了!”
年息愣愣地伸手結果奶瓶,“我也餓了!”
薄邢言擡眸,看向年息,“我讓李嬸給你送吃的!”
年息看着薄邢言,心裡大受打擊,“你剛纔來的時候,沒想到我會餓嗎?”
薄邢言嚥了一口唾液,“沒!”
年息將奶瓶扔在地上,怒氣騰騰地瞪着薄邢言,“孩子他媽都沒餵飽,憑什麼一來就跟我要吃的?”
薄邢言臉色沉了下來。
“年息!”
年息轉過身,將薄邢言的大衣扯了下來,鑽進了被窩。
可是她剛剛鑽加你了被窩,年息就聽到了寶寶的哭聲。
年息心裡一抽一抽的。
撲騰一下,又從牀上爬了起來,屁顛屁顛地忍着撕裂的痛感,走到了牛奶瓶旁邊,將奶瓶給撿了回來。
年息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那讓人抽搐的痛感。
可是薄邢言卻好像什麼都沒看到一般。
年息心裡委屈,卻還是乖乖地擠了奶,扔過去給薄邢言,受到這種差別的對待,她忽然感覺之前那樣對她的薄邢言都是假的。
年息躺在牀上,轉過了身,背對着薄邢言,忽然感覺披着被子都好冷好冷。
她以爲他和薄邢言,很快就好了,可是薄邢言忽然間又變回了這樣子。
薄邢言看着年息的背影,有一霎那的失神。
幾分鐘後,他纔回過神。
“年息……”
年息抿着脣,沒有應薄邢言。
“我們離婚吧!你嫁給喬西洲!”
年息猛地轉過身來,“你什麼意思?”
“你嫁給喬西洲,我帶着寶寶移民,我要離開了!”
“不要開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薄邢言看着年息,“沒有跟你開玩笑,我說的每一個字都很認真!”
年息紅着眼眶,嗓音有些哽咽,“我也可以和你一起移民!”
“可是年息,我的計劃裡沒有你!”
年息整個人一僵,操起牀上的枕頭,往薄邢言臉上砸去,“你現在纔跟我說你心裡沒有我!我孩子都給你生了!你敢再說這樣的話試試!”
“我只是來通知你一聲,你如果願意,我們就和平離婚,如果不願意,我也一樣可以託關係,把我們之間的這張離婚證書給註銷了!”
說着,薄邢言抱着寶寶站了起來,往門口走去。
年息心裡慌了。
驚慌失措地從牀上爬了起來,忍着疼從薄邢言的身後將薄邢言抱住。
“之前你都跟我說什麼了!”
薄邢言垂眸,“你嫁給喬西洲!”
“你之前都跟我說什麼了!”
年息尖聲吼着,她現在又多傷心,聲音就有多尖銳。
薄邢言伸手扯開年息,轉過身來,掌住年息的臉蛋,輕輕地撫弄,嗓音低迷,眼中是可怕的堅定,“我,沒有辦法再和你在一起了!”
薄邢言沒有說謊,卻也從沒有這樣真摯地對年息說過話。
實在殺傷力太強了,年息連躲閃都不了。
年息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就好像,她剛剛還站在豔陽天下,一下子六月飄了雪,她一點準備都沒有,沒反應過來邊被凍成了冰,渾身僵硬,這刺骨的冷浸入她的骨髓,在四肢百骸中彌散開來,連腳趾頭都被疼得刺刺的。
“你都在騙我?”
“沒有騙你!”
“爲了給寶寶一個健康的環境,如果你嫁給喬西洲,我可以把寶寶的撫養權交給你,如果你不嫁人,我就把寶寶帶走!”
“我跟着去!”年息道。
年息被薄邢言說得一個字都識別不了。
“你什麼意思?”年息又問。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爲什麼嫁給喬西洲?”
“沒有爲什麼,你要是找到更好的可以另嫁,但是寶寶給不給你,還得我說了算!”
“寶寶才纔剛剛出生,法官會偏向我!”
薄邢言低低低低笑了,“年息,你怎麼還是這麼天真!”
“很多東西,不走法律途徑!”
年息站在原地使勁地喘着粗氣,惡狠狠地瞪着薄邢言,雙腿發軟,“爲什麼你還要回來!”
“爲什麼要這麼逼我!”
“爲什麼?爲什麼?”
薄邢言眼中閃過一抹痛色。
他就要走開,年息忽然抱住他的大腿,“你把寶寶給我吧,我發誓,我再也不纏着你了!以後見了你,我都繞道走!你在東邊,我絕對往西邊走,你在北邊,我就往南邊走,永遠不和你走在同一個方向的路上!這樣夠了沒有?”
“夠了,但是終究不是我想要的!我的寶寶,必須在一個完整的家庭裡面成長!”
說着,薄邢言伸手將年息給扯了起來,轉身走了出去。
年息跟了上去。
薄邢言轉身,一臉猙獰,“你敢踏出門口一步,我從今天開始就讓你永遠見不到寶寶!”
說着,薄邢言甩手,“我其實是很想留後的,不然也不會去醫院留下種子!這次回來,也是純粹爲了寶寶。”
年息渾身都在顫抖着。
她該不該相信薄邢言說的話?該不該信?
要不要信?
“我明天拿離婚協議給你籤!”
“簽了,你就把寶寶給我嗎?”
薄邢言抿脣,“沒有!你嫁了喬西洲,我再給你寶寶!”
年息感覺自己的心底在抽血,她心裡是不信薄邢言這樣無情的,她心裡有一種聲音在告訴她,她要相信自己的感覺!可是薄邢言拿寶寶威脅她,她便什麼都不敢賭了。
薄邢言一定做得出來。
薄邢言已經轉過身,往病房門口走去,灑脫得很。
年息看着薄邢言的背影,跌坐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喬西洲在來看年息的路上,經過醫院走廊,看到了一臉緊繃的薄邢言抱着寶寶離開醫院,不由得怔了一下,快步往年息的病房跑去。
看到跌坐在地上的年息,心裡一驚,忙將年息扶了起來。
年息看到是喬西洲,“他讓你來的是不是?”
“他叫你來的是不是?”
年息忽然呵呵地笑了起來,多麼諷刺。
她是該慶幸薄邢言心底還是關心她的,還是該感謝她爲她想得這麼周到,“爲什麼我感覺他是在做交接工作呀!”
喬西洲抿着脣,低喝一聲,“不是他讓我來的!”
他會來的大部分原因還是因爲擔心年息。
年息眼中冒着星子,可是轉瞬即逝,“現實中哪裡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喬西洲將年息扶到牀邊,薄邢言跟他提過讓他娶年息這件事情的時候,說實話,他是激動的,能去年息,真好,年息喜歡過他,會不會隨着日子的流逝,年息會再次喜歡他,可是他似乎也能感覺到薄邢言的不對勁,有那麼一霎那,他對着薄邢言的時候,感覺有些自慚形穢,看到年息這樣子,他覺得沒有什麼比讓年息開心更重要,到嘴邊的話便變成了,“先吃點東西!你可以拖着,看他想要做什麼!”
年息怔了一下,眼中的光又燃了起來,看着喬西洲,“謝謝你!”
說着,年息扒開喬西洲帶來的東西,開始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要吃飽一點,纔有力氣和薄邢言做鬥爭。
她不想永遠都這麼被動。
年息吃得太快,以至於她不小心,噎着了,狠狠咳嗽了起來。
喬西洲看着,心底抽了抽。
“慢點吃!”
年息看了一眼喬西洲,使勁點頭,忽然像是想到什麼一樣,拿起手機,給蘇景承那個打了一個電話。
蘇景承正焦急,現在找不到寶寶,不知道怎麼跟年息交代,擔心年息受不了。
年息開口,“寶寶……寶寶他在薄邢言那裡,你不用找了!”
蘇景承在聽到年息說寶寶在薄邢言那裡的時候,怔了怔,隨而回神,嗯了一聲,“我去一趟薄邢言那裡!”
年息擔心蘇景承跟薄邢言鬧,邊開口,“不用!他明天來!”
蘇景承這才放下心來。
年息掛了電話之後,繼續吃飯,大約三十分鐘之後吧,蘇景承打電話給她,說是老頭醒了。
年息本就委屈,這回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她的東西好像什麼都回來了,可是薄邢言翩翩要走。
爲什麼他要走?
想着,年息收拾好東西,披好衣服,往蘇國民的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