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息填好表格之後,馬上丟下筆,“我去洗手間!”
楚竹南本想跟上去的,一個工作人員喊住了他,“楚先生,年小姐還沒離婚!”
楚竹南鷹眸眯了起來,心想,薄邢言真死了的話,這婚姻關係也就解除了,反正既然年息不知道自己和薄邢言結婚了,那就永遠都不知道,薄邢言在她眼裡,永遠不過是一個前男友。
而他會是年息的丈夫。
反正薄邢言早死玩死都是死,還不如早死,免得耽誤了年息的大好年華
年息和楚竹南從民政局裡走出來的時候,並沒有得到結婚證。
“我們過些日子再來領證,今天證件不齊,可能得錯過了!”楚竹南自得自樂地說着,倒像是樂在其中。
年息心裡鬆了一口氣,點頭,心裡飄過薄邢言的影子。
還好,還好,今天證件沒拿齊。
不過楚竹南的態度真是出乎她意料,她以爲,楚竹南會跟她說沒關係,我馬上讓人會蘇家給你把戶口本給帶過來,她以爲,今天就是遇上火燒眉毛這件事也必須得把婚書給簽了才能伸手撲火,更不要說還過些日子來領證。
在年息認爲,只要還沒扯證,就一切都還有可能,她現在就像是一條砧板上的魚,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由不得她了。
可是再想想,她又想,這樣她就不用頂着一頂第三者的帽子了。
年息這個時候,特別想要深深地陷入睡夢中,當她腦子裡出現了這麼一個陷入沉睡的念頭的時候,她也把自己給嚇得瞪大了眼,她努力地想要擯棄這樣的念頭,可是,這念頭依然走了心,想着,這樣應該很多事情都可以解決。
楚竹南拍了拍年息的肩膀,“想吃什麼?”
年息看着楚竹南,搖了搖頭,“我什麼都不想吃!”
楚竹南狡黠地揚起了他魅惑的脣角,趁年息不注意之時,將年息給抱了起來,飛奔着跑下了階梯。
楚竹南似乎很開心。
年息第一次看見楚竹南露出這樣燦爛而澄澈的笑容,有些天真得像個孩子,像是真的爲能娶到她高興到了骨子裡面去。
楚竹南從前都是笑眯眯的,那對桃花眼是他笑容裡最閃亮的明珠,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將視線放到他漂亮的眼睛裡,像是爲了迷惑什麼,她從來不想去真正的瞭解楚竹南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年息曾經和薄邢言鬧彆扭的時候,楚竹南很認真地在樓下頂着雨守了很久,那時候,年息是感動的,只是可惜,年息忘了。
楚竹南帶着年息離開了民政局,在人多的地方,楚竹南扯着年息,“這是我媳婦!”
“這位大叔,這是我媳婦!”
“這位小姐,我要娶媳婦了!”
……
楚竹南扯着她遊離在人羣中,興高采烈地向行人介紹,年息是她媳婦。
說着說着,楚竹南就鬆了手。
年息跟在後面,食指交叉貼於小腹前,靜靜的跟在楚竹南身後,看着楚竹南近乎誇張的表情卻一臉幸福的模樣,又有些恍惚。
看着看着楚竹南,她自動自覺地將薄邢言的臉疊在了楚竹南的臉上,嘴角的也跟着揚了起來。
她頓住了腳步,看着眼前歡快的“薄邢言”,眼裡含滿了淚,“我想做你媳婦!”
說完,她眼睛裡的淚水就不可遏止地掉了下來。
楚竹南迴過身來的時候,年息正站在原地,呆愣愣地默不作聲地流着淚,心下狠狠一抽,隨而怔在了原地,半晌纔回過神來,步步往年息的方向逼近。
陽光正對着年息的眼睛,年息看他的臉有些模糊,只是他的周身鍍着光,像個天神,帶着仙氣。
他將年息攬進懷裡,抿着脣,沒有了剛纔的興高采烈。
“我答應你,我們先不領證,我門就只舉辦婚禮好不好?我也不碰你,等你心甘情願嫁給我的那天!”
“你一直都不給我機會,我只能自己爭取機會!”楚竹南嘟囔着。
年息哭得越加的難過。
“我跟你舉行婚禮之後,薄邢言……”年息哭得不可遏制,甚至還咳嗽了起來,“他以後就是回來也不會要我了!”
哭得真是極慘極慘。
“這不是更好,如果那時候,他還要你,你就可以放心地和他在一起了!”楚竹南深吸了一口氣,“所以,我會努力讓你愛上我!不讓你做被拋棄的那個!”
這樣信誓旦旦,卻又委曲求全的楚竹南讓年息覺得心慌。
楚竹南這話真是一語中的,用年息最害怕的語言,去撞擊她的心房,年息就是怕被拋棄。
一股很強烈的抗拒自她的胸腔中溢出。
“楚竹南,最後輸的一定是你!”年息哽咽着,“你太低估我對薄邢言的感情了!”
楚竹南心裡猛地一陣瑟縮,“那就等着瞧!”
他鬆開年息,抓着年息的小手,拇指輕輕地在年息的手心摩搓。
就在兩人剛剛想要離開,轉身便看到了薄岑言和林青秋,年息幾乎是反射性地將自己的手從楚竹南的手中抽了回來,上前想要解釋什麼。
可是等她真的上前,她又不明白爲什麼自己要上前了。
明明是兩個陌生人,所以,話到嘴邊的時候,這話就變成了,“你好!”
林青秋瞥了一眼楚竹南,抿了抿脣,拉過自己兒子,越過年息離開。
年息心裡澀得想哭。
當時催眠師跟給年息處理記憶的時候,薄邢言想到自己的母親和薄岑言,畢竟曾經年息除了自己,接觸最多的就是他的母親。
林青秋回頭看了一眼年息,晃了晃腦袋。
她兒子當初交給她的囑託,她沒有辦法當作什麼都沒有聽到,也沒有辦法拒絕,只是爲自己的兒子難過,這纔多久,她就和別人走得這麼近。
薄岑言也只是抿脣,“媽!想不想我哥?”
林青秋不說薄邢言還好,一說她就難受,這一聽到兒子說薄岑言,只能使勁點頭。
“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媽媽這心裡頭想着真是……”林青秋哽咽着。
薄岑言將林青秋攬着,“昨天有人丟了一張照片在家門口,是哥的,我沒拿給你看是因爲怕您傷心,回頭給您看看,可帥了,長着鬍子的大哥比以前狷狂多了!”
林青秋聽薄岑言這麼一講,不由得晃神,“留着鬍子?”
薄岑言點頭。
“雖然你不想讓我說,但是我還是想說,你爸爸曾經也是不喜歡刮鬍子,他覺得帥!可惜啊,可惜!”
“媽,您對我爸他還有感情嗎?”
林青秋搖了搖頭,只是有太多的疑問!但是那些疑問也只有在我當初面臨困難,一個人感覺撐不過去的時候纔會有,現在想想,當初的那些疑問,不過是她的一種宣泄方式。
薄邢言從西郊離開之後,去了一趟林青秋和薄岑言的新家,然後纔回來,就看到路易均冷着臉在瞪着自己,他並沒有在意,想要掠過他往裡頭走去。
路易均有些興奮開口,“剛纔Doctor藺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薄邢言蹙緊了眉心也有些怔忪。
“你手術的成功的機率已經高達百分之三十,這麼大的概率的值得你去賭一回了!”
路易均這麼高興,薄邢言也像是腦子被燒着了一般,他走回了自己的房間,拿起之前蘇景承在監控室內給他的照片,這個女人姓連,就是那天年息去見的薄邢言的假老婆。
“你明天幫我把這個女人找過來!”
路易均瞥了一眼,“這是誰,不會快重獲新生了就有新歡了吧!”
薄邢言呼了一口氣,“蘇景承爲了年息和我分開,給年息找了一個和她的背影相似的女人!說那是我的妻子!”
路易均臉抽了抽。
“那你現在找她做什麼?”
“幫我和拍些合照,如果我以後真死了,就每年在年息生日或者逢年過節的時候,給年息寄一張賦有我和她合照的相片,讓年息以爲我還活着,跟我的妻子活着!”
說着,薄邢言有些疲憊地坐了下來,“就讓她以爲,是我,不要的她!”
薄邢言說這話的時候,心裡疼得蜷縮了起來。
從前他跟年息說我愛你的時候,年息從來都不敢信,後來他跟年息說我愛你的時候,年息不相信,再後來她信了,他又讓他忘記了。
現在他又說了,可是年息以爲他是有婦之夫,甚至在不久以後,他感覺自己又會要丟下她。
他不能再追求年息,他可能是一個將死的犯人,甚至連喜歡年息都感覺到奢侈。
他只是想讓年息好好活着,並且一直將他記在心中,到死也不忘記。
路易均看着薄邢言,點了點頭。
“我已經和堂主溝通了,我們就在下月末那天離開!”
“那天,無論我死還是沒死,都一定跟年息說我還活着!”
路易均點頭,伸出拳頭。
薄邢言扯了扯嘴角,拳心緊握,和路易均碰了碰。
“以後麻煩你了!”薄邢言道。
“謝謝!”
路易均在聽到薄邢言說謝謝的時候,眼底也有些溼熱。
“我想給年息留個孩子!”突然,薄邢言說道。
路易均怔了怔,這跟他說有什麼用。
“你給我找個可靠一點的醫生幫我做個小手術!”
“什麼手術?”
“我之前做了結紮!”
路易均蹙起了眉。
這天晚上,窗外的樹上有一隻知了,在室外用尖銳的聲音叫喚着,薄邢言卻忽然覺得特別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