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帶着笑意的嗓音,似乎在說一件很是喜慶的事情,但是一瞬間夏峰的面色就涼了下來。
他知道秦文軒這一次來一定不簡單,但是沒有想到秦文軒竟然是來直接威脅他的。
四目相對,各色情緒在其中涌動着。
一時間,整間書房都安靜了下來,靜的好似能聽到地上掉落一根針的聲音。而相對於夏峰面上的嚴峻,秦文軒的表情卻很是淡然,並且還帶着絲絲縷縷的笑意。
他漫不經心的說道,“你似乎看上去很不開心?突然有了兒子,還是你口中所謂的青年才俊,你不該高興嗎?”
夏峰收回視線,低聲說道,“要怎麼樣,你纔不會傷害初語。”
這句話雖然是問句,但是卻絲毫沒有疑問的語氣,顯然他已經知道既然秦文軒來到這裡,就一定有自己的目的,而傷害夏初語絕對不是他的目的。
“你很擔心她受到傷害?”
“初語是個很單純的孩子,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
秦文軒笑了笑,擡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其實我也不是很懂你,我的身份早就被挖出來了,你應該很清楚我的身份,爲什麼還讓我接近夏初語,不該在最開始就讓我根本沒有機會嗎?”
“那個時候我以爲你是真心……”
“真心?”秦文軒突然笑了起來,“對自己的親妹妹真心與否,有什麼意義嗎?”
他說完這句話,眉梢陡然一挑,神色有了幾分變化。
在夏峰開口之前,他繼續說道,“看了我算漏了一拍……她不是你的女兒?這就對了,一直我都想不通,你看着我如此高調的追求她爲什麼不阻止,原來你替別人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
說着他的神色冷了下來,站起身走到夏峰面前,蹲下身與他平視,一張臉上帶着笑,眼睛裡卻好似含着碎冰,“讓自己的親生兒子在福利院裡過着食不果腹的日子,卻爲別人養女兒,你還真是偉大呢。”
夏峰對上他的眼睛,聲音很是冷靜,“你到底想怎麼樣。”
“最開始我還擔心怎麼跟我這個妹妹收場,這樣我倒是安心了。既然她不是我的妹妹,那麼娶她回家也不是問題了。”
“你肯娶她?”
秦文軒笑了,“你似乎很開心?”
夏峰看着他,語重心長的說道,“初語真的很愛你,並且她也是個好孩子,娶了她你是不會後悔的。如果……你有什麼想要報復的,衝着我來就好,不要傷害她!”
“真想不到你對自己的養女如此情深義重,那麼你是怎麼做到對自己的兒子不管不顧的呢?”
夏峰別開頭,“我當時去福利院找過你,但是並沒有找到。”
這一點秦文軒倒是沒有懷疑。
他沒有一直在福利院,最開始是被韓院長收養的,後來走丟到了福利院,又被秦家收養……所以夏峰找他的時候,很容易存在時間差。
不過又有什麼關係呢?
事實上就是夏峰沒有找到他,這些年他的生活過得並不愉快。
他低低的呵笑了一聲,“沒找到我算是你沒有盡到做父親的義務,可是你應該記得你見到方雪蘭的時候、她已經瘋了吧?強暴一個已經瘋了的女人,還讓她懷了孩子……”
“夏峰,”秦文軒的眼睛眯了起來,冷聲說道,“現在該是你受報應的時候了!”
最後一句話讓夏峰的眼眸重重的收縮了起來,他知道秦文軒恨他、卻沒有想到是如此的恨。
夏峰的嗓音沙啞的說道,“任何事情我都可以接受,只要你不傷害初語。”
“真是慈父心,但是你知道嗎?你越是這樣,讓我越想將那些報應加諸在她身上。因爲只有那樣,你纔會真正受到懲罰。”
“你……”
夏峰還想說什麼,外面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秦文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脣瓣勾起笑意,然後起身走過去打開門。
端着托盤的夏初語一臉笑容的看着他,“我準備了小蛋糕和酒釀圓子,你和爸爸賞完畫完了嗎?”
男人接過她手裡的托盤,淡淡靜靜的說道,“你爸爸這幅畫是名畫,怕是一時半會賞不完,需要多花一點時間。”
“哎,什麼畫?這麼名貴?”
秦文軒笑了笑,低頭在她耳畔說道,“自然是你父親最珍愛的女兒啊。”
低低的聲音雖然不高,但是足以讓書房的兩個人都聽得清楚。一時間夏初語笑顏如花,夏峰的面色卻愈加陰沉。
看着一直扮演名媛淑女的女兒突然像個小蜜蜂一樣嗡嗡的來回走動,開心的模樣更是讓他心生不忍。
閉了閉眼,他站起身說道,“時間不早了,你們年輕人在一起聊聊吧,我這老年人就去休息了。”
“爸爸,我送您回去。”
夏峰揉了揉女兒的腦袋,溫聲說道,“自己家裡有什麼好送的?你們自己聊。”
還沒有走出書房,他就聽到夏初語問,“我爸爸跟你說什麼了?你們之間聊得還愉快吧?”
“很愉快,”男人溫和的聲音聽起來隱隱還有着笑意,“並且他對我們在一起非常的支持。”
“太好了……”
隨着聲音被拉遠,夏峰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
回到臥室,他坐在沙發上卻是久久不能平靜。
等到十點鐘管家進入臥室的時候,他依然坐在那裡、而臥室裡一直都黑着燈。
管家點亮壁燈,看着坐在那裡的夏峰、皺了皺眉說道,“老爺,怎麼一直黑燈坐在這裡?”
“你怎麼看秦文軒這個人?”
管家跟隨夏峰多年,算是患難兄弟,不僅對夏峰熟悉、並且也沒有那麼多遮掩了,“老爺,你是覺得這個人有問題?”
“他知道當年我收留了雪蘭……”
“他認爲自己是您的兒子?!”
“是,所以他接近初語,不過是爲了實施報復。”
“老爺,那你……”
“阿昌,”夏峰直接阻止了他要說的話,“你說的我懂,但是那個孩子心底的恨意太深,我們的解釋他是不會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