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英俊的面上很是冷漠,手指微微的扣着茶几,極其冷漠的說道,“許少,你是不承認這個醫生的指控?那麼小雨怎麼會不是我的兒子?其中的緣由,我們心知肚明。或者……”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被拉長,帶出深沉幽冷的蔑然,“我們可以一起去找這個鑑定科的醫生對峙?不過屆時可能需要令尊出席現場。”
“顧霆宣,你不要太過分!”
顧霆宣脣上噙着冷笑,“是我過分,還是你太不自量力。”
許衍盯着喬暮暮,氣息很是急促,隨即露出一抹略帶淒涼的笑容,“當時你看到鑑定結果的時候,就知道我打點過醫生了吧?暮暮,我做這件事,完全是爲了你着想,你不會不明白吧?”
喬暮暮咬着脣,面色蒼白。
饒是顧霆宣,也沒有想到許衍會直接將問題推給喬暮暮,哪怕他此時恨不得一拳砸向許衍,也只能按捺下心思。
鑑定結果,最能確定其是否準確的人就是喬暮暮,當時聽到鑑定結果沒有吭聲、基本上就是默認了許衍的手段,此時也就不可能再指責他什麼。
這個男人還真是捏準了這一點。
僵持的幾乎有些凝滯的空氣,突然響起了男人涼涼的笑意,好似冰潭裡攪動碎冰碴的感覺,讓人忍不住心慌。
顧霆宣伸手拿起筆記本,修長的手指輕輕釦着鍵盤,漫不經心的說道,“爲了暮暮着想是吧?既然暮暮不想承認小雨是我的兒子,你這麼做無可厚非,但是爲什麼要讓鑑定報告證明劉薇然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
涼涼的聲音交織着鍵盤的敲擊聲,讓人的心變得緊縮。
安靜的空間將氣氛變得莫名緊張,卻又讓整個空間被他的氣勢填滿,“讓我當接盤俠,替別人養兒子……嘖,雖然許少不介意幫我養孩子,但是我可不想給別人養孩子,更不願自己的兒子被別人養。”
顧霆宣的聲色很淡然,可是墨色的眼神冷厲又刺人,“說起來養孩子這件事還是挺複雜的,想當年我剛剛跟我媽生活在一起的時候,大家都是各種不適應。”
喬暮暮看着那神色淡然的男人,心口微微一震,眼底醞釀出說不出的複雜。
她一直以爲,顧霆宣這種含着金湯匙出身的貴公子,即便是家庭也過什麼變故,他也靠着家族巨大的財力過的順風順水,無需他勉強接受什麼。
她甚至想象不出來,他的人生,能明白什麼叫接受現實。
喬暮暮收回視線,才發現許衍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當然——事實上在這件書房裡,許衍除了她也不可能看別的什麼。
顧霆宣將筆記本又放了回去,自己換了一下上下交疊的雙腿,順着喬暮暮的視線看了過去,修長的手輕輕地敲擊着自己的膝蓋,低低的嗓音裡帶着薄薄的笑意,“爲了暮暮着想?這世上多少人對於愛情求而不得,她當年爲了生下小雨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她對我的感情需要懷疑?你現在卻爲她設置了一道道柵欄,讓她根本無法靠近我。”
許衍的表情青白交錯,眼底的情緒更是不斷的變化,呼吸更是變得很是急促,看上去焦躁不安,很是抓狂。
“爲什麼要讓她靠近你?你們在一起、只讓她傷痕累累!”
歇斯底里般的吼聲,那雙眼睛裡盛滿了心疼、似乎還有着些微的心疼,他看向喬暮暮苦笑着說道,“自從你離開後,我一直想要找到你,你都不知道當你回來的時候、我有多開心。那時候我就對自己發誓,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而他就是讓你受傷的根源!所以即使是賠上整個許家,我也一定會幫你離開他!”
等那聲音落下,顧霆宣怔住了。
有那麼幾個瞬間,他覺得很是荒唐。
這種荒唐來自一種反差。
他曾經發生過車禍,所以遺失了一段記憶,顯然這段記憶是與喬暮暮有關係的。
現在似乎所有人都拿着那段記憶說他帶給喬暮暮的都是傷害,可是沒有記憶的他、偏偏無法反駁。
身旁,喬暮暮低低的嗓音裡帶着些許哽咽聲,“謝謝你對我做的這些事情……我是最沒有資格指責你的人……”
許衍看着喬暮暮的眼神是充滿愛意的,聲音更是不甘,“你指責或者不指責我,我都不在意,我願意一直等你,在你需要的時候就出現在你的身邊。可是我怎麼可能接受你回到他身邊?一想到你因爲他受的那些苦,我的心就好似被刀絞一般……暮暮,跟我走吧。只有離開他,你才能得到幸福……”
喬暮暮看着那從歇斯底里到喃喃自語的男人,心頭涌起各種各樣的情緒,說是百感交集也不爲過,到了最後全部都是無奈。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許衍是愛她的,可是那又如何?
無法迴應的愛情,到了最後只能是負累。
她細白的貝齒咬着紅脣,眼底蓄積着淚水,許久之後才響起勉強壓着哭泣的哽咽之聲,“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這些年你心裡爲了我這麼委屈,可是我們……”
許衍看着她,輕聲說道,“如果他和劉薇然沒有發生過什麼,劉家怎麼會一口咬定那是他的孩子?這些年兩家聯姻的消息時有傳出,這幾天更是上了新聞頭條。暮暮,對於兩大家族的利益,一個孩子再好處理不過了。你跟我走吧,我發誓我會一輩子都對你好的。”
喬暮暮看了眼他,又看了眼身旁的顧霆宣,眼睛終究是垂了下去,同時將自己的手從許衍手裡抽了出來。
書房再次變得安靜,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而他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那一小片空地。
許久之後,她低啞的聲音才又低低的響了起來,“許衍,謝謝你這些年對我的關心和付出。只是我對你……只是朋友的感情,並且我現在還是景昊的妻子,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