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蘇曼只見男人的薄脣一張一合,炙熱的光線透過深色的傘落在男人挺拔的身形上,看不清他的臉。
“你是可憐我,同情我嗎?”蘇曼開口說道。
莫子謙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卻怎麼也想不起,他何時開始關注眼前她,似乎只要她一出現,不管有多遠的距離,他一眼便能認出。
“這裡風大,我們進去談。”
男人沒有回答,向前走去。
蘇曼看着男人前行,也隨之跟上。
“我沒有父母,工作低廉,甚至被親人看不起,我甚至能爲了得到你的幫助,睡在你的牀上,哪怕你是我的叔叔。”
“結果,卻因爲他們投標失敗,對我心生怨懟。”
“後來,我被九洲國際掃地出門,整個商業圈,所有的人都說我是一個心機婊,他們對我指指點點,就像我就是他們的敵人,瞪目相視,到哪說道哪。”
“所以,他們都巴不得我從此在鄴城消失,或者窮困潦倒要飯爲生纔好。”
“莫子謙,你是不是聽見他們這樣說我,所以纔可憐我?”
蘇曼看着前方的男人,刺人的陽光遮擋在傘外,蘇曼直直的盯着莫子謙,一絲神情也不放過。
這一番話放在蘇曼心中很久了,今日一併說出來,心中那塊大石似乎移了位置,呼吸也順暢許多。
莫子謙高出蘇曼一截,俯視着她,深邃的眼眸落在女人的臉上,口氣卻十分從容,“說了這麼多,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心情好?
她怎麼會心情好。
她這麼着急,就是想和他有個徹底的了斷。
不想再有任何的往來。
“莫子謙,到底我哪裡吸引你了,”蘇曼疑惑的看向男人,又道,“只要你說出來,我馬上改。”
“當初是你想要與我劃清界限,分手後卻又來糾纏不清,說真的,你真的讓我覺得厭煩,如果是爲了彌補當初我失去的那個孩子,心裡內疚,我只想說不必了,那個孩子我連他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所以失去他我一點也不心痛,反而要感謝你,不然現在我肯定會被他拖累。”
蘇曼不停的說着,卻錯過男人臉上一閃而過的怒意。
“莫子謙,我求你,放過我。”
“以後不要在幫我了,謝謝。”
“再見!永遠不見!”
一向自控力很好的蘇曼,此時就像被拔了毛的獅子,瞬間爆發,一席話說出,毫不間歇。
說完,她便錯過莫子謙,向前走去。
蘇曼走出男人的傘,陽光直射,快要到正午的光線,有些灼人,露在外面的皮膚微微發痛。
莫子謙打着傘,看着她越走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蘇曼走得很快,生怕有人追上來似的。
她走進停車場,立刻開車離去。
蘇曼踩着油門,任由車速急速上升,打開的窗戶大風呼呼吹來,頭髮一片凌亂。
她的腦中再次出現他說的那句話,我只是不想看見你受欺負。
那一瞬間,他的話就像一塊石子,落在她平靜無波的心面上,一時間蕩起一層層漣漪。
這樣的感覺,似乎許多年不曾出現了。
今日,竟讓她情緒失控。
她膽怯了。
早已過了放肆的年紀,她玩不起。
心中有點涼,眼睛有些酸,似乎有熱流在眼中劃過。
蘇曼回到辦公室,也顧不得心情,瞬間又投入戰鬥中。
檢測公司前期準備完成,接下來就是進入建設廠房階段。
前期的工作告一段落,立刻又要準備二期戰鬥。
......
檢測站項目順利過關,吳總特意正了蘇曼的位置,現在她已是欣欣實業正式的接待辦經理。
沒想到時過境遷,她又當上原來那個職位。
只是公司不同而已。
蘇曼淡淡一笑,耳畔卻傳來吳總對聶曉琴的質疑聲,“聶主管,現在公司的大量資金都投進檢測公司,上週交給你的任務,什麼時候能夠完成。”
吳總讓聶曉琴去跑業務,新產品開發出來,馬上就要上市,組要資金回籠。
“吳總,請你再給我點時間,那些客戶都說新產品價格太高,且樣式不夠新穎,”聶曉琴說着。
吳總瞬間就沉下臉,道,“我不想聽過程,只要結果。”
聶曉琴被吳總說了一通,臉上無光,吳總又將稱讚蘇曼的工作業績,這更加令聶曉琴不滿。
“蘇經理手段確實好,每一個客戶只要落在她的手上,哪怕是再難搞的人,她都能遊刃有餘,我真是羨慕得很,”聶曉琴陰陽怪氣的說道。
“只是,縱觀蘇經理的客戶,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如果換做女人,就不知道會不會過關了,”聶曉琴訕笑。
她這話明顯帶着諷刺,且大有深意。
衆人一聽,也明白她這話就是在說蘇曼不過是仗着自己的美色,應酬男人,男人不都是愛吃那套,美人關好過。
薛雷握着簽字筆的手一緊,倏然的瞪着聶曉琴。
蘇曼卻是緩緩的擡眼,看向聶曉琴,笑道,“聶主管,還真是對男人頗有研究啊。”
“其實如果對象是女人,那麼就更加不需要我出面了,”蘇曼挑釁的一掃眼,視線在薛雷的臉上一頓,接着說道,“我的助理薛雷,不但有能力,才學廣博,而且顏值頗高,正是最近潮流上的鮮肉,只要他出面,哪怕是滅絕師太,也能攻破。”
“而且,公司裡也有不少的女子對薛雷好感頻頻,”蘇曼說着,眼神落在聶主管身邊的助理小姐身上,“元助理,你說呢?”
元助理被蘇曼點名,當下臉上就出現一抹尷尬,她看向蘇曼,又看了看薛雷,聶曉琴的眼神直直落在她的身上,一時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臉上一片緋紅,熱辣滾燙。
聶曉琴忽然一笑,冷聲說道,“還真是靠臉吃飯。”
“呵呵,那是,否則爲何那麼多人需要去整容,不像某些人,自己長得low,不照照鏡子,毫無自知之明,”蘇曼笑道。
聶曉琴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狠狠的瞪着蘇曼。
衆人看着聶曉琴青一陣白一陣的臉,想笑卻不敢笑。
“蘇經理,有本事你去跑銷售試試,不要站着說話不腰疼,”聶曉琴大聲說道。
“又不是什麼難搞的業務,說得跟天塌下來似的,”蘇曼接話道,“吳總,正好最近我有時間,可以幫幫聶主管。”
吳總一聽,立刻喜笑顏開,頻頻點頭,“好,好,好。”
吳總的笑容更是刺激到聶曉琴了,她立刻拒絕道,“吳總,這事我能搞定,就不需要人幫忙了。”
聶曉琴真被蘇曼氣瘋了。
頓時,會議室裡的火藥味甚濃,衆人都不敢開口,還是吳總說道,“我們公司就是一個大家庭,同心協力,這樣才能將公司的發展走向一個新的臺階。”
“是,吳總,”蘇曼笑道。
聶曉琴也接着說道,“我們一定團結。”
例會結束,衆人走出辦公室。
“蘇經理,你還是小心爲好,”薛雷跟隨蘇曼走進辦公室,提醒道。
“怎麼了,小雷雷?”蘇曼笑道。
“俗話說寧可得罪君子,也莫得罪小人,而且還是小肚雞腸的女人。”
“呵呵,怎麼你喜歡上某人的小助理了?”蘇曼挑眉道。
昨天,她去休息室泡咖啡,看見元助理對薛雷有說有笑,最後元助理那話可是一字不漏的落進她的耳裡。
薛雷,你還是到聶主管這邊來做事吧,一定給你豐厚的報酬。
薛雷想到昨日之事,臉上一紅,說道,“哪能,曼姐這麼一個大美人站在我的身邊,其他的野花野草,我根本難得看。”
“喲喲,這小嘴,抹了蜜嗎?還是被女人滋潤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實說,是不是小助理用了美人計,你們直接上壘了?”
薛雷猛地瞪住蘇曼,不悅道,“我是那樣的人嗎?”
蘇曼上下打量片刻,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哪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蘇!經!理!”
薛雷有些咬牙切齒。
蘇曼掏了掏耳朵,輕聲說道,“我在呢。”
“你可以說我的臉,但是不可以拿我的人格來侮辱,這是作爲一個男人的最低底線,”薛雷生氣了。
“好啦,好啦,小雷雷,我不是說說嘛,誰叫他們惦記着我的人呢,”蘇曼坐在椅子上,身體放鬆,笑看着薛雷。
聶曉琴想要她的人,那根本就是不可能。
薛雷雖然跟她不久,可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可是比親姐弟還要好。
薛雷還是不放心的說道,“曼姐,你還是小心那個聶曉琴,她這人心機深。”
“無所謂,反正我和她兩人之間的樑子已經很深,就算沒有今天這事,恐怕她也不會放過我,倒是我比較關心她會用什麼手段來害我?”
蘇曼看向薛雷。
“假如你是她,會怎樣報復我?”
“辦法太多了,將你重要的文件偷走,害你不能準時完成任務,破財等等,”薛雷將電視八點檔裡的狗血片段說出,神情嚴俊。
蘇曼卻是揚脣一笑,“哈哈哈,小雷雷,你什麼時候也喜歡看女人劇場了,這橋段過時了。”
然而,這樣的事情,還真的狗血的發生了。
又過了兩天,薛雷出去跑工地了,蘇曼一人在辦公室。
午飯後,蘇曼看着檢車站的預算表,需要交給吳總審覈。
吳總有個習慣,文件到他的手中,至少需要一週星期才能批示。
當然,這也不能怪他效率低,他畢竟是出資人,簽下他的名字,就預示着一大筆的錢劃出他的賬戶,世人難免猶豫,人之常情。
蘇曼思慮再三,最後還是複印一份,這一週期間的工作還得做,當然她對進度也必須有了解,資金的去向有個底。
中午複印室沒有人,蘇曼將文件放在複印機裡,正要複印。
忽然,眼角出現一個人影,蘇曼轉過頭。
就是那一會的空檔,複印機裡的建築預算表,消失不見了。
當下,蘇曼就四處尋找,根本就沒有發現一個人影。
薛雷回來,蘇曼將這事告訴他,當下薛雷就說道,“肯定是聶曉琴乾的。”
可是,沒有證據。
這是預算師才送來的,蘇曼想着他那裡還有存檔吧。
不想,打電話過去,他說已經刪除了。
不想,吳總的秘書到來,她向蘇曼要預算表。
怎麼就這麼湊巧,吳總今天就要預算表。
蘇曼平時裡的公關還不錯,私下詢問,才知道是聶曉琴上去見了吳總。
最後,蘇曼不得不自己掏腰包,請預算師再算了一次。
蘇曼損失了五千元。
薛雷問道,“蘇經理,你後悔嗎?”
“後悔來欣欣實業?”蘇曼看向薛雷。
“不是。”
“你爲何跟着我,難道不怕我在商場的名聲?”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當初她被趕出九洲國際,薛雷毫不猶豫的離職了,跟着她進了欣欣實業。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掠過,她想到了上官銳,姜副總,莫子謙。
視乎那些事情就像一場夢,時過境遷,她已不再是當初的蘇曼。
桌上的咖啡,淡淡的隱藏了她的香氣。
蘇曼伸手端起,喝了一小口,享受着苦澀過去後的清香。
蘇曼揚起一抹笑容。
那樣的笑,放肆而張揚。
女人的紅脣一張一合,字正圓腔,“我就從來不曾後悔!”
“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