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去別的地方走走……”艾蒂握了握莫桐的手,以示安慰。
“沒關係,比這更親密的我都見過,早習以爲常,百毒不侵了!”莫桐自我調侃時笑了笑,目光又落在舞池中相擁而舞的薄遠封和洛蘭身上。
“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請你跳今晚的第一支舞?”
莫桐話剛落,另一個溫和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艾蒂身後響了起來。
兩人同時轉過目光,見麥卡錫居然站在艾蒂身邊,很紳士地向艾蒂伸出手臂。
艾蒂驚訝地望着麥卡錫,一時沒反應過來。
而提出邀請的麥卡錫,也同樣愣在了當場。
原來今晚艾蒂和莫桐的禮服是兩人依據自己的喜好風格,爲對方挑選的,艾蒂給莫桐挑了一件魚尾式,前短後長的鑲鑽晚禮服。
莫桐則按照自己的摯愛,爲艾蒂挑選了一件款式別緻的立領蘇繡中式旗袍。
莫桐親手爲艾蒂綰起頭髮,並用髮簪固定,後面的髮髻噴了深栗色的定型啫喱,遮住了她那一頭金黃色的美麗捲髮,從背後看,還真看不出是艾蒂。
麥卡錫只看見了背影,才錯將艾蒂當成了莫桐,當對方轉過身時,麥卡錫幾乎以爲自己眼前生出了錯覺。
“呃……對不起……我……”
麥卡錫說話變得吞吞吐吐語無倫次,不知道該如何收回自己的邀請。
莫桐雖然也看出了他的尷尬,卻將艾蒂手中的酒杯拿走,牽起仍一臉遲疑的艾蒂的手,放在麥卡錫還來不及收回的手上。
順勢將艾蒂一推,莫桐笑道:“親愛的,去吧,祝你有個浪漫的夜晚!”
艾蒂根本沒心理準備,被麥卡錫握着手又特別緊張,被莫桐突然從背後用力推了一把,腳下的高跟鞋一個沒站穩,整個人向着麥卡錫身上撲了過去。
麥卡錫下意識扶住艾蒂搖搖欲墜的纖細腰肢,目光卻有些爲難的看向站在原地,巧笑倩兮的莫桐。
莫桐卻根本不理會麥卡錫的不自在,大聲對周圍的人羣笑道:“讓總監大人和艾蒂爲大家獻舞一曲怎麼樣?”
周圍的人羣立刻迴應一片起鬨拍手,還有人高聲吹着口哨。
麥卡錫已經擁着艾蒂走到了舞池的邊緣,在這樣的衆目睽睽之下,如果他拒絕跟艾蒂跳舞,那麼艾蒂必定顏面掃地,以後恐怕就徹底沒辦法合作了。
儘管心裡一百個不樂意,但事已至此,麥卡錫只能硬着頭皮擁着艾蒂優雅地滑入舞池中央,而原本激情而舞的洛蘭和薄遠封,很紳士地地退出了舞池,將整個舞池讓給他倆。
莫桐看了眼身邊興奮的溫妮,伏在她耳邊低聲道:“你知道艾蒂最喜歡的舞曲嗎?”
溫妮立刻點頭。
“去跟鋼琴師打個招呼,換成艾蒂最拿手的舞曲,她現在太緊張,記住!要多交代幾曲,並讓鋼琴師儘量多延長一段時間。”
溫妮馬上明白了莫桐的意思,笑道:“你實在太聰明瞭!”
看着溫妮迅速跑向鋼琴的位置,莫桐的眸光又移向場地中央,親暱相擁的艾蒂和麥卡錫身上。
看着兩人默契配合的舞步,優雅一致的身姿,莫桐邊喝酒,心裡暗暗好笑:如此合適的一對璧人,偏偏一個拼命地追,一個拼命地躲。丘比特的金箭和呂箭當真是亂射一通。
突然落得獨自一人,莫桐感覺百無聊賴,端着已經空掉的酒杯向不遠處臨時安置的小吧檯走去。
聽艾蒂說這裡的酒非常不錯,索性趁着這個機會,奢侈一回,獨自偷個歡。
坐在吧檯的高腳蹬上,莫桐讓調酒師開了一瓶1975年的波爾多,眼看着琥珀色的液體在醒酒器中緩緩轉動。
隔着迷離的燈光,莫桐安靜地欣賞着酒液從杯壁上緩慢地向下滑。
“法國人對這種遲緩的滑動,叫做‘裙子下的美人腿’果然妙不可言!”
身邊突然響起陌生的男音,莫桐下意識轉回身,見一位男士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了自己旁邊的位置。
“你也是工程師嗎?怎麼我以前沒見過你?”莫桐眯着眼,打量眼前明媚俊朗的陌生男人。
男人淡笑了一下,薄薄的脣角微微彎起,有點像薄遠封。
“我是做工程圖電腦合成的,不是駐現場的工程師,所以平時不用去工地上班,今天上午麥卡錫總監臨時給我電話,說這裡有個小聚會,我就趕來了。”
莫桐笑了笑,讓調酒師給男人倒了杯自己剛開的紅酒:“我們中國有句話,叫做‘見者有份’你來的很是時候,我剛巧開了瓶酒,我請你!”
莫桐舉了舉手中的高腳杯,之後將裡面的珍貴液體全部灌進了喉嚨裡。
男人卻並沒有像莫桐一樣全部喝光杯子裡所有的酒,淺淺地呷了一口,低聲道:“1975年的雨量豐沛,那一年的梅鹿輒產量和質量都非常的棒,因此那一年用這種葡萄釀製的紅酒,幾乎可以媲美葡萄皇后赤霞珠,是波爾多中難得的極品。”
男人這番話說完,連站在吧檯後面忙碌的調酒師,都忍不住擡起頭用讚賞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你很懂酒?”莫桐又添了一杯,輕輕晃動着杯子輕聲問。
男人笑了一下,淡淡道:“比起酒,我更希望瞭解更多的……是女人。”
說話時,男人舉起手中的酒杯,輕輕磕了一下莫桐酒杯的邊沿,緩緩飲完杯子裡的液體,目光卻一直沒離開莫桐。
他喝酒的時候,莫桐注意到了他的手,白皙修長,卻顯得富有力道,也有點像薄遠封的手……
立刻打斷思維,莫桐厭煩地甩了甩頭,想將腦子裡盤踞不去的薄遠封的影子完全甩出去。
“如果不開心的話,喝酒的確是暫時解決煩惱的最佳方式!”
男人說完這句話,轉回頭,向調酒師低聲簡單說了一句,後者點了下頭,立刻拿起調酒器開始忙活。
莫桐又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小口一小口綴着,明亮的眸光漸漸變得有些迷離,漫無目的地掃向人羣。
調酒師將粉藍色的液體由調酒器中緩緩注入杯子裡,往裡面加了兩個冰塊和一顆鮮紅的櫻桃,將酒杯緩緩推到男人面前。
男人的手指輕輕撫了撫晶瑩剔透的酒杯,目光專注而明亮,彷彿在欣賞一件藝術品,之後,手指輕輕彈了下杯壁,
粉藍色的液體立刻浮出許多的小泡泡,爆裂在液體表面,漸起出許多細小如塵的水珠,歡快地在液體表面跳躍。
將裝着粉藍色酒汁的馬天尼酒杯緩緩推送在莫桐面前:“美人如酒,這一杯我回請你,希望你這一刻是快樂的。”
此時,莫桐手邊的酒瓶中只剩下平底的小部分液體,白皙的臉頰上飄着兩朵淡淡的霞雲。
看了眼男人推在自己面前的酒杯,莫桐淡淡莞爾:“我不客氣嘍!”說話時,莫桐端起酒杯,又一口灌了下去。
男人挺直的眉尖微皺了一下,他沒想到莫桐居然問都不問就將酒喝了下去,不過他也同時看出來,莫桐已經有了些醉意。
喝完了酒,莫桐微皺了下眉,並沒有立刻將酒杯放下,而是拿在眼前仔細打量,眸子裡充滿疑惑。
“怎麼?不喜歡嗎?”男人請問。
莫桐轉過臉,很認真地望着男人明亮的黑眼睛,牽出一個燦爛的笑靨:“不,我很喜歡這款幹曼哈頓,尤其是裡面瀰漫着黑麥威士忌的濃郁香醇,只是……”
莫桐話說了一半,目光又轉回已經空了的馬天尼酒杯上,淡淡道:“我總覺着剛纔的酒裡,多了點花粉的香氣,感覺有點奇怪。”
莫桐說的話雖然聲音不大,但因爲此刻已然在演奏鋼琴曲,聲音不算嘈雜,加之吧檯距離舞池尚有一段距離,因此,在吧檯立面的調酒師聽得很清楚。
調酒師擡起頭,皺着眉看了眼莫桐,又看了眼對面的男人,低下頭繼續忙碌。
此時的莫桐,已經有了八九分醉意,完全沒心思注意調酒師表情的微妙變化,將瓶子裡剩下的紅酒全部倒進杯子裡。
搖晃着酒杯,莫桐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對月!來,爲咱們的萍水相逢,還有你送我的花香曼哈頓,幹!”
說完,徑自將杯子裡的酒再次灌進喉嚨裡,因爲喝的有點猛,濃烈微澀的液體在喉嚨裡翻滾,嗆地莫桐一陣劇烈的咳嗽。
身體不由自就向前傾,男人順勢接住莫桐倒向自己的身子,並順手攬住她的腰。
此時的莫桐只顧着咳嗽,全然沒注意到,她的整個人已經無比親暱地攀附在對方的懷抱裡。
男人的神情始終帶着極溫柔的淡笑,面對莫桐這個宿醉的女人,也沒流露出半點厭惡。
輕輕拍着莫桐的背,脣靠近她耳邊,低聲安撫:“親愛的,好點了嗎?”
男人的聲音低低的,軟軟的,伴着熱烘烘的氣息撲在莫桐的耳朵上,反而感覺有點迷離廖遠,卻很讓人受用。
莫桐點點頭,輕輕擦拭去咳出來的眼淚,擡起眸子望着眼前的男人。
深褐色柔順的頭髮,漆黑如點墨的眼睛,挺直的鼻樑,薄薄的脣有棱有角。
遠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