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桐迴轉身,澄澈的眸子凝着貝特朗,正欲開口,卻見貝特朗另隻手裡,拿着一隻跟清晨時,她在他的別墅裡看到的,一模一樣的白信封。
莫桐驚異的亮眸迎向貝特朗,貝特朗將白信封緩緩遞給她。
輕輕打開白信封,看到圖片上妖冶魅惑的花朵,莫桐莫名的出現片刻失神。
緩緩轉過卡片背面,依舊是如上張明信片一樣,一行行雲流水的筆跡:唯有歸還,纔不會失去!
莫桐想起前一張上的留言,默默想了想,卻始終弄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莫,你知道這是什麼花嗎?”貝特朗端着杯白蘭地緩緩走過來,目光落在明信片正面的圖案上。
莫桐輕輕搖頭:“我從來沒見過這樣顏色奇怪的花朵。”
貝特朗淺呷一口酒,緩聲道:“這種花叫做曼陀羅,在西語中,曼陀羅花總是開放在刑場附近,它們如冷靜的旁觀者一樣,記錄着生命逐漸消失的每一個瞬間。
花語是:不可預知的黑暗,死亡和顛沛流離的愛。”
莫桐卻依然不明所以,一對澄澈明亮的大眼睛充滿疑問地望着貝特朗。
貝特朗微彎着好看的菱脣,淡淡道:“而黑色曼陀羅還有一個不爲人知的意思,那就是--掠奪。”
莫桐神色微感驚訝,低頭凝注着手裡的明信片。
掠奪?究竟是誰,究竟要對貝特朗做什麼?
貝特朗已經喝完了杯中的酒,緩緩坐進沙發裡,目光深沉而寧靜地望着窗外空曠高遠的天界,神情寧靜而沉着。
“許多年前,我曾失去過這一生中最爲寶貴東西,爲此,我幾乎賠上了畢生的孤獨,卻依然無法填滿那份深深的自責。
而今,當我已經完全有能力主宰我手中世界的時候,我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再次發生!”
莫桐沉默地看着貝特朗,這一刻,她突然感覺這個男人讓她有些陌生。
兩年前,酒吧裡的一次偶然邂逅,使得她開始在他身邊工作。
在莫桐的印象裡,即便是對工作要求到極端嚴苛,貝特朗依然表現的風度翩然,溫文爾雅。
北歐的紳士風度,在他這個黃種男人身上,卻被體現的淋漓盡致,讓人如沐春風般的舒服。
可是這一刻,莫桐卻分明從他說話的氣勢中感受到了那種強大,驍悍,不容侵犯的霸道。
這種感覺讓她腦子裡瞬間浮現出另一個男人的形象……
不!莫桐猛地甩去腦子裡的影像,下意識撫了撫劇烈跳動的心臟。
貝特朗轉回頭看向莫桐少有的,略顯緊張的神情,溫和安撫:“莫,別擔心,我這種情緒當然不是針對你。
相反,我會用我的能力很好地將你保護起來!我知道每個女人都需要安全感。”
莫桐掩去眼中的慌亂,淡淡道:“我得去跟亨利行長聯繫一下了,問問他貸款的事兒。”
看着莫桐轉回身消失在門邊的背影,貝特朗微微挑了挑眉。
雖然從沒問過莫桐過去的情感,但他似乎能隱隱感覺到,已經過去的那些事對她的影響,在潛意識裡依然非常強烈,比如剛纔……
他不相信莫桐的反常情緒是因爲自己,而正相反,她很有可能,潛意識裡依然深愛着另一個男人。
莫桐坐在臨窗的橢圓形辦公桌前,手指在桌面的文件上輕輕敲擊着,目光卻悠遠地落在落地窗外。
就在她走神的時候,門突然由外被推開,亨利行長由外面走了出來,看見一席玉色精緻套裝的莫桐,亨利眼光頓時一亮。
“每天上班都能面對着如此迷人的女助理,貝特朗可真是令人羨慕。”亨利走至莫桐身邊時,忍不住對她眨了眨眼。
莫桐櫻色的粉脣彎出淺弧,對於這樣的讚譽,她早習以爲常。
“亨利行長,我們公司的貸款……”
“這個沒問題,以貝利的信譽,恐怕本地的幾家銀行是擠破了頭想跟你們合作呢!”
亨利很爽快地揮了揮手中的貸款協議。
莫桐聞言,心裡頓時輕鬆不少,脣角的笑靨更顯燦爛。
“那就多謝亨利行長的鼎力支持嘍!今天我們先簽署協議,貝特朗明天將在女王酒店的白百合包間,爲您準備一份特別的禮物!”
莫桐說話時,將手伸向對方,原本是想跟亨利握手的,卻沒想到亨利卻在莫桐手背上印了一枚輕吻。
“我很好奇,明天的特殊禮物中,包括你嗎?”亨利說的話別有深意。
莫桐淡淡一笑:“行長可真會開玩笑,咱們還是儘快籤協議吧!”
亨利也笑了,將手中的協議由文件夾裡取出來,在桌面上攤開。
莫桐由包裡取出鋼筆和印章,正準備在協議上簽字,亨利口袋裡的手機突然想起來。
“對不起,我先接個電話。”
亨利說着將手機放在耳邊,莫桐坐在旁邊靜靜翻閱着貸款協議。
電話裡不知說了些什麼,亨利的臉色突然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跟着畢恭畢敬地點頭道:“好的,我明白了!”
掛上電話,亨利站起身,迅速將桌上的貸款協議收進文件袋裡。
莫桐驚訝:“行長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
亨利一臉歉意:“對不起,剛纔上面突然打電話過來,我現在沒辦法給你放款了,實在抱歉!”
亨利說完,迅速轉身向會議室外走。
“哎,你剛纔不是已經說好的嗎?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再談……”莫桐疾步跟了出去,急切詢問。
“對不起,莫小姐,這是我們銀行內部的事,我不能跟你解釋更多,總之我現在沒辦法給貝利貸款,您還是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亨利說完,轉身進了辦公室“砰!”地一聲摔上了房門,將莫桐無情地拒之門外。
莫桐望着眼前冰冷的房門,深呼吸一口氣,轉身向電梯走去。
行至車邊時,蘇菲殷勤地爲莫桐打開車門,看着她一臉陰鬱的表情,小心翼翼詢問:“怎麼?女神親自出面,也沒成功嗎?”
莫桐陰着臉,沉聲道:“去下一家銀行!”
莫桐一連跑了幾家銀行,之前合作過的銀行全部都跑遍了,有的還能聽見句抱歉,有的乾脆就是閉門羹,連人都不見。
晚上回到家,已經是華燈初上,莫桐將身子拋進沙發裡,有點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實。
在貝利工作兩年了,公司在業內的信譽和實力,幾乎被所機構認可,她從來都沒遇到過這樣慘淡的境況。
難道是有人專門針對貝利?
雖然心裡冒出這樣的念頭,可莫桐此刻已經疲憊到了極點,無力再去仔細琢磨這些勞心傷神事,她需要先泡個澡,放鬆一下。
從浴室裡出來,莫桐照舊磨了杯藍山咖啡,坐在電腦前準備接受老沈的郵件。
剛連接上網絡,眸光就被一則頭條新聞吸引,手指輕輕滑動鼠標,將一組新聞圖片和文字迅速瀏覽一遍。
看完整篇新聞,莫桐霍地站起身,顧不得灑在鍵盤上的咖啡漬,抓起手機撥了出去。
“貝,這件事是不是你乾的?”電話接通,莫桐開口就是語氣強硬的質問。
貝特朗顯然被她弄得有點莫名其妙:“莫,你在說什麼?我幹什麼了?我不明白。”
莫桐深呼吸強作鎮定,儘量用平靜的口吻:“艾森死了,在回美國的飛機上!”
莫桐說完,電話彼端陷入片刻的沉默,就在莫桐準備掛電話的時候,貝特朗平和寧靜的聲線傳過來:
“莫,不管你信不信,這件事都跟我沒關係!”
莫桐錯愕,忍不住問道:“可是,爲什麼這麼巧?昨天艾森纔剛被辭職,今天就死在了飛機上!”
貝特朗聲音很低沉,卻非常平靜:“親愛的,不管怎樣,請你相信我,這件事絕對與我無關。
我看到報道時候也很驚訝,給美國警局的朋友打了電話,說艾森在飛機上吃錯了藥,導致血壓驟然升高所致突然死亡。”
莫桐聽他這麼說,心情雖然比剛纔稍稍穩定了些,卻依然隱隱感覺,艾森的突然死亡與跟自己的這件事有關。
沉默了片刻,莫桐輕聲道:“貝,還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下,銀行貸款徹底泡湯了,我下午跑了好幾家銀行,他們跟約好了一樣,全都一個答覆……”
莫桐說的時候,感覺很內疚,聲音因激動而有些微微顫抖。
貝特朗心裡一陣疼:“親愛的,不用自責,這個結果原本就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莫桐驚訝的瞪大眼:“爲什麼?貝,你知道是誰幹的嗎?”
“不知道,不過,我至少可以明確一點,這一切都是衝着我來的,包括公司突然出現的財務危機,所有的矛頭,都指向我個人!”
“可是他們爲什麼這麼做,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莫桐的情緒有些激動,不自覺太高了聲線。
“寶貝,你先別激動,你還記得今天我給你看過的那張明信片嗎?”貝特朗溫柔安撫着,順便問道。
“嗯,記得!”莫桐點頭,她對那張黑曼陀羅花的名片印象格外深。
“莫,你記得那句話嗎?‘唯有歸還,纔不會失去’
我雖然不知道我得罪了什麼人,但我隱隱感覺得到,我好像無意中佔有了原本不該屬於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