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遠封聞聽,扶住莫桐的身子,安撫道:";小桐,你先別哭,咱們馬上去醫院,去了就清楚了!";
";對,去醫院,馬上去醫院!";
莫桐被薄遠封挽扶着手臂,腳步踉蹌地向車子走去。
車子一路疾馳,直到人滿爲患的市中心醫院門口,依然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
薄遠封利落地輕打方向盤,憑藉勞斯萊斯幾近完美的制控系統,巧妙躲避開人羣,穩穩地停在了醫院大門口。
莫桐奔下車子,直奔急救中心而去,薄遠封緊隨其後。
“先生,這裡是急救中心,車子不能停在這裡,會給您拖走的!”醫院的保安跑過來,衝着薄遠封的背影喊道。
薄遠封腳沒停步,只回頭簡單吐了連個字:“隨便!”便消失在了人羣中。
保安驚愣地瞪着薄遠封的背影,再看看眼前的車:“這麼牛B的車,就這麼‘隨便’了?真TMD有錢!”
莫桐跑進一樓掛號大廳,看見衆多名目繁多的科室,頭一陣暈,焦急的目光投向身後的薄遠封。
薄遠封沉聲道:“我們去腦神經外科!”
薄遠封帶着莫桐直奔腦神經外科,正巧遇見之前龍硯的同門師弟林醫生,他曾在龍家舉辦的宴席上見過薄遠封,立刻走過來打招呼。
“薄大哥,你來找龍硯師兄嗎?”
薄遠封尋着聲音看見林醫生,開口便問:“龍墨和龍硯在哪?”
林醫生聞聽,莫名道:“我沒聽說師兄今天來醫院呀?”
薄遠封和莫桐聞言,相對一愣,怎麼可能?難道僕人提供的信息有誤?
此時,旁邊一個推着藥品車的小護士剛巧經過,林醫生揪住小護士問道:“今天有沒有看見男神來醫院?”
男神,是市中心醫院所有的小護士,對龍硯一個人的代稱。
小護士聞言,驚詫道:“你居然不知道?男神早就來了,現在正在2號急救室手術呢!”
林醫生聞言,轉回頭正欲開口,眼前已經沒了人影。
人呢?再側目,見薄遠封和莫桐已經擠進了電梯間。
林醫生忍不住低聲道:“靠!神速啊,我還以爲穿越了呢!”
找到2號急救室,剛拐過走廊,莫桐和薄遠封立刻愣在當地。
只見走廊的長椅上,除了龍老爺子,芯蘭和陸怡寧之外,旁邊坐着的居然是……龍墨。
莫桐直奔至龍墨近前,愣怔怔地看着坐在長椅上的龍墨。
龍墨驚詫地擡起頭,看了看眼前的莫桐,目光又移向旁邊的薄遠封。
“你們怎麼知道我們在醫院?”
龍墨緩緩站起身,剛開口,卻突然被莫桐大力抱住,隨即後者開始放聲大哭。
此刻的莫桐,已經無暇顧及旁人獵奇的眼光,和龍老爺子,芯蘭等人的情緒,她必須將自己胸中填的滿滿的焦灼和擔心,一股腦兒全都釋放出來。
莫桐歇斯底里的哭聲,在安靜的急救室門口顯得格外響亮,引來了不少路人的圍觀。
護士長走至近前,輕聲安撫道:“女士,請小聲一點,這地方是急救室門口,您這樣,會影響裡面正在進行的手術!”
莫桐卻全不顧這些,直到哭夠了才緩緩停下來,淚眼婆娑地將臉從龍墨胸膛裡探出來,肩膀一抽一抽地望着龍墨的臉。
半晌,莫桐緩緩伸出手,在龍墨的臉頰上捏了捏,啞着嗓子哽咽道:“是熱的,還沒死。”
在場的所有人,原本一直被緊張的情緒籠罩着,此刻聽莫桐冒出這麼一句,竟都不自覺笑起來。
龍墨明白莫桐是擔心過度,纔會這麼情緒失控,溫和安撫道:“我猜到你會以爲是我,放心吧,我沒事的。”
莫桐此刻才後知後覺,回頭看了眼急救室門口亮着的紅燈,問道:“既然不是你,那裡面的人又是誰?”
莫桐問完了話,才發現周圍的氛圍又恢復了剛纔的凝重。
薄遠封已經坐在了龍老爺子身邊,倆人正低聲攀談着什麼。
芯蘭形容憔悴地坐在旁邊,由陸怡寧陪着,後者貌似正在安撫前者。
莫桐的目光又回到龍墨臉上,蹙眉問道:“裡面的人到底是誰?”
龍墨垂下眼簾,深深嘆息一口氣,淡淡道:“是林瑤……”
莫桐聞言,瞳孔驟然縮了縮,驚異問道:“林瑤?她不是前兩天還好端端的嗎?怎麼突然就……”
莫桐的話剛說了一半,急救室門口的燈突然滅了。
大門緩緩打開,穿着一身淡綠色手術服,戴着消毒口罩的龍硯,由幾個醫生護士擁簇着從裡面走了出來。
龍墨等衆人呼啦一下都圍了過去,將龍硯圈在中間。
龍硯取下口罩,擡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神情帶着明顯的倦意。
龍硯看了看身邊的衆人,目光最後落在龍墨的臉上,神情含着濃濃的歉意,低沉着聲線道:“哥,對不起,兩顆子彈都穿透了胸腔,我……”
衆人聞言,心跟着往下一沉,目光都緊張地集中在龍墨臉上。
龍墨的表情依然如平日一樣平靜溫和,甚至看不出有情緒波動:“小硯,哥明白你已經盡力了,這不能怪你。”
而龍老爺子和芯蘭,包括薄遠封和龍硯在內,更緊張地緊緊注視着他。
他們瞭解龍墨,他的性情從來都是這樣,表面上越顯得平和寧靜,實際上內心裡,早已經翻江倒海。
見此情景,龍硯趕緊補充道:“哥,雖然手術不成功,但我給她注射了強力活心藥物,一會兒就會醒來,你還可以見見她。”
龍硯話剛落,手術室裡跑出來一個小護士:“龍醫生,病人醒了。”
龍墨輕輕點頭,牽了牽脣角:“謝謝你,我進去陪陪她。”
龍墨說完,徑自走進了手術室。
其他人都很默契地留在外面,這樣寶貴的時間,只能留給龍墨和林瑤兩個人。
芯蘭用手掩着口,眼中滲出淚,語氣中充滿自責:“都怪我,要是我不叫她來,她就不會……”
龍老爺子輕嘆:“哎!誰能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呢?”
薄遠封始終面色沉靜,對龍硯低語道:“有報警嗎?”
龍硯搖頭:“還沒來得及,我們接到電話就馬上把人送來醫院了。”
薄遠封點了下頭,繼續道:“你剛纔說有兩枚子彈,能不能把那子彈給我看看。”
龍硯點頭:“跟我來吧。”
子彈?報警?什麼意思?
看着薄遠封跟龍硯走遠,莫桐從他倆的談話中,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些緊張又莫名的名詞。
趁着龍老爺子安撫芯蘭的時候,莫桐將陸怡寧扯到旁邊,壓低聲音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怡寧輕嘆道:“具體我也不知道,接到電話的時候,只聽說林瑤中了槍,好像還是被狙擊手暗殺的。”
莫桐瞪大雙眸,不敢置信道:“暗殺?她當時出去幹什麼?”
“是蘭姨給她打了電話,約她去溫莎度假村吃個飯,沒成想剛走到溫莎門口,就……”
莫桐恍然點了點頭,她此刻才明白爲什麼蘭姨會自責。
“林瑤該不會是得罪了什麼人吧?”莫桐揣測道。
陸怡寧搖頭:“這個現在還不清楚,哎,現在大家最擔心的,還是龍墨……”
而此時的龍墨,蹲在手術牀旁邊,將林瑤沾滿血漬的手,緊緊貼在自己臉上。
林瑤大口喘着粗氣,說話極其困難,卻依然執着開口道:“墨,別,別難過,其,其實我已經很滿足,真的很滿足。”
龍墨溫柔安撫:“親愛的,別害怕,要不了多久,我們就又能團聚了呢。”
林瑤聽龍墨這麼說,淚瞬間由臉龐話落,用力搖着頭:“就算你來了,我們也無法團圓,因爲,因爲你是屬於林瑤的……”
龍墨的眼眶也泛了紅,輕斥道:“傻瓜,那不就是你嗎?”
林瑤再次用力搖了搖頭,眼中掬着淚,臉上卻綻出溫婉的笑靨:“墨,我,我不是林瑤……”
龍墨本垂着臉,聽林瑤這麼說,突然張開纖長眼睫,望着林瑤道:“小瑤,你胡說什麼,你……”
就在龍墨話說一半時,林瑤突然開始呼吸驟然急促起來,臉瞬間漲得紫紅。
林瑤因爲痛苦而臉部扭曲,瞪大的雙眼看上突然變得猙獰可怖。
“小瑤,小瑤!”龍墨大聲喚着,看見林瑤的嘴脣如缺了水的魚一樣,無聲地一張一合,趕緊將耳朵貼了上去。
“我脖子上,有一枚,銀行保險箱的,鑰……鑰匙,你取出裡面的東西,看了就,都明白了……”
林瑤說完,眼睛瞬間睜得老大,由嘴裡突然迸出一大口鮮血後,直挺挺地倒在了手術牀上。
龍墨靜靜注視着已經停止呼吸的林瑤,緩緩伸出手,將她的眼睛合上,靜默了片刻後,轉身走出了手術室。
此時,薄遠封和龍硯已經回來。莫桐和陸怡寧陪在龍老爺子和芯蘭身邊。
衆人見龍墨由裡面走出來,都站了起身,卻並沒有涌過去,都默契地靜靜凝注着那張依然平靜的俊顏。
龍墨輕輕擺了擺手,溫和道:“別擔心,我沒事,只是有點累,很想休息一下。”
說完,獨自轉身,龍墨向着走廊盡頭走去,剛走出不過幾米,身子突然猛地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