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幫我,是不是心裡有我,可爲什麼當初不選擇我?
劉雨蝶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腳下已經生疼,可她卻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當年的事情,原來真的要用曾經來形容了嗎?
她承認她當初是別有目的靠近他的,可她最後還是愛上了他。他不是也要和她在一起了嗎?劉雨蝶淚流滿面卻顧及不上,曾經的事情被風一吹過,忽然都清晰了起來。
宋安然回到家的時候,還是一直放心不小江慧。那是她的婆婆的啊,第一次能夠那麼喜悅地叫出“媽媽”的人。於是她一直在努力地說服周定琛要將婆婆帶回家,雖然她不會照顧人,可以學嘛,再說了有可可她們在,她也不用做什麼的。
但是周定琛永遠只有一句話,那就是不行,不行,堅決不行。
“周定琛,你給我一個理由。”宋安然又開始了胡攪蠻纏。
“安然,理由我已經給你了,你也接受了,做人不能這樣出爾反爾。”周定琛認真地跟她說。
宋安然一愣,在微微錯愕之後又恢復了理所應當的神情。沒錯的,她是被他以療養院最適合休養的理由給打發了,而她也接受了。不過現在,她又開始否認那個理由了。休養的話,這裡也很好啊,佔地面積大,周圍也沒有討人厭的鄰居,一切都很美好嘛。
“周定琛,你看啊,在你上班的時候就我一個人在家吧。一個人多孤獨多寂寞啊,要是有媽媽在的話,我不是有伴了嘛,還能聯絡感情呢。”宋安然眨着眼睛,無辜地看着他。
“你到底是想找玩伴還是想聯絡感情?”周定琛毫不客氣地拆穿了她的彎彎小心思。
宋安然撅着嘴,良久後艱難地說:“我能不能......兩者都有?”
周定琛嘆了一口氣,捏了捏她的鼻子,“最近媽的身體不好,隨時會復發,等到她情況穩定了再考慮接她回來吧。如果你實在是寂寞的話,就努力生出一個伴吧。”
努力生出一個伴?宋安然被周定琛強大的語言功能給嚇到了,他們一直都準備着,可是好像求得太心切了,反而適得其反了吧。
“你覺得沒有孩子是誰的錯?”宋安然學着他往日戲謔的語氣看着他說。
孩子啊孩子,你至今還在黃泉路上漂泊,都是你爸爸無能,不能怪你媽媽不將你生出來。
這一句質疑的話嚴重打擊了某人的男性自尊,於是在大白天的,宋安然被教訓得很慘。不光是行動上的教訓,在語言方面,她也是苦不堪言。
至此,宋安然又學會了一個說話技能。那就是不要當着男人的面說他某些方面不行或者不中用,那樣子會死的很慘的。
在家裡學校兩路奔波,宋安然在試過幾次說服不行了之後便也漸漸放下這件事。她相信周定琛也不是故意讓婆婆待在療養院,再者她已經住了那麼多年,想必多少有些感情吧。
一天下課之後,宋安然本來是和趙吉祥吃食堂好吃的嫩炒小牛柳的,結果意外地接到宋家的電話。宋家除了宋華成之外,估計也沒人要見她了。雖然心裡有些困惑,但宋安然還是揮淚別離小牛柳。
宋家的大門她跨過了一遍又一遍,每次的感情都是不一樣的。比如以前的時候她進來的時候時常在想,唉,什麼時候能離開這個家。但後一秒她都會想,她要離開了也沒什麼技能,那不是活活餓死了?因此此法不可取。
以前都是在離開或者留下之間來回矛盾,樂此不疲,就是折磨了自己也是一種消磨時光的方法。不過現在底氣有些足了,到底有了靠山就該有個神氣的樣子。這大門,你們不是都不歡迎姑奶奶嗎?那行,以後姑奶奶再也不來了!
幾乎每次都是這樣的,可悲慘的是,她從來沒有做到過。這個她一直在踏進邁出無限循環糾結的大門,像是對她施了一個魔咒一樣,讓她每次都妥協。
其實宋安然本可以不來的,但最近她實在是親情氾濫,在將婆婆接不回來事件上失敗後,她就開始氾濫並轉向其他的親人。但那個“其他”的親人說起來也實在是單薄到可憐,畢竟只有一個人啊。
此時宋安然也什麼都不想,單純地以爲宋華成找她回來只是單純地敘一敘父女親情而已。
敲開了那一扇厚重的書房的大門,宋安然看到宋華成的那一霎那,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也不過是半月不見,父親竟然已經蒼老了那麼多。兩鬢早已全白,板寸之中仍可見點點雪白。
反應一個人是否年邁老去,也許看頭髮是最直觀明瞭的。有的人因爲年歲增長而滋生白髮,有的人卻因爲心力交瘁而兩鬢微霜。
宋安然不禁想,父親如此,到底是年歲在那還是心境使然?
“爸爸,你……頭髮怎麼……”宋安然開口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她連忙閉嘴。捂着嘴巴,卻還驚恐地看着父親臉上發間歲月的痕跡。
難道父親找她來,是在害怕自己的時間不多了,要她多回來看看?宋安然想着,心中酸澀不已,有什麼東西堵住了喉嚨,就連盒呼吸也是困難的。
慢慢走到宋華成的身邊,宋安然在他躺着的躺椅邊蹲下,眼睛澀澀地看着父親。她已經不敢伸出手,害怕連手都是顫抖的。
宋華成看了她一眼,又像是想到了些什麼事,隨後目光渙散。宋安然不敢動也不敢出聲,生怕會驚擾了父親想說的話。
過了許久,宋華成忽然說:“安然,原來你已經長這麼大了。”
只一句莫名的話,宋安然不由得紅了眼眶。是啊,原來她已經長這麼大了,足夠遠離父親的身邊。
“爸,都是我的錯……”
不知是誰說的,如果你想求得一個人的原諒,開口的第一句一定是要承認自己的錯誤。即使你根本沒有錯,即使你根本不需要那個原諒。祈求,開口,有時候也只是爲了安撫自己不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