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瀟哭過後,容城墨看着她哭花的小臉,還有紅通通的眼睛,不由淡笑道:“往後這種事交給我來處理,你還懷着孕,別胡思亂想。”
肖瀟咬了咬脣,皺着眉頭,認真的道:“阿墨,我爸他跟你要的那四百萬,我會還給你的。”
肖瀟這話剛說完,容城墨原本柔和的臉色,忽然變了。
他冷着俊臉,一言不發的盯着她,目光又冷又硬,“你還要把四百萬還給我?”
肖瀟伸手抹了抹眼淚,吸着鼻子從他懷裡退出來,“如果不還給你,我以後都要沒法面對你了。我不想讓你覺得,我和我爸一樣,是個不學無術的騙子。”
“肖瀟,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是夫妻這件事?”
肖瀟立刻搖頭,眼裡閃爍着淚光,急忙解釋道:“阿墨,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什麼?”容城墨打斷肖瀟的話,步步緊逼。
肖瀟鼻間一陣酸澀,“他騙了你四百萬,我畢竟是他的親生女兒,這是我應該做的。阿墨……我……”
她伸手想去拉他的手腕,卻被容城墨避開了,他從牀沿起身,站起來,目光冷厲寡漠,居高臨下的瞧着她。
“就算你要還,你告訴我,你哪來的四百萬?”
肖瀟將牀頭的一張銀行卡,遞給了容城墨,“阿墨,這裡面是四百萬,以後肖洪峰跟你要錢,你別再管他,你憑什麼要做他的取款機?他就是個市井無賴,往後不用管他死活。”
對於容城墨來說,這些都不是重點,不管是給肖洪峰幾百萬,甚至是幾千萬,容城墨都有解決辦法,而這些錢,對容城墨來說,也不是被坑掉的,是容城墨甘願爲了肖瀟擺平肖洪峰所付出的。
她不會真的以爲,他是想幫肖洪峰度過難關吧?
他容城墨,從來就沒有什麼慈善家的悲憫情懷,不是因爲那個人是肖洪峰,而是因爲那個市井無賴,是她肖瀟的父親,他纔出面的。
容城墨捏着肖瀟遞過來的那張銀行卡,目光凜冽的審視着她,“你告訴我,這裡面的四百萬誰給的?”
肖瀟心虛,低下臉,半跪在牀上,小聲的說:“不是誰給的,是我借的。”
“借的……好,你告訴我,你跟誰借的?”
男人咬牙,俊臉緊繃冷沉的嚇人,肖瀟低垂着臉兒,不說話,容城墨冷哼一聲,“不說是吧?”
不就是查一筆錢的來源,這再簡單不過,她不說,他多的是辦法立刻查到款項。
容城墨捏了捏那張銀行卡,只覺得那張銀行卡彷彿一把鋒利的刀子一般,在掌心中割破他的血肉。
容城墨握着銀行卡,轉身就要離開,肖瀟擡頭,跪坐在牀面上,一把從後抱住他的腰身,“阿墨……”
容城墨頓了幾秒,仍舊沉着臉,將肖瀟的手指,一根根撥開了。
肖瀟癱坐在牀上,看着容城墨消失在臥室門口的背影,心,一點點往下沉……
而容城墨,則是捏着那張銀行卡,出了臥室裡,到了客廳,直接給阿森打了個電話。
阿森:“喂,BOSS?”
容城墨下巴弧度繃緊,目光陰冷,“和道上朋友打個招呼,嚇唬一下肖洪峰,把他的債務全部清了,然後把肖洪峰趕出海城。”
“好,這個好辦。”
容城墨深擰了下眉頭,又吩咐道:“查一下今天太太銀行卡上那四百萬的匯款是誰匯的。”
“好的。”
容城墨一直坐在客廳裡,樓下的傭人們都退下了,客廳裡也沒有開燈,光線暗淡,只有外面的月光灑進來,有一點點銀光。
手機響起,阿森打電話過來了。
容城墨接起,臉色冷峻。
“BOSS,今天太太銀行卡上那四百萬的匯款,是……從宋氏陶藝頭上匯過去的。”
容城墨一言不發,將手機從耳邊緩緩拿開,丟在了桌上。
他臉色冰冷,將手裡那張銀行卡,幾乎捏碎。
再度攤開掌心時,那張銀行卡已經廢掉,斷成兩半。
……
肖瀟靠在牀上,一直沒有睡着。
直到聽見樓梯口,傳來一陣熟悉沉穩的步伐,她心頭一喜,沒想到,容城墨並沒有走開。
她起了身,走到臥室門口時,容城墨也恰好到了樓上。
她熱着眼眶看他冷峻的模樣,而他的眼底有一抹煩躁和無奈。
她輕輕喚他一聲,“阿墨……”
她想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容城墨卻攤開了掌心,那碎成兩半的銀行卡,就在他們眼前。
肖瀟視線朦朧的看着那銀行卡,翕張着脣瓣,眼淚緩緩落下,“阿墨,你聽我說……”
“聽你說,你寧願跟宋恆借錢,也不願意花我的錢?還是聽你說,你其實到現在爲止,還在和宋恆聯繫着,不僅聯繫,還有經濟上的來往,肖瀟,我纔是你丈夫,這點你是不是還沒弄清楚?”
他的臉色瘮人,因爲咬牙,腮幫緊繃,眼底盛怒。
肖瀟手足無措的解釋,“不是的……我只是跟宋恆借了錢,我跟他沒有什麼關係,我爸他隨隨便便就跟你要了四百萬有去無回,阿墨,我沒辦法那麼心安理得……”
“你拿我的錢沒辦法心安理得,那你拿着宋恆給你的錢,就特別心安理得,是嗎?”
他的言辭,咄咄逼人,不給肖瀟一點餘地。
肖瀟哭紅的眸子,緩緩擡頭仰視着他,張着脣瓣,想再解釋點什麼,可卻發現……似乎不知又能說出什麼來。
他說的對,她的確拿了宋恆的錢……
可是,她的初衷不是這樣的,她只是,因爲肖洪峰拿了他四百萬,而心有愧疚。
她可以跟宋恆借錢借的心安理得的原因,是因爲和宋恆是最最普通的朋友關係,而跟他反而無法心安理得的原因,是因爲……她愛他。
容城墨鬆開掌心,碎成兩半的銀行卡從他們之中掉落在地。
肖瀟眼看着容城墨轉身要走,一把抱住他,“阿墨,你別走……我不是故意的。”
容城墨眉心皺的更深,就是因爲知道她不是故意的,才更心痛。
人在下意識裡做出的決定,才更令人心寒。
“肖瀟,我不知道你到現在還在跟我分什麼彼此。”
男人伸手,將她輕輕推出了懷裡。
他長腿闊步的,肖瀟追不上他。
——阿墨,你別走。
可最後,肖瀟站在院子裡,看着容城墨,開車離開。
她站在院子裡,許久許久都沒有動作。
……
容城墨一邊開車,一邊打了個電話。
“出來,宋氏樓下。”
簡單扼要,只對電話那頭丟了這一句,便直接掛掉了電話。
十五分鐘後,宋氏樓下。
容城墨和宋恆彼此面對面站着,容城墨身上戾氣極重,他一拳頭便揮了過去,將宋恆打倒在地。
他居高臨下的猩紅着黑眸,看着宋恆,一字一句道:“以後離肖瀟遠點!她是我老婆!”
宋恆舔了下嘴角的血跡,笑意冷薄,“肖瀟爲什麼不在你這裡要四百萬,而是開口跟我要?她是你老婆沒錯,可你的老婆,連你的錢都不願意花,容城墨,你是不是該好好反思反思自己了?”
容城墨拎着宋恆的衣領子,又是重重一拳頭揮過去,“我們家的事情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宋氏門口的保安被驚動,保安立即報了警。
沒幾分鐘,警車便到了,又是個晚上,來維持秩序的又是警局裡的小嘍囉,根本不認識容城墨和宋恆。
剛工作執法公正的小年輕男警察,把容城墨和宋恆都帶去警局錄口供了。
……
警局裡,宋恆嘴角出血,容城墨臉色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來,說說,你兩爲什麼公共場合鬥毆打架?這麼大晚上的,你們不睡覺?”
容城墨臉色沉靜,看的那年輕小警察都有點怕。
“你打了人,怎麼還一臉理所當然?”
容城墨深沉的黑眸,緩緩擡起,犀利目光,盯着那小警察道:“叫你們所長過來。”
那小警察一臉不服氣,“哎!你這人!我官兒不大,就沒資格審訊你是吧?我看你是不知深淺!”
那小警察剛還想說什麼,拘留室的門便被推開了。
“小沈,得了,你快出來,有人過來保釋他們了。”
那小警察還對容城墨指手畫腳的,“等、等會再過來收拾你!看你嘴硬!”
阿森在外面辦理保釋手續,肖瀟闖進了拘留室裡,遙遙的看着容城墨,心頭一陣酸楚。
她走進來,垂着眼眸,低眉順眼的,乖極了,也沒有責問他爲什麼要跟宋恆打架,連進了拘留室裡,目光也一直是看着他的,沒有看宋恆一眼。
她走到他身邊,拉了拉他的手,“阿墨,回家了。”
容城墨沒理會她,坐着沒動。
肖瀟眼淚終於忍不住砸下來,砸落在他手背上,她哽咽了一聲,又晃了晃他的手,重複道:“回家了,阿墨。”
容城墨眉心微微皺起,似乎真的心疼了,又或是真的妥協了,這才起身,任由肖瀟拉着手,往拘留室外走。
肖瀟走了幾步,又緊緊攥着容城墨的手,回頭,對宋恆說:“宋總,那四百萬,明天就還給你。”
她那麼生疏的,叫着宋恆,宋總。
出了拘留室,那小警察似乎知道了容城墨的身份,嚇得臉色都不對了。
不過,容城墨沒拿他怎麼樣,直接被肖瀟拉着,從警局出來,上了車。
等上了邁巴赫裡,容城墨坐在一邊,臉色冷漠,肖瀟忍不住主動靠了過去,手挽住了他的手臂,軟聲糯糯的問道:“你還在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