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城墨不知什麼情緒吃完了碗裡的粥,林嫂見他難得早晨胃口這麼好,笑着問:“先生,要不要再給你盛一碗?”
“不用了。”
容城墨擦了擦嘴角,起身,出門了。
等容城墨上了邁巴赫後,阿森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容城墨,從林嫂那裡得知,BOSS已經跟太太離婚了,太太也去了佛羅倫薩,想必,這段日子,甚至是未來很長一段日子,全公司上下的員工都不會太好過。
阿森戰戰兢兢的問:“BOSS,之前和宋氏競爭的那塊地皮,投標已經拿下來了。”
容城墨坐在邁巴赫後面,俊臉沉鬱平靜,幽邃眸底,閃過一抹暗色,他修長的手指交疊着。
“轉賣給宋氏。”
“啊……?!”
雖說對於容氏來說,想要競標得到這塊地皮並不是很難,因爲容氏在海城的樹大根深,以及和政府那邊的關係,以宋氏的資質,想要和容氏競爭得到這塊地皮,簡直是天方夜譚。
可就算再輕易得到的地皮,也不該這樣折騰一番後,再重新轉賣給宋氏吧?
BOSS這是故意遊戲人間呢?
阿森蹙眉不解,“BOSS,這塊地皮真的要轉賣給宋氏嗎?”
容城墨淡淡開腔道:“高出購買價的一千萬,出手轉賣。”
阿森只好點頭,“好。”
容城墨本來的意思,肯定不是想賺那差價的一千萬的,以容氏的家大業大,加上容城墨自身的身價,一千萬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容城墨怎麼可能會爲了賺一個差價,而這樣折騰一番?
想必,還是和太太有關吧……
阿森不敢再多問,怕撞上槍口。
……
宋氏,辦公室。
宋恆在項目進行不下去,千焦百慮之時,忽然接到一個電話。
“喂,你好,請問是宋恆宋總嗎?”
“我是宋恆,你好。”
“你好,我這裡是容氏集團,上午成交的那塊地皮,我們容總說,可以原先的購買價加上一千萬,賣給你們宋氏。”
宋恆一怔,眉頭一皺,越發不解容城墨的所作所爲。
一開始,他只是以爲,容城墨因爲目睹了他和肖瀟在一起,所以才醋意大發,要針對他,可現在,容氏既然已經拿到了地皮,卻只是加了區區一千萬便轉賣給他宋氏,這裡面,難道真的沒有任何蹊蹺?
宋恆久久沒有說話,握着手機沉默了許久。
直到電話那頭的女聲,又道:“宋總?你考慮好了嗎?如果考慮好了,宋氏可以派代表過來簽約付款。”
宋恆回過神來,“好,我下午就派人去容氏。”
掛掉電話後,宋恆還是覺得奇怪,容城墨不至於那麼無聊,只是爲了賺那區區一千萬。
以他的身價,又怎會看上那區區一千萬?
宋恆握着手機,又給肖瀟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時,肖瀟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剛醒。
佛羅倫薩此時應該是早晨七點左右。
肖瀟:“喂,宋大哥。”
宋恆:“剛醒?”
肖瀟:“是啊,我們這裡才清早。”
宋恆:“肖瀟,之前容城墨要跟我競爭的那塊地皮,又轉賣給我們宋氏了。是不是……你求他了?”
肖瀟握着手機,一時竟然不知該說什麼。
她笑了笑,“我沒有求過他這件事,既然是這樣,那就再好不過了。他根本不需要那塊地皮,對於你而言,那塊地皮卻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我只是不明白……”
只是不明白,容城墨爲什麼要這麼做。
肖瀟彎脣,“其實我也不明白。”
互相寒暄之後,直到肖瀟快要掛掉電話之時,宋恆忽然喚了她一聲,“瀟瀟。”
“嗯?”
“我……等這段時間忙完,我……我能來佛羅倫薩找你嗎?”
還沒等肖瀟做出任何回答,宋恆彷彿又怕她拒絕一般,急急地又道:“我只是想見見你,沒有其他意思。”
肖瀟噗嗤一聲,笑出聲,道:“佛羅倫薩又不是我家,你想來,難道我還能不給你來嗎?”
宋恆這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憋了半天,終於鬆下一口氣。
“宋大哥,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先掛了。”
“好。”宋恆頓了頓,又道:“瀟瀟,早安。”
……
肖瀟放下電話後,那句“早安”還在耳邊,她擡頭看向窗外,天際已經泛着金色光芒,難得的,翡冷翠沒有下雨。
翡冷翠還在早安,那他那兒呢?
如果肖瀟沒記錯,應該是午安了吧。
肖瀟垂眸,撫了撫小腹,像是問肚子裡的孩子,又像是自言自語,“寶寶,想爸爸了嗎?”
……
容氏大樓,總裁辦公室。
容城墨站在落地窗邊,看着腳下的車水馬龍,思緒一點點放空。
都說站的高,才能看的更遠,如今他腳踩的,幾乎是海城最黃金,最CBD的地段,寸土寸金,可常人只知道,站的高看的遠,又有誰知道,高處不勝寒?
自從肖瀟走後,容城墨連家都不想回。
可又矛盾的,想要回別墅裡看看,肖瀟走後,家裡屬於肖瀟的任何東西,都沒有變動過,還是那麼一絲不苟的擺放着。
傭人們沒有他的命令,也不敢輕易的將肖瀟的東西挪一下位置。
像是默許了肖瀟的存在。
她明明去了那麼遠的翡冷翠,可容城墨總是出現幻覺,她好像還在家裡,每當入睡後,她好像還是躺在他懷裡。
阿森泡了杯咖啡端進來,見容城墨站在那兒,抿了抿脣,道:“BOSS,宋氏的人說下午來簽約那塊地皮。”
“嗯,知道了。”
“我給你泡了杯咖啡,我看BOSS精神狀態不大好。”
容城墨修長的手指,忽然在落地窗上比劃了一下,沒頭沒腦的問:“你覺得肖瀟到底想要什麼?”
阿森一怔,失笑,“太太……應該是想要得到BOSS全部的愛吧。”
女人,不都是這樣嗎?
全部的愛……容城墨已經給了,而且傾盡全部的給了。
“她已經在我這裡得到過這樣東西了。”
阿森忽然有些心疼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了,在他看來,容城墨對肖瀟,已經夠寵愛的了,比起一般丈夫,有過之而不及。
有時候,阿森覺得,容城墨不是拿肖瀟當妻子在寵,而是當女兒在寵,就是這樣的疼愛,肖瀟卻還是要離開他。
阿森此時此刻,也真的不明白,太太到底是爲什麼。
“BOSS,要不要現在給你訂一張去佛羅倫薩的機票?”
容城墨勾脣,像是自嘲一般,“她才走幾天?”
阿森抿脣,無言。
容城墨轉身,坐回了黑色大班椅上,雙手交疊,又是一副氣定閒神的工作模式,“對了,西西里的項目什麼啓動?”
“應該是下週一就啓動了,BOSS要親自去看一趟嗎?”
容城墨微微頷首,“嗯,下週一我要去趟西西里。”
阿森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忽然明白了什麼一般。
西西里……不就在意大利嗎?
既然已經去了意大利,那還在乎多跑一個城市嗎?
西西里……翡冷翠。
不管這之間有多遠,他都一定會抵達吧。
像容城墨這樣的人,愛是深沉,從不輕易言說,可每一次的行動上,卻絲毫不含糊。
自從肖瀟走後的這幾天,容氏上下都處於“極度暴走”之中,每個人都哀聲怨道,稱容城墨簡直是個暴君,完全沒人Xing的工作狂。
在肖瀟沒回海城時,過往的那十多年裡,容城墨一直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在工作中醉生夢死,在工作中麻痹自己。
……
佛羅倫薩,早晨。
肖瀟洗漱好用過早餐後,便從酒店出來,佛羅倫薩難得的好天,不出來走走實在也浪費。
肖瀟過去來過佛羅倫薩,還記得是在離開那個人的十幾年裡,有一個深冬,因爲工作需要,來過一趟。
佛羅倫薩的深冬很冷,室外比國內的冰城還要再冷上一度。
那個時候,她一邊工作,一邊想着,如果那個時候,在佛羅倫薩遇見容城墨,只要他叫她一聲,她就跟他走。
可這座城,天生名叫翡冷翠,和她當時的心境一般,簡直冷到骨子裡了。
翡冷翠一直下雨,而她的希冀,也逐漸破滅。
他又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肖瀟沿着河畔,一路散步。
肖瀟垂眸,摘下無名指上的那枚鑽戒,在掌心中細細撫着,看着河畔,似在猶豫,要不要丟進河裡。
可到底是沒忍心丟棄。
肖瀟微微嘆息一聲,握着戒指,一直看着河畔風景,也沒有注意過往路人,忽然肩頭被碰了一下,她的手下意識的一鬆,手裡的戒指,噗通一聲,拋進了河裡。
肖瀟一驚,“我的戒指!”
那撞了她的男士,已經走遠,肖瀟喊了好幾聲,那人也沒有回頭。
肖瀟焦急的看着清澈河裡,趴在河邊,努力看着戒指在河裡的位置,她似乎真的急了,臉頰通紅,脫了外套,便跳入了河中去撈戒指。
街邊上,引起不小的躁動。
“有人跳河了!”
“有人跳河了!”
……
肖瀟跳進河裡後,只覺得河水灌進耳朵裡,而她極力尋找着那枚鑽戒。
而她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
屬於她的太陽,小太陽……
不能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