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城墨轉身去了書房,而肖瀟一個人待在臥室裡,抱着雙膝,看着落地窗外的夜空,思緒飄遠。
容城墨讓她去當他的秘書,其實不過是爲了用一個更加合理正當的理由更容易“監視”她罷了。
她不明白,容城墨對她到底有什麼不放心的,是怕她給他戴綠帽子,還是因爲那天生的佔有慾,不會允許讓自己的妻子,和別的男人有半點不清不楚的曖昧關係?
可她說過無數次了,她和宋恆,也不過是普通情侶關係啊。
肖瀟微微皺眉,下了牀,想去找他,趿拉着拖鞋,走到書房時,書房門半掩着,沒有關上,肖瀟沒有敲門,推了門,便瞧見男人坐在書桌邊,右手捂着胃部,臉色蒼白,額頭冒着虛汗。
肖瀟一怔,連忙進了書房,關心則亂,一時間也忘記了與容城墨之間的彆扭,皺眉緊張的問:“你怎麼樣?”
容城墨勾脣,薄脣卻是勾勒了一個輕微的弧度,他順着她搭在他手臂上的小手,一把握在手心中,緊緊的,令她如何也掙扎不開。
“你在擔心我?”
肖瀟蹙着眉頭,試圖將自己的手從他掌心抽出來,冷着一張清麗的臉,不冷不熱的道:“你是不是胃疼?有胃藥嗎?我去幫你拿。”
容城墨依舊沒有鬆開她的手,只是坐在位置上,擡眸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站在他身邊的女人,她眼神裡,含着一絲慌亂。
“我沒事。”
像是在安慰肖瀟,又像是不想讓肖瀟去拿藥而離開。
肖瀟眉心皺的更緊了,微微垂下臉頰,不知是責備還是嘆息,“既然胃不好,就不要逞強,我晚上不想吃,不是想和你作對,我是真的不餓。我去幫你拿藥。”
容城墨這才退了一步,手上握着她的力道,稍微鬆開一些,肖瀟的手,便一下子從他掌心滑了出去。
手掌心裡,空蕩蕩一片,容城墨不知爲何,竟然有些失落。
“肖瀟……”他忽然開口喚她一聲。
肖瀟轉身,看着微微伏在案桌上的男人,他鮮少有這樣蒼白無力的時候,在她面前,他總像是一道堅不可摧的城牆,只要她躲在他身後,便不會被任何風雨侵蝕,就是這樣一個男人,竟然也有憔悴的時候。
肖瀟的心,微微坍塌。
容城墨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問:“你怎麼知道,我胃不好?”
肖瀟只是笑了笑,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轉身幫他去找胃藥了。
等肖瀟端着一杯白開水,帶着一盒胃藥回來的時候,容城墨已經靠在了身後的真皮座椅上,他微微仰着頭,閉着眼,雖然他沒有開口說有多疼,可肖瀟卻知道,他輕微的嘆息聲,已經表明,他真的很疼了。
容城墨是個有多疼,都不會喊出口的男人。
肖瀟將水杯和胃藥遞給他,淡淡開腔,“快吃了吧,我下樓叫林嫂爲你煮點粥。”
她剛要轉身離開,手腕子卻被容城墨一把握住。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肖瀟沒有轉身面對着他,而是誠實的說:“是白醫生告訴我的,他說你曾經因爲工作成狂的原因,有過幾次胃出血。”
容城墨捏了捏她的手指,終是放下了。
肖瀟下樓在小鍋裡熬着粥,她坐在廚房裡,託着下巴,若有所思。
她和容城墨現在既不像是正常夫妻,也不像是一對快要離婚的夫妻。
她好像鐵了心般的腰離婚,可他一犯胃疼,她便乖乖順順爲他倒水找藥熬粥。
肖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一次又一次的走進容城墨所設的迷局之中。
鍋子裡的粥,熬的噗噗直響。
肖瀟思緒飄遠,沒有在意,直到耳邊傳來林嫂的聲音,“太太,粥好了。”
肖瀟晃神,這才反應過來,她看着鍋子裡已經要撲出來的粥,立刻盛了一碗,端上樓去。
到了樓上,肖瀟剛要進書房,容城墨卻一手捂住胃部,一手開了門,見她端着粥碗,站在他面前,一時間,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不知道等她等了多久,久到,他快要懷疑,她趁着這個機會,溜走了。
肖瀟將粥碗放在桌上,又回來扶他到了椅子上坐下,“你出來幹什麼?”
容城墨抿了抿薄脣,垂下眸子,所有驕傲和戾氣都被收斂,他的語氣出奇的柔軟,也沒有任何攻擊Xing,“我以爲你走了。”
肖瀟一怔,將粥碗遞給他,咬了咬脣,半晌,只說了一句話:“我就算要走,也不會趁着你生病的時候走的。”
她纔不是那樣的人。
容城墨幽邃的眸子,盯着她,脣角微微笑開。
肖瀟耳根子一熱,慌張的避開了視線。
“趕快吃了吧,吃完別工作了。”
容城墨故意反問:“不工作我要幹什麼?”
肖瀟下意識的便回答道:“睡覺呀!”
“去哪裡睡?”
“當然是房間。”
他像是故意將肖瀟帶入坑裡一般,喝了一口粥,舒心了許多,他含笑的眸子,盯着她,一字一句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肖瀟咬脣。
其實,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在一張牀上睡過覺了。
自從宋舒走後,他們之間便一直有隔閡,容城那段時間像是有些逃避她,所以有很多個晚上和白天都沒有回來過,肖瀟一個人住在空蕩蕩的別墅裡,倒也自在。
等到容城墨從公司回來,卻撞見她和宋恆在一起,大動干戈後,兩人之間,更是沒有一點溫情。
她被圈禁的這段日子裡,他也沒有在臥室裡留宿過。
肖瀟皺眉,“如果你想要工作,又或是想留在書房,我也無所謂。如果你去臥室睡,我可以去客房睡。”
她像是極力撇清自己與他的關係。
容城墨放下粥碗,眉心皺緊,“肖瀟,你就非要這樣和我過不去?”
肖瀟轉過身,丟下一句,“喝完粥就早點休息吧,晚安。”
容城墨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書房門口。
……
肖瀟進了臥室休息後,躺在大牀上,側着身子,一直沒睡着。
不知過了多久,臥室門被打開了。
肖瀟閉了閉眼,不用看也知道是誰進來了。
容城墨見她“乖巧”的躺在大牀上,原先沉鬱的心情,微微放鬆了些。
他走過去,坐在牀邊,伸手撫了撫她的髮絲。
肖瀟緊緊閉着眼,他坐在牀邊過了沒一會兒,便去浴室沖澡了。
肖瀟這才轉身,看着浴室磨砂玻璃門透過的柔和暖光,重新埋進了被子中。
容城墨從浴室出來後,上了牀,將肖瀟一把摟進懷裡。
肖瀟沒有反抗,而是安心的靠在了他懷裡。
彼此沒有眼神交匯,她的背部,貼着他溫熱的胸膛。
兩人皆是無眠。
黑暗中,肖瀟嗅着他身上清爽的沐浴露氣息,忽然開口淡聲問道:“我知道你現在不會答應跟我離婚,可是,我希望你能認真慎重的好好考慮考慮,我沒有任Xing,也不是在吃誰的醋,關於離婚,我是真的認真想過的。”
肖瀟鼓起勇氣,說完這句話後,過了許久,也沒有得到身後抱着她的男人的半點回應。
肖瀟一怔,微微轉頭看身後的男人,他臉部輪廓柔軟,像個大男孩一般,靠在她肩頭,像是睡着了。
她說的話,他沒有聽見。
肖瀟重新轉過頭去,輕輕嘆息一聲,閉上眼,也不想再想那麼多,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解決吧。
……
第二天一早,肖瀟起牀後,身邊的容城墨已經不見了。
肖瀟洗漱好後,下了樓,容城墨正坐在餐桌邊上用早餐。
肖瀟遲疑了一下,走過去,坐在他對面用早餐。
容城墨沒有看她,只是毫無情緒的道:“吃完早餐跟我去公司。”
肖瀟抿脣,知曉哪怕她再怎麼不願意,也沒有辦法拒絕,便點點頭,“知道了。”
用過早餐後,容城墨帶着肖瀟一起去了容氏。
一大早,整個容氏幾乎炸開了鍋。
還沒有哪個總裁,帶着自己老婆來公司上班的。
當然,倒是見過有老婆黏着老公,或者爲了“監視”老公來公司“視察”的。
可若是老公爲了“監視”老婆,將老婆時時刻刻帶在身邊,恨不得揣在口袋裡的,還沒有過什麼先例。
肖瀟跟着容城墨進了總裁辦公室,阿森一大早見到肖瀟,亦是一愣。
“太太,您、您怎麼……?”
阿森還沒反應過來,容城墨便已經開口道:“以後你和肖瀟就是同事關係,不必因爲她別的身份而有負擔,該有什麼事情需要她做,就派給她什麼事情。”
阿森瞠目結舌,“這……BOSS……?”
“我表達的還不夠清楚嗎?”容城墨擡頭,目光沉冷的看了阿森一眼。
阿森搖搖頭,只好硬着頭皮對肖瀟道:“太太……”
可“太太”兩個字一出口,便發覺不對勁,立刻改口道:“肖秘書,你跟我來下資料室。”
容城墨又吩咐道:“帶肖秘書去行政部領工作服和工作證。”
“好的。肖秘書,這邊請。”
肖瀟走到門口時,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坐在黑色大班椅上的男人,他低着俊臉,正在處理文件,從她的角度看去,他的眉心微微皺着,臉色板着,嚴肅又沉冷,沒有一絲情面。
肖瀟抿脣,轉身跟着阿森去了行政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