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默在醫院待到下午三點多,蕭如卿打來電話問人在哪兒。
晚上,還有個慈善晚宴需要參加。
而喬默完全沒有心情,“媽,我爸爸病了,我在醫院照顧他,今晚,我能不能不去?”
蕭如卿沒有給她任何的拒絕機會,“今晚的慈善晚宴,對我們蕭氏來說非常重要,喬默,你作爲蕭家的兒媳,因爲一點點私事……”
喬默微微閉上眼,眼淚不爭氣的掉了下來,“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回家。”
她已經不想再聽那些刻薄的話了,掛掉電話,抹乾淨眼淚,便握着喬生的手,對還在昏迷中的喬生輕輕說:“爸爸,我晚點再來看你。”
心上,壓着一塊大石頭,壓的她喘過氣來。
喬生的一百萬手術費,是個難題。
回到蕭家別墅後,喬默上樓換了那條蕭衍重新幫她訂做的旗袍,雷絲緞面,顯得端莊優雅,又不失甜美清雅。
她換了旗袍下樓後,蕭如卿眼底閃過一片錯愕。
這件旗袍,不是已經被蘇畫撕壞了嗎?
“喬默,看來一直是我小看你了。”
喬默心情很差,淡淡道:“我其實一直都不太明白,媽看着我和蘇畫搶一件旗袍,到底有什麼意思。”
“我就是想看看,我們蕭家的兒媳,會不會輸給一個不上臺面的戲子。”
蕭如卿的這句話,實則是貶低了蘇畫,也暗地裡擡高了喬默,而喬默明白,蕭如卿不是誇獎她,而是誇獎蕭家兒媳。
看來,蕭如卿是真的很討厭那個蘇畫。
蕭如卿挑剔的目光,從她頭髮絲打量到腳趾頭,像是勉強滿意一般,“還算差強人意,走吧。”
蕭如卿嘴裡,能說出“差強人意”這種話,喬默覺得已經受寵若驚了。
“蕭衍呢?”
喬默狐疑的問。
“蕭衍已經提前走了。”
喬默倒是有些驚訝,蕭衍之前一直對公開他們的關係這件事,沒有鬆過口,明明昨天晚上,他還不同意藉由這次慈善晚宴公開他們的關係,爲什麼今天,會變得這麼主動?
“在想什麼?”
喬默蹙了下眉頭,“我只是在想,蕭衍怎麼會突然改變主意。”
喬默雖然對蕭衍瞭解不足,但是憑着淺嘗輒止的瞭解,蕭衍是那種做了決定,不會輕易改變的人。
何況,蕭如卿和蕭衍,這對母子,一直關係不合。
蕭如卿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冷冷哼了一聲,“蕭衍爲什麼改變主意,你不用明白,你現在只需要配合我。”
喬默對於蕭如卿這種強勢的口氣,已經習慣了,他們母子的Xing格,如出一轍。
希爾頓酒店,慈善晚宴剛剛開始,上流社會,衣香鬢影,穿梭着各種西裝革履的精英人士,也不乏佩戴貴重珠寶穿着優雅禮服的豪門闊太。
喬默一襲素雅旗袍,很是顯眼,因爲晚宴上,千金名媛大多是小洋裙,唯有她,陪着蕭如卿一進場,便吸引來了四面八方的目光。
於這個場合,喬默是生臉。
但就是因爲陌生,更加添加了她的神秘感,能陪伴在蕭董事長身邊,出席在這樣重要的場合,極有可能,是蕭氏未來的兒媳。
蕭如卿在會場裡,一眼便找到蕭衍,拍了拍身邊的喬默手臂,“蕭衍在那兒,我看見老朋友了,你去找蕭衍。”
喬默點了下腦袋,穿梭過人羣,正要去蕭衍那兒,卻被一杯紅酒攔住了去路。
“小姐,你的紅酒。”
喬默循聲望去,英俊男子正挑着紳士的笑意,光明正大的搭訕她。
喬默抿了下脣角,拒絕道:“抱歉,我不喝酒。”
說罷,喬默便要繞過這男人,往一邊走去。
哪裡知道,這個男人有些難纏,他叫住她,“小姐,你看不出來,我對你有意思?”
喬默聞言,好笑道:“你對我有意思,我就要接受你的紅酒嗎?”
上流社會的男人,都這麼狂傲自大?
男人被喬默激的有些窘迫,面子上很是過不去,有些惱怒,“你裝什麼清高?哪家的千金?這麼不懂規矩?”
喬默心情本就極差,心裡面還在爲喬生擔心着,連天來的委屈都無處發泄,此時被人點了導火線,嘴上亦是不饒人:“這位先生,是你不懂規矩,還是我不懂?有誰規定,你對我有意思,我就要給你迴應?何況,對一個剛見面的女孩子說這種話,不會覺得輕浮?我沒這位先生放得開。”
話語間,明裡暗裡,都在指責這個男人輕浮。
那男人也不是吃素的,見喬默轉身就要走,男人一把攥住她纖細的腕子,“死丫頭,你說誰輕浮?”
喬默嘴上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女孩子,力氣哪能有男人的大,她蹙了眉頭掙扎了下,惱怒道:“放開我!混蛋!”
喬默一手被桎梏住,另一手搶了他手裡的紅酒,火氣一上來,頭腦一短路,把一杯紅酒,往這男人臉上狠狠一潑。
那男人一臉的紅酒,淋到西裝上,髒了一片,男人惱羞成怒,掐着喬默的腕子,就要拖她出去,“死丫頭,今天我不教訓教訓你,看來你是不知道本少的厲害!”
喬默正驚慌失措,一個清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沒想到喬少對已婚婦人感興趣。”
那被稱爲“喬少”的男人,和喬默聞言,同時轉頭看去
男人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身長玉立站在水晶燈下,光芒籠罩,襯得他五官更加立體魅惑,整個人的氣場,在喧鬧的會場裡,顯得清峻寡漠。
喬默一看來人,立刻蹙着眉頭,趁喬少沒反應,一口狠狠咬在了他手背上,甩開他的手,掙脫了桎梏,跑到蕭衍身後去,一雙水眸,又惱又恨的防備盯着喬少。
“啊!”
喬默那一口可不輕,幾乎要把喬少手背上一塊肉給咬掉。
“死丫頭敢咬我!看我……”
喬少衝上來,就要伸手來揪喬默。
喬默往蕭衍懷裡一鑽,喬少的手,在他的目光觸碰到蕭衍的黑眸時,手,頓住。
蕭衍護住懷裡的小人,聲音冰冷瘮人,“喬少對蕭太太有意思?”
那喬少,一聽,眸底霎時大驚,“你說什麼?這死丫……她是你太太?”
不僅僅是喬少震驚,就連蕭衍懷中的喬默,身子也怔了下。
蕭衍竟然公開承認,她是他妻子?
喬默在他懷裡,微微仰起小臉來,眼神不解的盯着蕭衍的下巴。
他,爲什麼會突然改變主意了?
喬少訕訕的收回手,脣角泛着不甘的冷笑,摸了摸被喬默咬傷的手背,“既然是蕭總的女人,喬某不敢覬覦,不過是個誤會,希望蕭總,大人不記小人過。”
喬少一說完,便單手抄兜,機靈的道:“如果蕭總沒別的事情,我先走了!”
喬少一轉身,蕭衍便淡淡開腔:“誰說喬少可以走的?”
那做了虧心事的男人,肩膀一抖,又礙於蕭衍的積威,不得不轉身,賠着笑臉,“蕭總還有什麼事情吩咐?”
蕭衍黑眸深邃,瞧了一眼懷裡的小女人,薄脣覆在她耳邊,聲音恰到好處的大小,剛好能讓喬少也聽見,“嚇到了?嗯?欺負你的人,我不會輕易放過。”
喬默聽着這溫柔的聲音,卻覺得渾身一顫,這哪裡算得上是溫柔,不過是蟄伏的獸,用溫柔的外套,釋放出本質的兇冷罷了。
喬少一聽這話,立刻訕訕的上前去求喬默,“蕭太太,剛剛喬某多有得罪,蕭太太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喬默冷冷瞧着他,“喬少剛剛不是還叫我死丫頭?這會兒,我可擔待不起你的道歉。”
蕭衍微微莞爾,“既然蕭太太不接受喬少的道歉,那我想,蕭氏和喬氏最近的合作,也作罷吧,畢竟,太太的心情最重要。”
喬默沒有想到,蕭衍會爲了她,牽涉到生意場上的事情。
她還沒來得及阻止,蕭衍已經拉着她的手,瀟灑轉身,離開了中心會場,去了偏廳的露天陽臺上。
“你沒必要這樣做,爲了我不和喬氏做生意……”
這樣子的話,蕭氏也會有損失的吧?
蕭衍慵懶隨意的靠在欄杆上,眸子漠漠的瞧了喬默一眼,“你真的以爲,我會因爲你,賠了生意?”
喬默一愣,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和喬氏合作,本就不是上上策,現在剛好有個藉口,和他們解除合約,也不會落人口舌。”
喬默:“……”
敢情,她變成了他殺人不見血的刀子了。
喬默幽幽的也靠在他身邊,伸手拿過他手中的紅酒,咕嚕咕嚕的,喝了一大口。
蕭衍打趣的睨着她:“剛剛不是還說不喝酒?”
“你們上流社會,真是一個比一個渣,剛剛那個什麼喬少,還和我一個姓,真丟人。”
喬默轉身,手支着欄杆上,下巴擱在手臂上,看着下面的一片江楓漁火,萬家燈火,聲音失落,“今天,我想喝酒。”
蕭衍後背靠在欄杆上,微微扭頭睥睨着她落寞的側臉,“怎麼,缺錢?”
喬默聽到這簡單粗暴的話後,歪着小腦袋,嘿嘿的對他笑,半真半假的反問:“你怎麼知道?”
“你的乖巧聽話,不就是爲了錢?”
喬默悽悽的看着他,“你真沒情調,那我要錢,你給嗎?”
蕭衍身子直起,湊近了她因爲酒精而變得緋紅的小臉,一字一句,像是玩笑,像是認真的,“不、給。”
然後,拿過她手裡的酒杯,盯着她泛着霧氣的水眸,將她喝剩下的紅酒,悉數喝盡。
喬默被夜風吹的,有些感冒,吸了吸鼻子,眼角微紅。
她發呆的時候,肩上忽然一重,她看去,蕭衍已經將西裝外套扣在了她肩上。
喬默有些失神,蕭衍伸手摟過她,“進去吧。”
喬默伸手,一把攥住他的大掌,“蕭衍,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