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默跟着公司設計部的三個設計師,一同出了公司,去高定店裡挑禮服。
三個女人一臺戲,加上喬默,就是四個。
四個女人同坐在一輛車上,喬默靠着窗,靜靜的聽着她們討論着高檔護膚品、新季打折的名牌包包、高跟鞋……晚禮服。
其中,也不知道是誰最初挑起了話題。
“對了,我們四個,有誰沒結婚的?”
喬默還沉陷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想到會被點名。
同事A戳了戳喬默的胳膊,“Jolin,你在想什麼呢?你不是沒結婚嗎?”
正在開車的同事B,已經結婚生子,笑道:“Jolin,我老公的一個遠房弟弟,也一直沒找女朋友,在海城有大House,有豪車,年薪百萬,條件不錯,你要是覺得可以,約出去試試看?”
坐在副駕駛上的同事C嘲笑B:“你也太不懂Jolin的行情了,Jolin沒結婚,那是條件太好,沒想好嫁給什麼樣的男人呢。”
喬默啼笑皆非,“哪有的事情。”
同事C又道:“Jolin,我前幾天都看見了,你男朋友開着一輛黑色卡宴來接你吃午餐,而且那長相,隨便拋個媚眼,就能電倒一片少女!Jolin,你也別挑剔啦,遇到條件這麼好,又對你這麼紳士關心的,直接嫁了得了!小心被別人搶走!”
喬默抿脣,淡笑,“我應該再過不久就結婚了,到時候你們都來。”
“真的假的呀?這麼突然?Jolin,你無名指上的是他給你的婚戒嗎?”
同事C忽然轉身,握住她的手,打量着她無名指上的鑽戒。
喬默一怔,無名指上,戴的還是蕭衍送給她的婚戒。
昨晚洗澡時,她又用肥皂泡抹了幾次,依舊摘不下來。
同事C對時尚抓的很緊,眼睛很毒,凡是雜誌上出現過的珠寶首飾包包衣服,她彷彿都可以過目不忘。
“奇怪,Jolin,你男朋友不是最近給你求婚的嗎?怎麼這枚戒指,是兩年前雜誌上的一款?漂亮是漂亮,不過款式是兩年前的啦。”
喬默微怔,收回手,垂下眸子,掩下眸底的情緒,“我們一起去看戒指,就看中了這一款。”
“我也發現了,Jolin喜歡有年代的東西,你的設計圖裡,也是一些比較有年代感的元素,我就喜歡當季的。”
喬默勾脣,苦澀的笑了笑,“喜新厭舊是人之常情。我是太傻了,纔會對舊東西戀戀不忘,人要朝前看。”
她也希望,自己能夠接受新事物,接受新人。
可偏偏,她喜歡舊的。
不一會兒,便到了高定店裡。
希思黎高定,是海城一家最爲出名的高定店面。
兩年前,喬默因爲一條旗袍,在這家高定店裡,和蘇畫大打出手,最後,旗袍也被撕毀了。
沒想到,過去了這麼久的事情,她還是記得這麼清楚。
苦笑一聲,跟着同事一起進了希思黎。
三個同事都跑去了洋裝專區看禮服,喬默偏偏走到旗袍區。
她伸手剛想取看上的那件旗袍看,導購便走來,禮貌的誇獎道:“這位小姐真有眼光,這條旗袍很襯人的膚色很身材,您穿上一定很好看。您可以去試衣間試試。”
喬默點頭,剛想拿進試衣間去試穿。
她卻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蕭大哥,我們去旗袍那邊看看吧。”
喬默的手指,微微僵硬。
宋夏知……
她一擡頭,便看見宋夏知挽着蕭衍的手臂,巧笑倩目的款款朝這邊走來。
對方,也注意到了她。
宋夏知眼底,先是一抹厭惡,隨即又掩飾的天衣無縫,“喬姐姐,你也在看旗袍?沒想到……這麼巧。”
宋夏知挽着蕭衍的手臂,蓮步走來,目光落在喬默手裡的那件旗袍上,仰着小臉,指着喬默手裡的旗袍,對蕭衍笑道:“蕭大哥,我也想要和喬姐姐同一個款式的旗袍。我覺得那件最合我的眼緣了。”
喬默微微避開蕭衍灼灼的目光,將臉頰別向了別處。
導購有些尷尬,抱歉的道:“這位小姐,這條旗袍是限量款,只有一條……要不,您再看看別的款式?我們這裡,也有其他不錯的款式……”
導購的話還沒說完,宋夏知盯着喬默,一字一句的道:“我就看上喬姐姐手裡的那條了。”
蕭衍微微擰眉,“知知,不許胡鬧!”
宋夏知委屈,“蕭大哥,我沒有胡鬧……”
喬默冷笑着微微勾脣,落落大方的道:“既然蕭太太喜歡這條旗袍,那就讓給你好了。”
“喬姐姐,你不要見怪,我是真的一眼就喜歡上這條旗袍了。”
蕭衍已經忍不下去,薄脣抿起,慍怒道:“凡事都有先來後到,這條旗袍,是喬默先看中的,知知,你去挑別的。”
宋夏知還沒來不及抱怨情緒,卻聽見喬默平靜的聲音,不帶一絲情緒的說道:“蕭先生不必這麼講規矩,畢竟蕭太太也不在乎先來後到。衣服是這樣,男人也是這樣,總是挑上別人先喜歡上的。”
喬默冷笑的時候,一雙澄澈水眸會變得嫵媚,她直勾勾的盯着一邊心虛的宋夏知。
宋夏知咬脣,“喬姐姐,你有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的罵我!”
“你既然喜歡對號入座,那我也沒什麼好解釋。”
喬默將手裡的旗袍,丟進宋夏知懷裡,“旗袍讓給你好了。”
喬默擡着下巴,昂首挺胸的離開時,她又低頭,覆到宋夏知耳邊,用只有她們兩個聽到的聲音低語了一聲:“我用過的男人,你也在用,宋夏知,你怎麼這麼賤?”
氣的宋夏知,當場臉色又紅又白。
喬默妖嬈的笑着,轉身去了洋裝禮服區域。
兩年前,宋夏知所做的每一件傷害她和她的孩子的事情,她都清楚的記得。她不是聖母,讓她釋懷對宋夏知的恨意,根本不可能! шшш⊕ тt kдn⊕ ¢o
不過是過過嘴癮,如果喬默真的想對付宋夏知,就不只是這樣了。
巨大的鏡子中,喬默看見了那張蒼白,毫無生氣的臉。
過了兩年,她怎麼會越來越不認識自己?
她變得沉悶,寡言,開始鬱郁不歡。
旗袍區的宋夏知,得到了喬默看中的旗袍,卻選擇不要了,又重新挑了一件別的款式進了試衣間。
蕭衍在外面等候,目光卻一直在搜尋着喬默的身影。
在巨大的試衣鏡裡,從反射中,他看見喬默拿着一件禮服正準備進試衣間。
他從沙發上起身,闊步走去,一條長腿,抵住了試衣間的門。
喬默憤怒,“怎麼,蕭先生帶着太太過來挑禮服,現在攔着我的試衣間門,又算是怎麼回事?”
蕭衍整個人,擠了進去。
試衣間的門,陡然被關上。
狹窄的小小空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一對一。
喬默開始覺得,周圍的空氣都被抽乾,連呼吸都是困難的。
她卻佯裝鎮定,冷冷笑道:“蕭先生,你究竟想怎麼樣?你就不怕被你的太太看見,我們在一個小試衣間裡,她會怎麼聯想?”
“我爲知知剛纔的行爲,向你道歉。”
“你是你,她是她,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喬默胸口的那團火,燃燒的越發旺盛,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其實盛怒,只是因爲從蕭衍口中,將他和宋夏知的關係描述的那麼親密而已。
男人挺拔的身軀,壓迫Xing的逼近,他的目光,咄咄逼人,修長漂亮的大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在牆壁上,他的呼吸,離她只有0.01毫米,灼燙的呼吸,幾乎要燒的她體無完膚。
“喬默,我再最後問你一遍,你是不是真的對我沒有任何感覺了?”
“是。”她擡頭,無所畏懼的對上他幽涼深邃的瞳孔,“我就算對你有感覺,那又怎麼樣?你別忘了,你不僅有妻子了,還有孩子了。”
“如果你對我有感覺,我們離開這裡,誰也找不到我們。”
他的目光,那麼認真專注。
喬默一時晃神,像是回到了兩年前的那個夜晚,在清城的小民宿裡,他緊緊抱着她,問她,要不要跟他私奔,去一個誰也找不到他們的地方。
當時的她,拒絕了,現在……
喬默苦笑了笑,“蕭先生在做白日夢嗎?你和我私奔,你的妻子和孩子怎麼辦?我的未婚夫怎麼辦?”
蕭衍的手指,漸漸鬆開了力道,他微微垂着俊臉,削薄脣角落下一抹灰色的影子,像是落寞,“我不過是開玩笑,何必當真。”
喬默的心,在剎那,觸動。
她背過身,不再去看他,“蕭衍,我們真的不能再這樣了。你有你的責任,我有我的生活,就這樣吧。好嗎?”
如果,他沒有生病,沒有忘記她,就不會和宋夏知在一起,更不會讓宋夏知懷孕。
可這一切,都沒有如果。
蕭衍出去後,喬默蹲在試衣間裡,捂着嘴,隱忍的哭。
她死死咬着脣,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哭聲。
——喬默,醒一醒,他已經別人的丈夫了,甚至是別人的父親了。
挑選好禮服,從高定店裡出來,上了車後,一路上,喬默都沒有再說話。
她的臉色很白,像個女鬼一樣,在到了酒店後,坐在車上,補了補妝,纔有了一些神采。
而另一邊的邁巴赫中,宋夏知身穿旗袍,坐在蕭衍身邊,握着他的手,柔聲問:“蕭大哥,剛纔我在試衣服的時候,你去哪裡了?我出來的時候,想讓你幫我看看好不好看,都找不到你人。”
蕭衍的面色,寡漠冰涼,與往常沒有任何不同,很是敷衍的道:“去外面抽了根菸。”
宋夏知也不好再問什麼。
到了慈善晚宴的會場裡,站在蕭衍身邊的女人,註定受到萬衆矚目。
不乏有人搭訕與蕭衍交流。
“蕭總,請問這位小姐是……?”
蕭衍淡淡開腔:“蕭太太。”
那人有些疑惑,記得兩年前在一個晚宴上見過蕭太太的,不是長這樣的,難道去韓國整容了?
不過,面上還是恭維的道:“蕭太太,你好你好。你比兩年前,長的更漂亮了,我都不認識了。”
蕭衍微微蹙眉。
宋夏知則是臉色微白,“您大概是記錯了吧,我兩年前,就是這個樣子,沒什麼變化。”
蕭衍懶於應付這些,微微轉眸,便看見那一抹纖細身影,在宴會停留沒多久,便離開了酒店主會場。
他拍了拍宋夏知的肩頭,“你在這裡待一會兒,我去趟洗手間。”
隨即,流星闊步的跟上前面那一抹纖弱身影。